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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
薄越笑了一下, 嘴角那点伤口丝毫没有让他显得狼狈,反而多了种撕裂的压迫感。
“大姐可能是好心,想让你更讨厌我。”
似笑非笑,又像玩笑话, 又像认真所说。
喻棠早就厌烦了这种故弄玄虚的腔调,决定直说。她直白地盯着那双眼睛:“这么拖下去,你想做什么,或者你姐姐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你说不能立刻结束名义上的关系,我也答应配合,”喻棠收回目光,盯着琴键上的手指,“但在一切彻底结束之前,我想要个答案。”
薄越直起身,和身侧的人一起注视起这台钢琴。
“我高中时期,除了教室,去的最多的就是音乐楼,”她想的很远,说的很多,“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彻彻底底飞出过一张网的时候,哪怕是在国外,身上也被人牵着一条断不了的线。”
“然后,你给我织了另一张网,让我觉得自己被无数个谜题包围……”
薄越的目光渐渐凝结在对方雪白的脖颈处,喻棠察觉到自己被人所注视,手掌捏紧了一下,没有回头。
然后,薄越开口了。
“如果可以,我确实想织一张网,”他的声音很轻巧,“可是糖糖,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喻棠根本不跟他废话,语调严肃:“这台钢琴我不可能认不出来,你为什么会带我去音乐楼,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薄越淡淡地说:“现在不是时候。”
喻棠唰的一下站起身。她转过头,顺便往后退了一步,倚靠住钢琴,给自己一个足够坚硬的支撑点,然后注视起面前的男人。
“薄越,给我一个答案,你之后想怎么结束这桩婚约,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甚至你如果需要我配合你让肖柔走的更加顺利,也都可以。”
说到这里,喻棠忽然脑子里闪现过一个画面。
那是薄越为了肖柔,站在他的长姐兄弟面前,毫无所惧,甚至挨了一拳,却毫不畏惧,依旧把人护着的场面。
太可笑了。他从前到底是怎么做到心上装着一个真心人,还能对自己这么温和和蔼,甚至还隐瞒了一堆事情不让她知晓?
自己还愣是被耍的团团转,就真当这个婚约是明面上摆着的,只能配合他,去扮演一对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未婚夫妻。
喻棠内心的情绪翻涌。先是觉得不适,直觉中却又有最后一点光亮在提醒她什么,就像驱使她在那个场景之下直接过来。
别墅的场面并不完全正常,还藏了别的什么。
想做什么,都可以配合……吗。
薄越内心重复了一边这句话,毫无所动,他想要的根本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呼出一口气把喻棠按回了座位,微微低头。
“我想要的东西很难得到,”他温和地说,“但我自己早有办法。”
喻棠皱着眉,一身的不痛快,冷然道:“是,你什么都有办法,所以可以像你的姐姐一样,把别人当成失忆的傻子——”
薄越轻轻地打断:“不要这么说,否定自己不是好习惯。”
和他之前不赞同她放置旧伤,不去医院的语气说辞一模一样。
要怎么去形容现在的感受?
小姑娘用理智控制着怒气,脸涨得通红,却让他感到一种隐秘诡异的舒适欣喜。
这是真正的她。薄越的眸色深深,和从前那种乖巧顺从,随遇而安不一样,她把骨子里的刺彻底显露,不再装得永远平静无波。
虚假的东西再怎么顺从心意都是虚假的。
真实往往会让人更加贪心,他感到那种狂躁和暴戾再次升起,让人下意识地托住坐着的人的后脑,轻轻地,先于所有思考之前,全局把控。
喻棠眨了眨眼,敏锐的嗅觉提醒她,这是对方的另一面又要出现了。
然而对真相的追求这个时候成了她最后的避风港,只能坚持,不能后退。她尽力维持着和对方一样的态度,只有耳根处的热度流露处真实的情绪。
薄越从不会主动猜测异性的心意,但眼前的人是例外。
“如果我是你,糖糖,这个时候我一定会立刻离开。”
他淡淡地,用力量压制住对方的颤抖,轻柔地叹息一声。
为了尽量让事态不再像上一次那样不可控,喻棠没有挣扎,但僵直的脊背已经说明了一切。
“了解真相以前,我不会直接走的。”
喻棠想,如果不是从小到大那份有些执着的心态,自己此时可能早就已经挺不住。可是从于晴和喻展文,从其他人那里得不到任何答案,仿佛真就有个人料到了一切,因而也布局好了所有。这种感觉让人尤其烦躁不爽。
女孩的目光闪烁,却不是因为犹豫不安的闪烁。她在坚持着什么,倔得其实并不那么恰当。
薄越想,这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风雨无阻,永远能踩着积水按时到练习室的小姑娘,果然是同一个人。
这种感觉很奇异。
薄越用对方听不见的音量道,目光平静:“如果能直接锁在这里,确实很好。”
“什么?”喻棠皱着眉,疑惑出声。
薄越有着洁癖。他几乎忍不了任何多余的杂物出现在自己的所处范围内,所以一切的地方布置摆设都是追求最简单的风格。哪怕是带回来了肖柔,要尽职尽责地进行下去,也已经没有与对方共处一室。
然而这个时候,他看起来非常的危险,以一种涌动着的,蠢蠢欲动的姿态。
薄越抿起嘴唇,看起来神色飘渺。光刚好把他的一半投进彻底的阴影。
她的确应该更加讨厌自己,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她应该立刻摔门离开,让做了计划的人看到该有的反应。
严正问他,等事情一切完成之后,对方如果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应该怎么办。
薄越却想,不怎么办,他从来是个利用规则,且利用适当理由的人。
下一秒,他微微躬身,极直接地躬身,朝着托在手里的人吻了过去!
唇瓣相触的一瞬间,喻棠睁大了双眼,顿了一瞬间,立刻开始尝试剧烈的挣扎。
这是她绝对没有想到过的情况,这时候涨红了脸,尝试把躬身的男人彻底推开。
“唔……!”
……他疯了!
喻棠闭眼皱眉,用力地试图挣脱。
今天让车子转向这里的时候,想到了很多。
她在心里其实也有一个自己的猜测,薄杉既然是想让她看到那个场面,她就干脆代入到了自己的身份,给出了当时最恰当的反应。
未婚妻受不住这个气,上门来找个说法,要求决裂,多正常的事情!
喻棠索性给出了这样的反应,将计就计,找上门来,只不过要的说法却是关于其他的事情。
至于薄家内部这群人到底想做什么,实在都是与她无关。
可每一次的见面,对方都能做出最出人意料的选择。
“……你……”
细碎的女声断断续续地漏出来。
薄越禁欲惯了,在他眼里女色与其他的所有欲望一模一样,都是可以用理智控制下来的存在。但在很久之前,他在很多个夜晚搂着人入睡,不可避免地蠢蠢欲动。
这是喻棠视角下的初吻。但对他来说,是平常事,无数个晚安吻之一。
唇齿交缠,根本不是你来我往,只是纯粹的侵占掠取。
女孩的唇瓣被惩罚性地轻咬了一下,细细密密,悱恻地纠缠。
一方强烈挣扎,一方节节败退。
下巴被紧紧地钳住,修长的食指摩挲着下巴,痛苦中还燃烧出一股微微的痒,吻越发变得凶狠。
喻棠手上的力量渐渐流失,她不可抑制地颤抖,脑子里混沌一片,只用仅仅剩下的意识在控制着动作。
这不是情到浓时的有情人,是在面对一头永远无法预知的野兽。
薄越的眉头甚至没有皱。他身上的西服还工工整整,而怀里的女孩领口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皱褶,丝毫动弹不得,越到最后,越只能任由人一口一口地吞噬。
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的猎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猎物,又用剑直直地刺了过去。
“放开……唔……!”
薄越和人对视着,他没有闭眼,眼神温柔又阴郁。
这是个晚安吻。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终于开了,三沙我活了!(。
谢谢一江水姑娘的地雷=3=!
第54章 54
关于如何让人厌恶一个人, 喻棠到现在都还记得于晴的说法:具体哪几个方面, 出于哪种情绪, 都是有理可循的规律模式。
但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 你对那个人最开始并不存在任何感受情感的情况下。
唇齿分离的一瞬间, 她喘着气,控制住了要上手扇巴掌的冲动。
这种动作她从小到大没干过,多数情况下都用理智控制着行动, 即便是在这时候也一样。
薄越的嘴角还留着一点刚刚被人揍过的痕迹。
喻棠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做出这种行动,胸口的怒气膨胀得满溢出来。站起身的瞬间, 顺着用力一推,把人从自己身边的距离彻底拉开。
薄越却神色轻浅,撤离下唇角, 单手抬起,做投降状。
她口不择言,冷冷地说:“你是出轨惯犯吗,都不觉得恶心。”
喻棠的手还微微颤抖,脑子里乱成一团, 正在缓慢地抽丝剥茧。
“还是说你是真不挑食,不陪着受惊的心上人, 也不放过前未婚妻?”
薄越往前走了一步, 她就往后退了一步,是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因为惧怕。
惧怕的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她的这位前任未婚夫,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绅士风度, 温文尔雅,不可侵占的高高在上。
他有着暴风一样的阴郁一面,自私自利,自我中心,且相当极端。这样的人分明和她一样,说不上心理有多健康。
“你说的没错,我非常自私,随心所欲,”薄越的笑称不上多走心,他偏偏也并不在意女孩退的那两步,而是借着身高,以一种侵略的姿态向前迈进,垂眸凝视,“但是你喜欢我。”
喻棠本来还要再退,听到这话时却混身一抖,她闭了闭眼,也抬眸看他:“我不否认,但现在不了。”
乱吻过后的红唇娇艳欲滴,灯光照射下,隐约可以看见折磨过后的痕迹。令人心里的侵占欲越发明显。
“不过如果您非得要这样,”她换了个称呼,“我也是没有办法反抗的,对吧。”
喻棠终于开始以曾经看待一切不招人喜欢的外物的方式看待他。
薄家,喻家,这座城市但凡是生活其中,就绝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两个人在一片静默里互相对视。
薄越的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漂亮,略略抬起,像顺嘴问了一句:“你对这里熟悉吗。”
但声音太小了,喻棠又还在一种极度不稳的状态下,没有听清,因而只是眼睛略略放大,眉头蹙起,抚着胸口平缓呼吸。
门口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撞门声。管家慌慌张张地从侧门跑进来,对着薄越喊:“是大小姐和老爷那边……!”
“我知道,让他们进来。”
薄越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事情。譬如现在,薄杉带了好几个人冲进来,后面还有人推着轮椅,明显一副场面极大的架势,他也依旧被一种沉静的感觉包围。
“有人迫不及待。”
薄越的血液隐隐沸腾些许,让他眉头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