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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留白，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她问过他，顾留白，那一朵白玫瑰怎么样了？
当时的他沉默不语。
那时她追问不停。
他只是说道：“鹿薇薇，如果你喜欢，我送一大捧白玫瑰给你。”
她那时摇了摇头，“不用了。”
那一朵白玫瑰或许被他丢在了某个角落，也或许丢进了垃圾桶，丢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都已经是枯萎了，现在她收藏着的粉色气球也爆炸了，她和他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纪念品了。她哭着，将两块手表锁在了底层的抽屉。
——
黄金大厦的洗手间，姜艺洁将衬衣的底边塞进高腰裤里，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脖间的吻痕，她从包中拿出了粉底，来回涂抹，涂抹了一层又一层，脖间的痕迹淡了，她才竖了大衣衣领，走出了厕所。
顾留白的脚下已经丢了五六个烟头，他手中的一根烟才抽了一半，他听到了声音，抬眼见姜艺洁走了出来，冷淡的道了句：“又用了这么久。”
姜艺洁一笑，回了句：“你手中的这根烟不是还没有抽完嘛。”
顾留白吐了一口浓烟，“走吧。”他捏着烟嘴，转过了身。
姜艺洁瞧着他的大衣上的暗色口红印，抬手抹了下唇角，喊了他了一声，“顾留白，”他并没有转身，姜艺洁舔了下唇，悠悠道：“我们分手吧。”
第7章 七颗甜牙齿
“薇薇，出来吃晚饭啦。”
鹿薇薇趴在桌子上，面前摆放着几张试卷和练习册，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了很久。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抄送她白玫瑰的那个男孩的试卷了，那个男孩也不会再给她讲题了。
“薇薇，出来吃饭啦！”
鹿薇薇的妈妈鹿纯儿在外屋叫喊了好几声，都未得到回应，便走到了她的卧室前，敲了三声门，道：“薇薇，妈妈进来啦。”鹿薇薇应了一声，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脸上的泪痕。
鹿纯儿走到了鹿薇薇的身边，从桌上抽出了湿巾，问道：“薇薇，怎么哭了？”
“我……”鹿薇薇看着妈妈的脸，她和男朋友分手了，但是，她早恋的事情怎么能够告诉家长呢，鹿薇薇心里委屈，抿着唇，眼泪憋不住又从眼眶中流出。
鹿纯儿用湿巾擦了擦薇薇的脸，凝眉道：“眼睛都哭红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妈妈。”
鹿纯儿应了一声，瞧着女儿伤心的样子，着急的问道：“你跟妈妈说，是谁欺负你了？”
鹿薇薇低着头，她该和妈妈说她早恋了，今天这么早起来，是给男朋友买生日礼物，生日礼物没有送出去，却发现男朋友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亲吻，所以，一回来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关到了晚上。这话她委实不敢说的。鹿薇薇瞧着因为洒上了泪水，就算已经干了，却变得皱巴巴的试卷，她吸了吸鼻子，指着上面的一道数学题，“妈妈，这道题我不会做。”
鹿纯儿将上面的数学题目看了一眼，“……”额，这她就无能为力了。她上学的时候，也最是头疼数学了，现在毕业都多少年了，能识得数，能管管家里的钱就不错了。
鹿薇薇眨了眨眼睛，道：“妈妈，你会做吗？”
鹿纯儿摆了摆手，道：“这道题太简单了，爸爸回家，你问爸爸，我们先吃饭，店里有的剩下的草莓蛋糕，我给你带回了一块。”
“……”妈妈的口头禅又来了，她小时候还真的以为妈妈的数学好呢，长大了才晓得妈妈连店里的账目都算不好，还好妈妈在小姐妹的面包店里只负责烤面包，而不是负责收钱。
——
水沟散发着臭味，里面堆满了酒瓶和哪怕深埋地底百年都无法降解的一次性塑料盒，一只黑黝黝的卷毛狗在水沟的边缘试探，它的爪子被水浸泡着，卷毛变得柔顺，它捞出了里面的大骨头，叼在了嘴中，它兴奋的甩了甩尾巴，那尾巴底部的毛是洁白的。
姜艺洁穿着酒红色大衣，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缓步走在泥路上。她走到了一栋破旧的高楼钱，瞧了眼高楼上的污垢黑斑，走进了生了铁锈的防盗门。
她刚走进去，门‘啪’的一声被冷风关上了。楼内伸手不见五指，姜艺洁点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的功能键，一束光照亮她的前方。
她并未向上楼去，而是戴上了一次性的透明手套，扶着生了绣的楼梯扶手，往下走去。阴暗潮湿的地下，刺鼻的臭味和烟味混合在一起，简直被毒气还要可怕，就算她戴着口罩，也连着咳了好几声。
姜艺洁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地下室只有十几平米，一张上下铺的床和柜子就占了大部分空间，里面的盆啊，男人和女人的脏衣服啊，各种有用的没有用的东西都堆了一地，墙角还有几个歪到的空的酒瓶子。
在床上躺着一个脸圆圆的，脸上还有黄斑的女人，女人的头发凌乱，油污的成为一股股的，都不知多少天没有洗头了。床头还放了塑料的小红桶，里面装的是黄色的尿液，她的手中拿着一张旧照片，脸上带着笑意，嘴中嘟囔着，念着一个男人的名字，“陆城。”
姜艺洁一脸嫌弃的踢了堆的满地的男人和女人的脏衣服，道了句：“那个该死的男人姜训又回来了！”
床上的女人只是看着手中的照片痴痴的笑着，姜艺洁走到了床边，夺过了她手中的照片，冷声道：“看！看！看！你再看这个男人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这个样子，他会喜欢你！胡美丽，你别再痴心妄想了！他现在过的很幸福呢，你若是有本事，就去破坏他的家庭！”
胡美丽见姜艺洁抢了她手中的合照，坐了起来，俗气的红绿花被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了她肥胖的身姿，她伸出了手臂，袖子往手臂下滑了几寸，露出了她的手腕和手臂，她的手臂因为长久不洗澡的原因，皮肤上积存了一层污垢和脱落的表皮。
姜艺洁瞧着她身上带有猪头图案的毛茸茸的睡衣，睡衣也是黑黑的，颜色全然没有刚买时的粉嫩，从包中掏出了小圆镜，在胡美丽的脸前照着，冷嘲热讽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再瞧瞧照片上的你，你觉得照片上美丽的女人还是你吗？”
胡美丽歪着头看着镜中的女人，她瞧着了好一会儿，抬起双手抓着脸庞，捏着脸上的肉，惊恐道：“不是，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可美呢！我可美呢！”
“镜中的女人才是你现在的样子！胡美丽！你可醒醒吧！”
胡美丽瞪着镜中的女人，喊道：“不是！她不是我！这个像死猪一样的女人才不是我呢！你一定在骗我！你将镜子挪开！别让我再看见这个像死猪一样的女人！”
“胡美丽，你认清事实吧！你瞧瞧照片上的你，你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现在有哪里是陆城想要多看一眼的啊！”
“不，这不是我！陆城说我长得好看，他最喜欢我了！”胡美丽疯狂的摇着头。
“陆城喜欢的人是鹿纯儿，不是你！”
“不是，陆城最喜欢我啦！他最喜欢我！我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鹿纯儿才没有我长得美艳，才没有我长得好看！”胡美丽看着镜中的女人，拉住了姜艺洁的手，抢夺她手中的小圆镜，姜艺洁凝眉，冷声道：“镜中的人才是你！胡美丽，你疯了五年了，还不够嘛！你醒醒吧！”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胡美丽厉声喊着，抓着姜艺洁手中的镜子，姜艺洁也紧紧的握着小圆镜，将小圆镜凑近她的脸，“你好好看清楚你现在的模样！这就是你！这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胡美丽的长指甲掐在了姜艺洁的手背上，怒吼道：“这个恶心的女人才不是我，你将镜子给我，我要除掉这个恶心的女人！”
“胡美丽，你以为你将家里的镜子都砸碎，将能投影出你样子的盆都摔了，你就能够成为你想象中的你年轻时的模样了吗？”
胡美丽瞪着姜艺洁，姜艺洁嘲讽道：“胡美丽，镜子中的才是真实的你！这五年你将自己作践成了什么样子！你瞧瞧你自己，你再瞧瞧这样的家，你要躺到什么时候才能惊醒！”
“不是我，不是我，我很美，我很美！破镜子！破镜子！这才不是我呢！”胡美丽瞪着姜艺洁，弯腰，伸头，张嘴咬上了姜艺洁的手腕。
“啊。”姜艺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甩了甩胳膊，胡美丽松了口，小圆镜‘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姜艺洁收回了手，瞧着手背上的牙齿印，轻笑，道了句：“好，胡美丽，你做的很好！你就陪着你的照片过一辈子吧！”姜艺洁笑着将手中的照片丢到了胡美丽的花被子上。
被子上的照片底已经犯黄，照片上是一张四五十人的合照，上面有老师和学生，最上方写着一行字——榆中三年三班毕业照。
*
月上梢头，窗外星辰点点。
鹿薇薇瞧着面前的数学题，头枕在了胳膊上，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着圈圈。
鹿薇薇听到门响的声音，竖起了脑袋，她走到了门口，瞧着妈妈接过了爸爸的衣服，爸爸将妈妈揽在怀里，妈妈仰着头吻了他的侧脸，道：“城，我也给你留了一块蛋糕呢！”
鹿薇薇听着这话，哼道：“妈妈，你不是说店里剩下的草莓蛋糕，给我拿回了来一块吗？”她歪头想了想，了然道：“原来是给我拿了一块，也给爸爸拿了一块啊。”
陆城吻了鹿纯儿的嘴角，问道：“你吃蛋糕了吗？”
“还没有呢。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真的没有吃蛋糕？”
鹿纯儿点了点头，陆城瞧着她的眼眸，道：“那你的嘴角怎么这么甜呢！”
鹿薇薇听着这话，吐了吐舌头，乐呵呵的笑着，小声道：“太油腻了，实在是太油腻了，我还是去做我的题吧。”
……
“薇薇，爸爸可以进来吗？”陆城站在门前，先敲了三声门，才询问女儿可不可以进来。
“爸爸。进来吧。”
陆城走到了鹿薇薇的身边，低头瞧着她面前的试卷，又瞧了试卷边的草稿纸，问道：“累了吗？”
“不累，就是题有些难。”
陆城搬了椅子，坐在了她身边，道：“不急，慢慢来，你数学的基础不好，我们从基础的开始，这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就放弃吧。”
“爸爸，你是老师啊！你怎么能让我放弃试卷上的任何一道题呢！”鹿薇薇瞧着身为老师的父亲，控诉他的行为。顾留白对她讲题的时候，都没有让她放弃试卷上的任何一道题呢，她这个做父亲的，做老师的，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薇薇，这道题班上第一名才能做出来，你觉得，我给你讲上多少遍，你才能做出这一道原题呢？更何况，高考也不会考原题。”
鹿薇薇歪着头，道：“爸爸，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我还是你可爱的女儿了嘛！”
陆城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道：“你当然是我可爱的女儿啊！你要突击数学，就先要把基础掌握好，说到这里，还是我这个做父亲做的不够好，教了这么多的学生，没有将你教好。”
“我的爸爸，我怎么就不好了？我不就数学不好了吗？”她学习也不能怪父亲了，父亲不是在她的学校教书，又是教毕业生。她和父亲都很忙，她又不喜欢学数学，对数学也不是很上心，数学不好当然不能怪父亲啊！
“我的女儿哪里都好，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儿啦。”
鹿薇薇歪着头，头靠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道：“我的爸爸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
月亮蒙上了一层沙，地下室的防盗门被一个头发凌乱，脸上带疤痕的男人将门砸的咣咣的响，他手中还握着一只啤酒瓶，里面的酒已喝了大半。
门砸了好几下，屋内的人都没有回应，站在门前男人有些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