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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谨言一进场,收获了众多神色各异的目光,期间也不乏有心想上来攀谈,但碍着他傲然的神情,加之平时毫无交情可言,一时也不好有所动作。
到中场时傅一过来找他说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她笑说:“今天你这风头可将寿星都给压下去了,有没有什么感想?”
程谨言对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不感冒,要笑不笑的瞥了她一眼。
傅一表情有点僵,笑容有点挂不住:“还在生气呢?下次不会了,你就姐姐一次行不行?”
“不敢。”程谨言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眼睛盯着里面打转的红色液体,“我何德何能生傅家大小姐的气,只能说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多长记性将自己的东西收的更好些,免得又被人随意给糟践了。”
“噢,不对!”程谨言恍然记起一般,“东西不是你糟蹋的,你纯粹是偷盗的源头。”
对着展凝他只能纵容着,宠护着,对眼前的女人程谨言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何况对方又是在有一又有二的情况下,再次手贱触了他的底线,不怼她怼谁去?
因着身份和本身的才学,傅一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刻薄对待过,当下被程谨言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没法去反驳什么。
傅一:“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问题,但我以为展凝都知道了,何况也是她主动联系的我,再加上你两关系一直挺好,我想着给她看了也不至于有什么大问题,或许更感动呢?最后展凝能冲动到将东西全烧了,也是我的意料之外,真是抱歉。”
她说完,微微垂了下头,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脖颈。
傅一长得很漂亮,外表看过去又温和柔弱,由此示弱时表现出来的楚楚可怜是翻倍的。
在别人那边这一招应该是相当的好用,很可惜程谨言对傅一也了解颇深,虽然不至于像白思怡那么恶毒,但也着实没好到哪去,甚至何润芝那脑残都比傅一好的多。
程谨言懒得跟她废话:“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做什么我不管,但凡事打某些人主意,你就别怪我。”
傅一将头撇向别处,没再说话。
…
展凝的辞职信很早就交了,但顾倾杯始终没批,他给出的理由是现在人手不足,希望展凝念在多年同事情分上,再留下来帮一段时间。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借口,但哪怕是借口,对方也说的滴水不漏,愣是找不出缝隙来反驳。
搬出去了多年的同事情,远比短时间的恋人有效果的多。
看展凝依旧在那犹豫,顾倾杯加了一句:“若你执意如此,那我可能得找钟师傅……”
言犹未尽,其意却是泄露的淋漓尽致。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展凝再坚持下去就未免过于矫情了些,自然而然的继续留了下来。
她心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时间久了另外再找个借口,顾倾杯能留住她第一次,不代表就能留住她第二次。
然而没过多久,不知道是逃避还是真有要事,顾倾杯飞去了国外,这一去也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时间就这么继续往后推,展凝有时候出门也会特意关注周边行人,猜测是哪一个将自己给锁定了,时间一长她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那种被人暗中窥伺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可又每个人都很无辜。
再后来觉得自己这么疑神疑鬼下去估计得成神经病,便自我开导一样的安慰自己,之前几年都过来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索性就当不知道算了,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出来那个可能跟踪自己的人。
秋去冬来,气温越来越低。
阴雨天,室内开了空调,展凝穿着大红色毛衣,捧着热饮窝椅子里跟伊静闲聊。
伊静感叹说:“这一年又一年的时间真是太快了,你看又到年底了,送礼又是一笔开销,又要来回的跑,今年我妈说叫我们去家里过年,但我婆婆又是老思想,觉得过年都得去婆家,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烦不烦?”
他们两夫妻一个南方一个北方,两家生活习惯相差很多,非节假日呆在S市那是没什么,一旦回老家就会因一点小事经常闹矛盾。
这是大部分人的生活状态,家长里短,琐事扎堆,小吵小闹中走过年年岁岁。
展凝毕竟还单身,上辈子也没那个福分嫁人生子过小日子,因此对于伊静的感想并不能很好的感同身受。
伊静后来又说:“展凝,年纪不小了,赶紧谈恋爱吧,我老公发小挺好的,要么介绍认识一下。”
展凝吓得连连摇头,程谨言虽然有段时间没找过她了,但不代表这个混小子就已经解决了,万一受刺激发起疯来,自己是没什么,就怕连累了别人,难免会过意不去。
傍晚下班后天依旧阴着,细细密密的雨丝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展凝将下巴往围巾里一捂,埋头走出去。
西北风一刀刀刮在身上,展凝冻的两颊发疼,觉得迎风走的自己就像待宰的冰冻猪肉。
好不容易到了公寓,结果头一抬,还没彻底活过来,觉得又死了过去。
“姐!”展铭扬高兴的喊了声,拎着一大袋东西小步子奔过来,腻腻歪歪的往你身上撞了几下。
大小伙现在不会在往人身上扑了,表达亲热的方式更暴力了些,展凝愣是被他撞的踉跄了一下。
“送大礼啊?”展凝站稳后看着他说,“一来就想弄我个狗趴式吗?”
展铭扬:“什么呀!我就是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
展凝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来了?”
展铭扬:“学校放假了,谨言正好回来,我就坐顺风车啦!”
也是,很快就年底了,学校跟着又放假了。
展凝点了点头,视线完全没朝另一个方向溜去,尽管那个人的视线几乎要将自己盯出个洞来。
展凝忍不住叹了口气,闹心的不行。
两人各自拎了一堆东西,先斩后奏的说要来这吃火锅。
展凝摆手:“回吧,我这压根没锅。”
程谨言将东西放到桌上:“我买了。”
展凝:“……”
房子是两居室,一个人住也不至于过大,当时没找到其他合适的房源,将就着租了,一租就租到了现在。
厨房面积不大,东西倒是很齐全,但展凝基本不开火,所以这边的东西几乎就都是摆设,不单如此,因为有段时间没清理过,布了不少灰。
三人挤在这个一转身几乎就能撞一下的空间内,忙碌的做打扫。
展铭扬伸出一根食指在厨台上蹭了蹭,蹭出一层淡淡的灰色,他由衷说:“姐,你这日子过的不行啊!”
展凝一巴掌轻轻的拍在了他后脑勺上:“废话这么多,赶紧干活,不想干就别吃。”
展铭扬冲她一噘嘴:“真是越长大越凶了,小心以后没人要。”
另一边站水槽旁洗抹布,始终保持沉默的程谨言扭头看过来一眼,见两姐弟闹腾腾的在那拌嘴,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最后大部分工作几乎都落在了这个程家少爷身上,他脱了外套,只着一件灰色线衫,今天头发也软软的搭在脑袋上,看过去少了些锐气,又有了少年的影子。
露着一截有力的小臂,在那安安静静的洗食材,做的没有丝毫怨言,好似比那千万合同都来的让人舒爽。
等落座后能吃了,展铭扬才“啊”了声:“手怎么破了?”
程谨言不当回事的说:“没事。”
“不行,得贴个创可贴。”展铭扬转向一边只顾着往锅里扔东西的展凝,“姐,家里有创可贴吗?”
展凝:“没。”
展铭扬站起来:“那我去买吧。”
“买什么呀?”展凝抬头看他,“等会回去时候半路买一个不就得了,这边离药店远着呢,你少折腾。”
汤底滚了,一阵阵热气往上涌。
展铭扬忍不住又教育她:“姐,你这日子是真过的不行,怎么最基础的药用东西都不备着?”
“话多。”展凝夹了快金针菇到他碗里,“吃你的!”
展铭扬嚎了句:“我不爱吃这个,这玩意不消化,吃进去是什么,拉……”
展凝用力咳了声,满眼警告的瞪着他。
虽然长大了,但家姐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展铭扬大张的嘴巴顿时像被丢进一个鸭蛋,硬生生给哽住了。
“好嘛,不说就不说。”他低头将碗里的东西扒拉了几下,随后很是爽快的挑起来往旁边的程谨言碗里一放。
“来,谨言吃,我姐难得夹筷菜,不吃浪费。”展铭扬傻乐的在那边说。
这下顿时换展凝心梗了,见着程谨言顺从的把金针菇塞进嘴里,甚至跟品什么似得好一会咀嚼才咽下去。
他温和的笑了笑:“挺好吃。”
再好吃也不过是几根菇,展铭扬神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好笑的又给他夹了一筷。
而展凝纯当没看见,眼不见为净的往嘴里塞东西。
毕竟表面再正常,也改不了其内在的变态属性。
一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全场下来就展铭扬废话最多,展凝觉得这个弟弟越来越话唠了,不过也挺好,没这小子搅合,这饭估计也吃不下去。
“姐,是我错觉吗?”展铭扬望着厨房的方向撞了撞展凝。
展凝:“你又有什么感悟了?”
“不是,你正经点,”展铭扬抱住抱枕,扭了扭身子,“我怎么觉着谨言越来越贤惠了?”
开饭前一手包办了准备工作,晚饭后又一手包办了整理工作,前前后后他们两姐弟纯像吃干饭的,期间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特意蹭到厨房去帮忙,结果手滑打破了一个盘子后就被赶了出来。
展凝对此则并不发表意见,盘腿坐那自顾自剥龙眼吃。
“我说我的姐,你能不能有点作为?”展铭扬看不下去他姐这么不识相的悠闲自在,忍不住说,“谨言算客人呢,你把人当佣人使是不是不太好。”
展凝把核一吐:“你哪只眼睛看我指使他了,人不自己爱干吗?喜欢干就去干呗,我还拦着他不成?”
展铭扬:“……”
可能是晚上辣的吃太多,没多久展铭扬便开始闹肚子,跑了几次厕所后时间也晚了。
展铭扬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姐,我今天睡你这。”
展凝给他倒了杯热水过来:“换洗衣服带了吗?”
“没,一天没事。”展铭扬眼珠子一转,“要么谨言回去拿一下,把我们两的都拿回来,咱们都住这。”
展凝啧了一声:“瞎折腾什么,没带就穿我的!”
原本在那装行将断气的展铭扬立时嚎了声:“你的我怎么穿啊?!”
“你小时候还闹过要穿我裙子呢。”
展铭扬:“那能比啊!”
能不能比不知道,反正最后就留了要死要活的展铭扬一个。
展凝去锁门时,程谨言说:“我等会给他送衣服来。”
展凝立马防备的看着他:“别他妈得寸进尺。”
程谨言只静静的跟她对视了会,随后笑了笑,手一扬,转身走去了电梯口。
门铃再次响起已经是一小时以后,这一小时让展凝过的很是坐立难安,门铃响起就跟棍子戳了屁股似得差点没跳起来。
而脸色则瞬间差了下去。
展铭扬还趴在沙发上跟展凝一起看电影,压根不知道程谨言要来,天真的问了句:“这么晚了谁啊?”
“你趴着吧!”展凝将抱枕一扔,然后认命的去开门,并在心中试图做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