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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比起这富丽堂皇的咸阳宫来说,齐逸也觉得鬼谷子更加适合悠闲静谧的深山密林……若不是为了他身体的问题,这位著名的得道仙家也不会如此长途跋涉,再归市朝,送他归秦。
所以,面对这位神情清冷的男人,齐逸始终怀揣了一份感激之情。
就是这么想着,鬼谷子已经不顾齐逸的反对,一掌便将他按在了木椅上才终于罢休。又在轻轻的捏了捏对方纤瘦的食指之后独自走开,权当满屋子人不存在一般,一身漆黑的男人悠然游览着嬴政用来接见客人的华丽殿堂,仔细的抬着头,欣赏着墙壁上的那些挂饰与繁文,不顾身旁宫娥慌张的表情。
“……”
嬴政不语,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看姬昊躲藏的方向,又望向一脸窘迫的齐逸,唇角弯起一抹弧度,似乎在等着对方的解释。
“抱歉,阿政……”齐逸坐在椅子上,扶额,全身别扭不舒服,只好无奈的解释着:“鬼谷先生他不喜说话,与我相处之时从来都是以我们约定好的动作来判断他的想法——方才捏食指的的动作,便是提醒我要按时吃药。”
“……”用约定好的动作来代表意思么?少年帝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黑眸倏地明亮起来,心中马上开始琢磨着自己也要和自家先生弄一套这样的动作。
而躲在嬴政身后内殿的姬昊则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家学生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无奈的瞪了一眼站在某雕像前神游天外的鬼谷子,看来政儿这是羡慕了,也要和他弄一套……
就在青年暗自沉思之时,站在殿柱旁参观的鬼谷子黑眸过掠过一抹异色,轻轻的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姬昊躲藏的方向,直到姬昊被看的浑身不舒服,男人才慢吞吞的收回目光,竟然谁也不理径自走出了大殿之内。
*
待到黑衣男人彻底离去之后,嬴政遣散了所有的宫人,独留下齐逸一人。姬昊也闻声从内室走出,三人终究是好不容易团聚在了一起。
“先生……”
少年神情激动,虽然在几年前便得到了鬼谷子的保证姬昊无事,但是在亲眼见到活生生的青年之后,齐逸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五年之前的那一幕依旧狠狠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与姬昊会兵刃相接,而自己的手却太过无力,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所珍视的人。
“齐逸那时年少,太过于冲动毛躁……行刺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成功的?最后却着了燕丹的道,害了先生。”
“傻小子,那会儿怎么就不知道跑呢?”姬昊揉了揉齐逸柔软的发顶,早便担心的是少年的安危,至于不管是幕后有谁想要害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秦国监军,权高位重,即使联军无法战胜秦军铁蹄,取得一名监军的项上人头依旧是可以为一件鼓舞人心壮大士气之事——而这个人头是吕不韦还是姬昊的,都不重要。
青年望着面容与常人无异的齐逸,心中终于落下了一个念想,轻声道:
“既然阿逸以子婴的身份入宫,那么刚好我便不用再找宫外的住处,直接住在阿逸府上即可,政儿,如此可好?”
“……”不好!
嬴政使劲忍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拒绝,面色不佳,并没急着有回答,胸腔中猛然窜入一股烦闷之气,让少年有些慌乱。
这是怎么了,让先生住在阿逸府上,不仅有鬼谷子护着,更是让百官暂时不敢下手动什么手脚,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怎么就是……不想同意?
“政儿?”
“阿政,如此也便于姬先生的安全,此事可行。”齐逸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只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沉声道。
而姬昊则是想着自己藏在床下的铜盆,以及晚上因为想到自家学生而早晨醒来遗X这种窘迫到极点的事情,决定尽快搬出宫外,他觉得很危险……有什么他不能控制的事情与情绪,让姬昊没由来的感到一股危险。
……
“先生……”少年眉头紧扣,胸口烦闷,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让嬴政感到非常的陌生烦躁,望着姬昊细致的眉眼,帝王终于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昨晚的一夜春梦与早晨的尴尬,只得哑声开口,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寞落:
“如此,便依先生罢。”
*
姬昊的搬家手续办的非常的快,在离开正阳殿之时,青年只是偷偷的把偏殿床下的铜盆塞入了离宫的车辇中。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拿走。
这几天他心绪不宁,每时每刻安静下来都满满的是那一个早晨窘迫的场景,更让他时不时的便在脑海中塞满了自家学生的模样。
这样是不行的——他没办法思考,没办法思索自己该做什么,甚至在上早朝的时候都是浑浑噩噩的,什么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烦闷的状态既陌生又诡异,让姬昊彻底失去了方向,除了离开宫中,暂时离开嬴政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想着自家学生的模样遗X了……这件事无论何时想起来都让青年涨红了一张白皙的脸蛋。
所以,姬昊逃了,狼狈的逃出了咸阳宫,正式窝在了齐逸位于宫外的府上。
今日便是两人彻底分局两地的第一夜,隔着一堵高高的红墙,就连思念仿佛也可以一道斩断。
姬昊坐在书桌前,睡意全无,笔速飞快的在丝帛之上记录着什么——这是他明日早朝之时要正式上奏的方案,为了让朝廷中多一些新鲜血液,姬昊已经连着几天在修改这份模糊的科举制度草案。
如今朝堂百官多为世袭制度,氏族繁多,吕不韦的根基也就扎的越深,若想要自家学生尽快的脱离吕相的掌控,新鲜明知的年轻官员是现在急需的资源。
而举荐与世袭制只能带来陈旧冗杂的老官,只有施行科举选官,才可以让君王手中多握上一份实权。
直到手腕酸涩僵硬,青年才略微停下笔,轻轻活动着自己略有些酸楚的手指。
屋外一片漆黑,齐逸与鬼谷子早早的便已经睡下……姬昊单手托着下颌,微微的合上涨痛的双眼,稍作休息。
不知现在,红墙那头的自家学生正在做着什么……
……
如此同时,嬴政同样没有休息,反而是因为姬昊的离去而无法纾解自己心中的烦躁,仅此一晚上的时间便已经罚了众多的宫人,只得以批改奏折的方式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就在少年批改到姬昊呈上的奏折之时……又一□躁开始了。可怜了当时无辜上来送水端茶的宫娥们,一个个被少年帝王怒气冲天的赶出正阳殿,却无从得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大罪。
直到夜渐渐浓厚深沉,嬴政还在盯着姬昊的奏折发呆。批改的话语已经整整的写满了整张丝帛,帝王以手指轻轻的抚触着丝帛上漆黑的字迹,仿佛能触碰到写出这一手好字的人来。
“王上,郑美人托小人来为您送一些暖身的宵夜。”
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嬴政的沉思,赵高端着一个木制的托盘,仔仔细细的盛在了嬴政的桌前,躬身道:“夜深露凉,王上日理万机,还是饮一些暖胃的热粥,权当夜宵点心了。”
被打扰了沉思帝王不满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几个清点小菜与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却因为心下烦闷,没有了一点食欲:
“拿走,寡人不饿。”
“王上可是有什么烦闷之事?美人带了话来,王上可要听听?”赵高为自己的大胆之举狠狠的捏了一把汗,然他就是要赌这一把,若嬴政没有杀他……那么便会在这名帝王心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美人?何事?”
“郑美人说,若王上心中烦躁不安,又无心国事,可以瞧瞧这个……”恭敬的说着,赵高将手中的木质托盘举高,其中正是静静的躺着一枝被折断的桃树枝,上面还缀着点点粉嫩的桃花,鹅黄的花蕊柔嫩细小,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艳丽美好。
……
“后宫之中的桃花全开了,此时正当花季,王上可愿前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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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慢慢的慢慢的~感情就明朗了~
昨天实在是太累了,同学聚会回来太晚,写完这一章都天亮了~于是夜爬去挺尸了,大家的留言今天一起回复…3…
chapter 43
油灯安静的照亮一方明亮;此时已近深夜,兰馨殿中只有矮桌旁边被油灯照亮;其余的已经伴随着夜幕;逐渐陷入绛色之中。
郑霜此时正呆呆的坐在柔软的垫中;手指间捏着一抹嫩粉色的桃花瓣;眼帘微垂;被睫毛遮挡住的眼眸看不到她黑瞳中的思绪。
住进这宫墙的日子已经有整整七天了,秦王嫔妃冷清,整个后宫之中加上她便只有三位美人在封,甚至王上也不过是做个样子娶回了宫中;从那两位贵族公主苍白的面容之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们对这个男人存了多大的怨气。
每天关在这华丽的笼子里,无法接触外界,青葱年华,连爱情都被夺走了……郑霜可以理解她们的怨恨,贵族出身,年纪轻轻便嫁给一国之君,心高气傲到底是免不了的。然梦想中的生活与现在差距太大,以至于那美艳稚嫩的容颜都在一天天的枯槁下去。
女孩抱住自己纤瘦的肩膀。她不过是平民之女,对嬴政也没有一点感情,她不敢想象,自己有一天可是也会变成那般模样?
……
“郑美人……美人,可是睡下了?”
细细的敲门声打断了郑霜的思考,偌大的兰馨殿里清冷的没有一丁点人气,女孩匆匆披上一件外衣,应了一声过去打开了雕花镂空木门:
门外的人佝偻着身子,雨水已经全数打湿他的衣裳,额发滴水,模样狼狈,语气却是低柔的:“雨大了,外面凉,你莫要出来,先进去说吧。”
郑霜点了点头,赶忙将全身淋雨的赵高请进了屋子中。
这后宫虽大,但在王上对她们一丁点兴趣都没有的前提之下,没有油水,没有赏赐,就连宫娥与禁卫都兴趣缺缺,规矩也就渐渐淡薄了不少。
否则赵高深夜会面秦王的女人,早就被有心人看到禀报上去,罪已至死。
“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将这桃树枝拿给王上瞧了瞧,旁敲侧击,发觉王上现下心情烦闷,无心国事……明明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惜了,这场怪雨。”
“……”郑霜哑然,她从没想到自己整日窝在这兰馨殿中清冷度日,而赵高却肯在帝王面前提起她的名字。甚至不惜危险为她争得一席之地。
她一介清官之女,哪里懂得谄媚讨好之术?今日这桃花树枝,定又是赵高为自己能博得王上喜爱而想的办法之一了。
“不碍事,此次不行,还有下次。”赵高见对方不说话,以为郑霜是失望寞落,只得轻声安慰了几句:“这几日当值,我发现王上虽脾气暴戾,但是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