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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赵影也不舍得叫醒他,就这样看着他的睡颜,静静出神。
他眼底一片青灰,长长的睫毛因为梦境而微微颤动,唇角的弧线一点也没有因为睡着而放松。
赵影忽然有点畏惧即将到来的天明。
虽然噩梦似乎就快要结束了,可她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就像今天之后,她又无法这样守在他身边了一样……
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忽然,陆靳泓一手按住她的手指,眸子猛地睁开,里面雾蒙蒙的一片,竟似乎带着泪。
赵影迷茫地刚要问怎么了,就被他起身紧紧地拥入怀里。
他的手臂那么用力,就像要把人揉进怀里,一言不发地将脸埋在她的发丝之中。
“怎么啦……”赵影软软地问。
“没事。”陆靳泓声音嘶哑,又在耳边落下接连的吻。
他刚刚做了个噩梦。
梦里阮郑辉被就地正法,他终于可以回到阳光下,为他的女孩披上白纱。可是,当他大步流星地朝她奔跑,才发现穿着白纱的赵影被绑缚着双手,眼睁睁地从他面前的高楼上被推落……
那种没顶的绝望,令陆靳泓瞬间被吓醒,睁开眼就看见赵影温柔的目光,他简直觉得这是人生能想象的最美好的一幕。
他不敢说出这个梦。
“没事的,噩梦都是假的。”赵影轻轻拍着他的脊背,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内心。
陆靳泓与她分开了些许,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里,那些喷薄欲出的爱意和包容,让他感觉有什么冲破了内心的防线。
他终于吻上她柔软的唇。
唇齿相依,陆靳泓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充斥在赵影的呼吸之中,他的手将她的脑袋紧紧地箍在面前。
这个吻充满了进攻性。
就好像在向上天宣告着对她主权,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浮沉在渴望之中的赵影,突然生出这样的不祥念头来,顿时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想从他的吻中逃脱。
可是一直隐忍的陆靳泓,这一次并没有给她留下一丁点离开的机会,他的渴望那样强烈,强烈像是此生最后一次。
赵影被他的情绪所影响,既沉溺在彼此的渴求之中,又压抑不住内心喷薄欲出的不安,小手忙乱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头发,耳廓,属于他的每一个细节。
直到,陆靳泓终于与她分开了一丝丝,暗哑地说:“回国后,结婚吧。”
“……哪天?”赵影气息不稳。
“哪天回国,就哪天领证。”陆靳泓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忍不住又是一啄。
赵影笑了下:“也好,回去的日子就是黄道吉日,不用额外再挑。”
“不是。”陆靳泓额头抵着她的,苦笑着说,“再忍下去,我可能要得病。”
赵影微微一愣,才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推了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握住了手放在胸口,那里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心跳如雷。
“感觉到了?”
赵影红着脸,点点头。
陆靳泓这才松开手,低声说:“你记得,这颗心是为你而跳。”
明明是句情话,赵影却不知怎么升起了不安,捂住了陆靳泓的嘴,蹙眉说:“这话我不爱听。”
陆靳泓黝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面孔,许久,才点了点头。
赵影觉得心慌越甚,扶着他的面颊问:“如果是你去军|火库,你们就不会再回来了对吗?”
“我就不会回来了,这里会有其他人来。”陆靳泓凝视着她的眼睛,嘱咐,“军方进来的时候,你记得一定找好掩体,什么人都不要管,什么多余的动作也不要做,等着被带走就好。为了不泄露身份,会把你当成普通疑犯带走。”
“我懂。”
这样就算寨子里有人逃脱,或是将来出狱,也不会怀疑到她,而找她寻仇。
陆靳泓倾身,吻上她的鼻尖:“我爱你。”
赵影的一句“我爱你”化作了无声地热吻。
直到楼梯道里传来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两人才立刻分开,果然,没半分钟,奥娜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阮先生醒了,”她的目光从室内两人的脸上扫过,面无表情地说,“今天的任务,陆,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
“我跟着阮先生去库里取货,你在公海等,然后带货去交易。”
赵影心里一咯噔。
这一定是阮郑辉的决定——即便行动不便,他也不放心把事完全交给任何人单独处理。
陆靳泓点点头,“知道了。什么时候动身?”
奥娜说:“立刻。”
陆靳泓从她身边走过,忽然被她拉住了手臂。
他停下脚步,无声看向她。
奥娜垂下眼睫,语气平板地说:“去洗把脸。再去见阮先生。”
因为刚刚的动情,陆靳泓的唇微肿,耳廓通红,不识人事的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奥娜却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些什么。
陆靳泓身形微顿,终于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奥娜这才看向坐在床上面色嫣红的女孩,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今天寨子里留守的人很少。”
赵影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不敢轻易搭话。
奥娜问:“你想回家吗?”
赵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问你,如果今天我有办法把你送走,你走不走?”
赵影盯着她的眼睛,可奥娜是什么人?狭长的凤眸里压根没有流露出半点真实情绪。赵影根本无法判断,她究竟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在说认真的。
最终,她选择摇头:“不走,陆靳泓在哪儿,我就在哪。”
一直面无表情的奥娜终于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笑容:“……算我没看错你。”
果然是试探。
赵影心里送了口气,却听见她接着说,“但是太傻。”
奥娜走近她,站在床沿,伸手撩起赵影面颊边被汗水沾湿的发丝,悠悠地说:“能离开这里,为什么不走?陆如果爱你,无论你在哪里,他都会找你。如果不爱你,就算就在身边,也不过是空气。”
赵影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奥娜这个阴晴不定的女人啊,谁知道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爱你。”
赵影心一惊。
可奥娜脸上还是那个淡漠的笑容:“他再怎么演也没有用,女人对爱的直觉,比对危险的直觉还要敏锐。”
赵影全身都戒备着,虽然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奥娜的对手,但如果形势到了那一步,她也不可能束手等死。
奥娜拨弄她头发的动作温柔极了,“你紧张起来像只猫,跟阿苏可真像……”
又是这个阿苏……
“总之,你等我的安排就好。”奥娜笑笑松开手,“这是你离开的唯一机会。”
赵影问:“为什么?”
“因为你像阿苏,”奥娜轻嘲地笑着说,“或者……因为我知道自己跟陆靳泓没有可能。”
直到在窗边,看着寨子里人仰马翻的一顿忙碌,人群聚集在码头,又随着船只逐渐离开,营地里重新恢复平静,赵影才有时间静静地思考奥娜的话。
她是真的因为爱,才想成全吗?
赵影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居然开始试图相信奥娜的话——如果放在从前,她压根连一个字眼都不会相信。
奥娜确实对她很好,超出了赵影的理解,甚至让她忍不住给与相应的信任。
这是陆靳泓最担心会发生的情况,也是赵影最怕看见的。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奥娜是什么人?像她自己说的,她听过的谎言比赵影听过的歌都多。
对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信任。
赵影从轮椅里站了起来,虽然腿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但事实上她已经可以走动,只是在陆靳泓的授意下,为了减少阮郑辉等人的防备才始终装成需要依赖轮椅的模样。
此刻寨子里已经没什么人,赵影试着扶墙走动,果然还是能走的,只是……慢如蜗牛。
大钟不知去了哪里,赵影转着轮椅在寨子里走动,一路之上几乎没有遇见什么人,偶有几个,也都行色匆匆,没空多搭理她。
这种情形持续了整整一天。
赵影独自坐在之前大钟曾经带她站过的高地,那里可以将码头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傍晚凉风阵阵,码头寂静无声。
无论陆靳泓还是奥娜都没有回来,对于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赵影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能将阮氏的军|火库连锅端,最迟不过今夜,猎牙的人也会突袭寨子,将组织里剩余的人员,包括她,一并捉拿。
所以,要么等着陆靳泓回来,要么等着猎牙突袭队来,总之,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片寂静之中,风吹草动都分外明显。
赵影先是听见了奇怪的风声,仿佛是打着旋从空中传来。
她抬头看天,晚霞如血,寨子依崖而建,根本什么也没有。可紧接着,风声越来越响亮,她终于听出那是什么,顿时热血上涌——是直升机!
果然,不消一会,半空中出现了一架黑色直升机,从机身投下的软绳,身穿黑色战斗服的人陆续顺着绳索向下……
赵影心头狂喜。
突袭队来了——陆靳泓那边一定是成功了!
寨子里为数不多的留守人员,自然也发现了不速之客的到来,没过几分钟,整个寨子里就充斥起无序而惊心动魄的木仓声与呐喊。
“军方来的时候,你记得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乖乖地被带回去就好。”
陆靳泓的话仿佛还在耳畔,以至于当持木仓的黑衣人向轮椅上的赵影走来的时候,她冷静得几乎不正常,眼中甚至还隐隐带着兴奋的光。
直到——
迎面而来的人,突然用一块潮湿的黑布,捂住了赵影的口鼻。
激烈的气体瞬间充斥整个大脑,中枢神经很快就被抑制,意识陷入混沌前的那一秒,赵影看见那人伸出的手臂上,刻着一只狼头。
……华国军人不许纹身。
这是赵影的最后一个念头。
*
陆靳泓返回营地,是次日的凌晨。
船刚进码头,他就察觉到情势不对,从甲板上掉下来,立刻就看见了被白布覆盖的遗|体停置在岸边。
奥娜和阮郑辉比他回来得要早,此刻正铁青着脸,守在码头。
陆靳泓的目光从人群中扫过,并没有看见那个理应坐在轮椅之中的娇小身影,喉头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向岸边跑去,伸手就要去掀覆盖的白布。
“她不在。”
奥娜的声音阻止了陆靳泓莽撞的动作。
陆靳泓直起身,一夜的奔劳使他胡须拉渣,眼带血丝,此刻看向奥娜的眼神几乎带着喷火的怒气:“这是怎么回事?她人呢?”
此时此刻,他无法再克制自己去扮演不在乎赵影的模样。他只想立刻知道她平安无事的消息,这种悬而未决的惊恐几乎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阮正辉同样坐在轮椅中,此刻腿上覆着毛毯,原本就血色不佳的面孔此刻更是煞白一片,鹰一样的目光审视着陆靳泓的反应,似乎对于他此刻的失控非常感兴趣。
“陆靳泓。”奥娜意味不明地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才将陆靳泓游荡于身躯之外的理智唤回,意识到来自于阮郑辉的视线。
可那又怎样?
陆靳泓走到阮郑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赵影,她人呢。”
阮郑辉面无表情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