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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候薄越又叫了她一声:“糖糖。”
喻棠今天没带耳蜗外置机器,只能靠左耳听人说话,刚巧头发都被拢到了另一边,落进耳朵里悠悠荡荡。
薄越说的波澜不惊:“这种事情不要倔,身体重要。”
喻棠张了张嘴,想说我没有,但又不知道怎么,忽然闭了嘴没再说话。
她是最近才知道薄越竟然是跟她一个高中毕业的,高了两个年级,这样算起来跟喻一容应当是一届毕业的,喻棠印象里却是全然没有。
不过这也并不出乎意料,她那个时候就算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总归还是有些青春期的性子,并不喜欢在别人的指点里给自己找麻烦,因此除了上课和见朋友外,大多都是泡在琴房,或者是直接去老师那里呆着练琴,自然而然对所谓校内大事件、校内风云人物之类的都不清楚。
李嫣云跟她情况全然不同,不过那时候也因为忙着泡隔壁院校的帅哥向来在校内神出鬼没,因此到现在还是姓薄的姓薄的叫得顺口,两个人面对面谈到他了,都没叫过学长。
别说别的空话,至少他总是为你好的,甚至好到他才像是你的亲爹,喻展文都被衬托成了个摆设!
好友当时的话一如既往的犀利,车子刚好经过十字路口,喻棠抬头看了一眼闪烁的红灯,微微眨眼。
“……好。”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悠悠荡荡。
喻棠租的房子在大学城附近,自回国之后,她就再没有住过喻展文购置的房子,询问得到了同意后就飞速收拾东西搬了出去。喻展文对此的反应很直接,干脆隔天派人把几张房产证送了过去,从小到大住过的都挂的她的名字,不要也得要,别的什么话都没再说,简单直白。
车内响起一阵潺潺的钢琴声,是肖邦的曲子。
喻棠本质不够浪漫,但并不妨碍她喜爱且欣赏这位烂漫细腻到极致的波兰大师创作的曲子。
薄越似乎也对肖邦情有独钟,从认识到现在,她在最初甚至猜想过车上究竟是收了多少肖邦的CD,但再要观察几分,就会发现薄越并不是什么古典音乐发烧友,仿佛只是仅仅地喜欢肖邦。
我不精通这些,糖糖,但我可以尝试学习。
薄越那时候说的话很坦诚,他对古典乐也仅仅停留在欣赏几分的水平,对她的问话回应的十分温柔,神态温雅。
十分冷淡的人,一份温和就能打动人心,喻棠那一瞬间深以为然。
这世上当真会有他们俩这样无话可说的未婚夫妻么。
喻棠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医院病房里薄越当着两家人提起这桩事情时所有人的神色,喻一容那时候分明是为了见薄越来的,闻言脸色惨白成一片,原本当时看着病床上的她神情终于软化了些,一下又恢复到了冰冷骄矜。
除此之外别的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自己右耳一片虚无无声,微微发麻,冷意从耳垂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人止不住地发抖,然后薄越执了她的手,喊她糖糖。
就这么一直叫到了现在。
车子这时候刚好要进地下停车场,薄越稳着声音,低低的:“我下周周末来接你,爸最近身体不好,周中可能会有些忙。”
喻棠点了点头,正要下车,薄越却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
停车场内灯光极暗,已经是深夜,车内只有两个人。喻棠回过头,眼前微微一暗,额头上是蜻蜓点水似的一抹微热触感。
薄越低了头,扯了扯唇角,像是冰山泉水汩汩,终年才化一回。
“晚安,做个好梦。”
他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怜爱得像羽毛略过,只不过眉眼冷意没有彻底消融,落在人眼里显得有些悲悯。
喻棠抬头跟人对视了一会儿,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
“晚安。”她下了车,隔着车窗弯下腰轻轻挥了挥手。
薄越开的车十分低调,在夜幕里缓缓划出一条弧线转走。
她人到了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坐下,手机就又是一阵震动,提示有新的消息。
喻展文:你是我女儿我才提醒你,别玩婚约游戏还真他妈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她的老爹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难得走上一回真心,喻棠诧异了几秒,随后又很快地熄了屏,没回复。今天他俩的分头实在不愉快,光从对方回来是没吩咐司机就看得出来。
喻棠招惹了他,他也当然能想做什么就由着性子。
喻展文仿佛还嫌不够,又发了一条过来。
喻展文:他和一容两小无猜,一容为了他国都没舍得出,就这样了这个姓薄的小子都没把心给交出去,你喜欢他我管不着,别玩过火
喻棠把身上的礼服短裙换了下来,开了钢琴盖,坐在凳子上,瞥了一眼手机,脑子里过的却是早上看的整理衣物的小技巧,叠的整整齐齐,精确无误。
手机屏幕好像又亮了一下,然后是三声连续不断的提示音。这反而让她能百分百确定,喻展文一定是喝醉了,因为这三条语序有些颠三倒四,说着没轻没重的胡话。而且平时他也从来没有显得这样关切热心过。
喻展文:那种男人,口味百分百是能被自己掌握的清纯小白花
又隔了一秒。
喻展文:你当时追他那些小算盘不要以为他看不出来
喻展文:糖糖,你不要配合着,把自己都给演没了
说的都是废话。
喻棠面色冷静,动作迅速地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盯着黑白琴键,闭上眼按下了第一个音。
作者有话要说: 试图努力蹭榜,挥舞手绢求收藏评论T。T
第5章 第五笔
喻展文终究还是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了解她。
如果说在车祸之前,喻棠的确是怀揣了小图谋和小心思试图想接近自己中意的对象,那这时候就是早就变了个天翻地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行动上。
合上琴盖,当天晚上喻棠一如既往,又是一整夜浅眠,第二天醒的也早,烤面包的时候收到条短信。
于医生:小喻,今天的复查能否往后推两个小时,家里忽然有点事,抱歉
于晴是她的心理医生,一贯很是负责,这时候来了消息应该也是真有要紧事务,喻棠干脆也没多想,回复了一个好字,顺手切了一个苹果装盘。
作为一个曾经的中度抑郁症患者,她停掉抗抑郁药物的时间很早。多数在家的情况下,喻棠都会选择用钢琴作为宣泄情绪的方式,沮丧情绪起来了就主动读读书看看画,最开始的时候于医生还笑称从没见过她这样自觉配合的,说是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但没想到,这个恢复时间却持续了一年。大多数情况下,喻棠也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只是每每见完医生,还是要受到复诊的叮嘱,不过也就跑一趟的事情,也就老老实实听医生的话了。
她刚回完一条,屏幕又闪烁了一下。
薄越:糖糖,别忘记今天的心理复诊
确实很像老父亲。
喻棠又回了个好字,关了屏幕。
经历了一年前那出车祸,喻展文的意思是让她做个好好养病的阔小姐,喻棠一边应了,一边阳奉阴违,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个空房子,自己开了间钢琴教室。于晴医生对她的选择很是赞同,一再鼓励她有计划有规律地接触社会生活,甚至还主动跟喻展文交流过一次,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桩事总算成了行。
这年头想让孩子学习音乐的家长不在少数,喻棠的履历一摆出去,自动就有人上门询问,后来人多了顾不过来,她就干脆招了几位全职的老师,又请了兼职的学生,竟然也算有声有色。
好处是工作相对自由,譬如昨天的老爷子生日,她就排班调整了一下,挤压出了一整个白天。
这像是变相实现了她最初回国时候的打算,成了教书育人的老师。
李嫣云问她什么时候开设成人钢琴课程,说是一定要来烧钱搞个一对一VIP教学支持一下,那种大手一挥仿佛要包养她的架势,愣是让喻棠笑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让她想学直接到家里来找,谈钱就不必了。
算了一下,下午要去于晴医生那里复诊,上午正好空出时间去教室转转。
住的地方本身就离的不远,她戴好了耳蜗配备的机器,掏出手机在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
喻棠:我马上过来,谁要喝奶茶
兼职的几个学生迅速回应,纷纷高喊棠姐大佬,喊完了又问时不时请客,得到答复后立刻一阵表情包刷屏欢呼,纷纷报上想喝的饮料种类,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是习惯。
兼职的学生都说自己老板温柔漂亮。
但其实做了耳蜗手术最初,喻棠曾经因为生活中无法适应健全耳和耳蜗的收声差异而大把大把的掉头发,那个时候既绝望疲惫,又消瘦到只剩一把骨头,压根和这两个词挂不上钩。
一边听的是自然的呼呼风声,一边又有着微妙的差别,但如果要她在一只耳朵的无声中生活,又会要了身上那股偏执的命,选择是总得做的。
好在现在喻棠适应良好,因为顺路,她也就没有叫外卖,而是直接到了奶茶店,耐心地一个个报上去,下意识地侧着身子听服务员说话。
“——四杯对吗?”
她点了点头,提着装的满满的袋子还没跨出门,就被人伸手拦了下来。
“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能加个微信吗?”
抬头后,入眼是一个脸微微发红的男孩子,高大俊朗,留着利落的平头,五官是标准的帅哥,既阳光又坦然。
喻棠笑了一下,摇着头看他:“你确定要吗?我不是‘同学’的年龄了。”
在大学城附近就是总有这种误会发生,非要说的话,她其实还挺喜欢这种互相称呼同学的氛围,喻棠没有感受过国内的大学生活,时常被人这样称呼,遇见了就会总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刚入学的日子。二十五分明不算老,但一场大难,却让时间仿佛加了速,看什么都是疲惫又平和。
男孩愣了愣,随即又调整得很快,颇坚定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笑着解释。
“我在这附近见你好几次了,今天好不容易终于拦对了人,你看——”
他转身朝喻棠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好几个男生:“主要我都跟哥们儿夸下海口了,一定得要到姐姐你的联系方式,不然就不是男人,要是姐姐你不是单身,交个朋友也行啊。”
对方听起来适应良好,连带称呼也调整迅速。整个人好像散发着一种天然的自信活力,甚至连一点多余的目光都没往她的右耳瞥。喻棠出门的时候扎了个马尾,什么都露在外面,压根就没遮掩。
这跟李嫣文有些像,喻棠眨了眨眼,难得的觉得有些亲切。
给出微信号了分别之后,她也没忘给李嫣云去了个消息,除了瞎聊,也谈及了这段小插曲。
李嫣云:哟,这年头小孩子还挺会啊
李嫣云:你这不就中招了,人家叫兄弟这一出其实就是在卖惨给你看,你不给也得给
喻棠弯了弯眉眼,回复: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
毕竟在最初,她揭不开面子,又实在对于感情的事情一窍不通,就是凭着想法靠着这种小心思要到的薄越的联系方式,只是很多事情算不准,又有太多因素不在控制内,走得偏了。这种心思她一秒看得明白,又在最后仿佛像是看到了自己,才把微信给了出去。
和李嫣云的聊天页面上面显示了好一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