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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轻抚她后背。
余乔说:“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她摇摇晃晃说:“我好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嘁——”他笑个不停,伸手把她的头发揉得一团糟,“你是不是傻啊你。”
余乔承认,“我确实越来越傻了。”
陈继川大呼完蛋,“以后生了孩子像你怎么办,带俩傻蛋出门,想想都心累。”
“那你别要。”
“那不行,小蝴蝶必须是我的。”
月亮落进山里,星星藏在云后。
他们说,爱情美在说爱你那一刻。
余乔度过了她人生当中最美好的两天,轻松自在,离幸福很近,离孤独很远。
那天阳光刺眼,鹏城热得不像冬天。
余乔开车送陈继川去机场,t3航站楼装满了送别的人群,她的心始终不能安宁。
在安检口,陈继川嘱咐她,“落地给你电话。”
余乔的眼泪涌出来,无法控制。
陈继川叹气,大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无可奈何道:“又哭,真没什么大事儿,最多就等我三个月,这都受不了?”
“没……我就是喜欢哭……”
“你这矫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
“一说你你还生气。”他忽然将她抱起来又往地上一噔,无聊极了,“回来咱们就结婚,往后天天给你做饭,随你矫情,行了吧?”
余乔收住泪,低头说:“这你说的……”
“我心甘情愿,以后做饭洗碗擦桌子扫地,都我干。”说完还不忘添上一句,“你也归我干。”
“陈继川!”
“知道咯,我走了。”最后再给她一个吻,他潇洒地挥一挥手,走进安检口。
她只看见他背影,在清晨的候机厅里渐行渐远渐渐消散无踪。
余乔回家时时间还早,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客厅,四处都是懒洋洋的味道。
然而熟悉的房间,此刻却显得空寂异常,孤独感似野草疯长,绑住手脚,令她如囚徒一般被困在沙发。
她随手抓一只靠垫挡住脸,忽然哭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陈继川说得对,她遇到他之后,比之前矫情一百倍。
她没救了,连自己都觉得羞耻。
可惜心底的羞耻感并不能阻止她想他,就在他转身走后的第一个小时。
哭累了,她在沙发上睡到午后才醒,一看手机,一睁眼发现手机屏幕上列满了未接电话。
黄庆玲、宋兆峰、小曼……
她回电话给黄庆玲,被母亲大人勒令回家吃饭。
余乔没办法,对着镜子冷敷一阵,等眼睛的红肿消了才敢出门。
黄庆玲女士自强不息,一早嫁给了工厂老板,一名性格温和的台湾先生,两个人一起打拼,将玩具厂发展处多方位业务,称得上改革大潮中的成功人士。
余乔进门,邓如通正在收拾餐桌,“乔乔回来了?假期也加班,工作很辛苦?”
余乔应一声,“邓叔好,工作只是忙一点,还能应付。”
邓如通说:“实在太累就辞职休息一段,女孩子不用这么拼。”
“嗯,谢邓叔,不过我怕我妈把我轰出去。”
“对,你妈倒是有可能。”
余乔与他相视一笑,换好鞋到厨房去见黄庆玲。
“妈,今天这么好兴致,亲自下厨?”
黄庆玲侧身瞄她,“还不是为了请你回来?你说你怎么回事啊?明天就除夕,今天还跑得没影。还有,小宋呢?不是说要带他回来吃饭?”
“我没说过吧。”余乔赶紧洗手,帮忙摘菜。
黄庆玲瞪起眼,恨铁不成钢,“小宋跟我提的,你含糊什么?”
余乔摸了摸鼻子,嘀咕说:“妈,你和宋兆峰怎么比我还熟。”
“那我不是为了你吗?”黄庆玲上下打量她,犹疑道,“你不会是和小宋闹别扭了吧?”
“没。”
“那你俩怎么这么不对劲。”
“就……就分了……”
“分了!”
“嗯。”
“为什么?”
“不合适吧。”
黄庆玲的手就快戳到她鼻子上,锅里的排骨也不管了,当下就拉着她严刑拷问,“不合适是什么意思?不合适你们也两年多了,现在才发现不合适?骗谁呢你。”
“妈,你先冷静一下。”余乔还是最憷她妈,下意识地就往后缩,“我和宋兆峰都已经有共识,大家和平分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小宋有什么不好的?事业好,人品好,对你也体贴,都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一句不合适就一拍两散,那你跟谁合适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她支支吾吾,黄庆玲眼睛一眯,就知道要坏。
“你是不是出轨了?”
“妈,我和宋兆峰还没结婚,谈什么出轨。”
“你真看上别人了?”
本以为接下来要挨骂,谁料到黄庆玲却问:“那人多大年纪,做什么工作,什么学历,比小宋好还是差?”
余乔说:“比我大三岁,工作……比较特殊,学历不知道,应该……可能是本科吧。”
“家里呢?家里条件怎么样?”
“普通工薪家庭吧。”她是这么估计,太好太坏都不可能做这个。
“你昏了头了你!放着小宋那种钻石王老五你不要,看上一个什么都平平的人,你到底怎么想的你?”
黄庆玲气红了脸,余乔却突然发笑,安慰她,“妈,我就是……昏了头了。”
“你还笑,你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气死我了!”黄庆玲一巴掌拍在余乔背上,疼得她半边身体都发麻。
好在邓如通适当时候出来打圆场,“阿玲,倒时间吃饭,排骨还没有起锅吗?”
“来了来了,就知道吃,不会帮把手吗?”最后再瞪余乔一眼,她便去找她的邓先生发牢骚了。
怪他笨手笨脚又怪他不记事,总之没有一点好,却又安安稳稳走过半生。
饭桌上,黄庆玲依然不肯给她好脸,但余乔锲而不舍,“妈,年后找机会我带你见见他。”
“见他什么?我没兴趣。”
余乔夹一筷子通心菜,“长得好,看看也不吃亏的。”
黄庆玲撇嘴,“男人长得帅有屁用。”
邓叔开玩笑说:“哎,你不是最近喜欢挺喜欢那个李敏镐的吗?怎么就看不上帅哥了?”
余乔赶忙凑上来,“对,肯定比李敏镐好看。”
黄庆玲皱着眉头犹豫,“真的?”
“真的!”
至少在她心里是真的。
饭后,邓如通在厨房陪黄庆玲洗碗,抽空说:“你不要再气了,我看乔乔那个新男朋友比小宋好。”
“你又知道?”
“你看乔乔,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话都比平常多。”
黄庆玲大约是赞同,却不愿意认错,因此沉默下来,什么话也没再说。
春节前,西南部又迎来一场大降温,霜冻雨雪同一时间到来,把刚抽芽的小树又逼得缩头缩脚。
陈继川回到瑞丽时,余文初正在客厅和余家宝一起玩电动游戏。
余文初抬眼看他,“见过了?”
“见过了。”陈继川坐在沙发上,伸手去捏余家宝肉嘟嘟的脸,“挺好的,让我代她跟文哥问声好。”
余文初绷着脸,“哼,真要问好,打电话不行?”
陈继川说:“乔乔这人一贯就这样,脸皮薄。”
红姨端杯茶给他,插上一句,“所以找了你这么个脸皮厚的。”
陈继川点头,从善如流,“可不是嘛。”
游戏结束,余文初放下手柄,带上陈继川阳台上抽烟。
冷风吹得人心忧,余文初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你准备准备,下礼拜出关接货。”
“都定好了?”
“具体时间和地点到时候再通知。”
“朗昆去不去?”
“去。”余文初皱起眉头,把烟头弹到对面屋顶上,“跟了我那么久,总不能那么厚此薄彼。还有你,一不吭声把人左眼打没了,连句话都没有,怎么想的你。”
陈继川说:“我就是烦他,动我就算了,带上余乔就是找死。”
余文初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早定了性,改不了了。”
“你和朗昆结怨也是为了女人吧,我要没记错,那女的姓江?”
“嗯,我就看不过眼,随手帮个忙。”
“破德行。”喝了满肚子西北风,余文初总算愿意进房间,交代陈继川,“留下吃个饭再走,以后想一桌吃饭都难了。”
陈继川说:“确实是,不大可能了。”
余文初却说:“也没必要这么悲观,想见总能见得到。”
晚上,孟伟缠着陈继川,央求他一定带他去缅北,“川哥算我求你,带我去见见世面。”
陈继川瘫在沙发上,提不上劲,“穷乡僻壤的,有什么意思……”
“我就想去见见大人物,干一票大的!”
“你知道这事儿有多大?一出错,进去就得吃枪子。”
“我不怕。”孟伟雄心满满,“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我不孬!”
“你爸也就这么没的,你真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都是要死的,活利索了再死也值了。”
陈继川骂了句“傻逼”,心里烦,索性闭着眼再不答话。
第二十三章突变
冷空气南下,气温骤降,海风也冷得打哆嗦。
初八复工,年轻人再度涌回市内,街口巷尾热闹起来,然而泯然于人潮的无力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她有些茫然,一颗心漂浮在半空,偶然间会失忆,几乎忘了自己是谁。
同时间,瑞丽的寒潮已然败走东南。
刚出关,陈继川开车,副驾坐的孟伟,朗昆坐后座。
余文初出关晚了,还没到。
陈继川把车停在缅北狭窄的小路旁,手肘搭在车窗上,抽着烟从后视镜里观察四周。
朗昆也从后视镜里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在镜面交汇,朗昆凝住他,眼露凶光,陈继川微微一哂,把烟扔进草丛,“文哥来了”。
他也没去接人,径直发动汽车开在前面。
风很暖,太阳高升。
小路两旁挤满了戴斗笠的缅甸农民,穿得像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人,肩挑扁担、背着背篓,富裕一点的开一辆摩托车,载上一家人去赶新年第一趟集。
孟伟手心出汗,左顾右盼间,连矿泉水瓶都握不紧。
朗昆踹他椅背,“怂狗,这就他妈吓尿了?”
孟伟转过身狠狠瞪他,“你他妈说谁怂狗?”
“说你呢,傻逼。”他左眼眼眶里塞了个假东西,和右眼的凶悍作对比,透出一种阴森的诡异。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两只斗鸡都竖高脖子,再来一个回合肯定要在车里打起来。
陈继川伸手把孟伟按回座位,“吵什么吵,不想活了?”
朗昆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阴阳怪气,“哟吼,可以啊,还没出头呢,就当自是大哥了。”
陈继川没理他,他接着又说:“谁死谁活还他妈不一定。”
“是不一定。”陈继川右转方向盘,上了另一条小道,“要不咱们再试试手?”
朗昆或许想起来一个多月前被他三拳打坏左眼的场景,陈继川狠起来活活是一头狼,咬住就不松口。他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是认了,但更像是在磨牙。
余文初的车跟上来,两辆车都转到山道上,到尽头再下车步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