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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一噎,黎川说得的确不错,她把轩轩带回来,就没想过要征询他的意见,倒是曾想过黎川不肯接受轩轩的话……其实,她是跟自己的一场赌而已。
白锦滑着手机屏幕:“我想让轩轩跟我在国内一起生活,在国内上学。”她抬眸看向黎川,“你若不喜欢轩轩在这里住,我们母子俩就搬出去。那两张卡我放在了保险柜里,你还是收下吧。”
言外之意,也就是他们两清了。她不再是他的情妇,她愿意是留还是走,全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黎川这次却没有暴怒,而是盯了她一会儿,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儿子为什么叫轩轩?”
白锦握着手机的便是一紧,一直无意识滑动屏幕的手也是一僵,连眼球也是一震颤。
虽然知道他早晚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让她有措不及防的感觉。
黎川上前,手按在她身体的两侧,盯着她问:“你儿子的中文名为什么姓白,而不是姓江?”
白锦的心骤然一缩,有些谎话一旦出口,便是覆水难收,白锦不知道告诉黎川真相,他又会如何暴怒,而她即使彪悍如斯,对他发狂时的样子却也是心有余悸。
此时,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于是谎话自然只能有谎话的窟窿去填补:“我儿子跟我的姓不行吗?”
白锦的语气又有些强势,这是她对待别人的利器,也是保护自己的墙垒……因为她现在完全信奉一句话,人越懦弱,就会越被欺负;满身长满利刃,也好过任人宰割。
黎川又注视了她一会儿才起身,白锦方觉能呼吸了。
他一道阴影压下,正好笼罩了她:“你把你儿子带回国内,你老公呢?他就不回来了吗?”
“他在国外有工作。”
“你们都商量好了?”
“……”
“他知道你把他儿子带到我这个情夫家里了吗?”黎川点燃了一根烟,也不管她是不是对烟味不适应了,自顾地抽了起来,在吞云吐雾中看着她。
白锦被他看得心里起毛,那些被她用来填补的一个个谎言如今再说出来,却似有百来十斤重,让她心口有些滞重感,似是再也无法说出下一个来。
白锦噌地站起,将所有窗户都打开,习惯了他在她面前的“自觉性”,此时有些不悦道:“你能不能去阳台抽?”
黎川看着她纤纤细影,眼眸微凝,缓缓道:“周末,你带着你儿子跟我一起回黎家。你给我闯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来收拾。”
白锦看着他,皱着眉头:“为什么还要带上我儿子?”
“你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黎川反问,一下就把白锦问住了,但她可以把轩轩送到秦以涵那里啊,可还没等她说完,黎川已经开门出去了,临走撇下一句话,那钱她愿意扔就扔,愿意糟就糟,既然她敢开口要。想必已经想过后果了。
什么后果?这钱她不接也要接。但以为是他白给她的吗?那她就真的天真了。她把钱还他就是为了把两个人关系恢复到对等水平,就算以后分手,她说出来也是管用的。但黎川却非要维持这个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现在不光是她,连她生的包子也一并被包养了。
白锦有时候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就跟神经病一样,时常就忽然发病,时常又忽然好转。就像现在,气氛忽然又变得有些让人气闷了。
白锦隐约猜到一点儿,但她也有自己的隐忧。
她目前只是小小的一点尝试,情况若有不对,或者,她和黎川究竟不能走到一起,她还是会带着儿子离开,而永远把这个秘密隐藏。
在黎家的经历和她这六年的经历都告诉她……人生一定要留有底牌,给自己留有后路。即使她现在对黎川略有动心,却也不会再像爱上顾歆臣时那样飞蛾扑火了,她早已给自己穿上了一层厚厚的盔甲,不管是心,还是感情,都不会轻易让人看穿和撕破。
两个同样穿着厚壳子的人,注定让他们的感情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翻了。
黎川真去阳台抽烟了,他重重吸了一口,看到卧室里的灯光骤亮,便盯着那里发呆。
黎川想起刚才和轩轩过家家时,问到他全名,他说中文叫轩轩。然后轩轩又摆出他在美国的家来,却摆了两栋房子出来……说一座是他和妈咪的家,一栋是辰辰的家,每次辰辰都要开车来看他们。
他们不是夫妻么?那个男人怎么会开车去看他们?最为重要的是,为什么她儿子跟她一个姓!
大人说这种话都够让人起疑的,别再说小孩子了!
一瞬间,黎川的心中就似盘旋着一个黑洞……
她跟那个叫江辰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一直在骗他吗?只为了离开他?
他于她,现在只是一个暂时地避风港么?还是被强迫地不得不来避风的地方!他于她,始终不及那个男人么?
没有了顾歆臣,他也不是她想选择的男人。他一直明白,因为如此清楚明白,才会如此地不甘心,才会如此用尽办法,不择手段也要讲她绑在身边,只是让她明白,他才是她最好的选择,他才是那个值得用一生去爱的男人!
黎川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着,很快脚下便是一堆烟头。
白锦一个人在床上又在烙饼,她已经猜到,是轩轩在跟黎川玩游戏的时候说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可能她不知道的一些事,才让黎川又如此反常。
当初骗他是为了摆脱他,谁知道如今却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锁。
她听到门外砰的一声,她立刻从床上弹坐而起,拉开了门,客厅内走就没了黎川的身影,唯有阳台剩下一堆烟头。白锦看着那堆烟头发呆。
门忽然呼啦一声又开了。白锦嗖地转过头去,正好与黎川的目光相遇,顷刻她就有些窘迫了,便步履匆匆地朝卧室内走去。
“在找我?”黎川冷质的声音响起,他看着她,目光看似平淡,却夹杂着几缕幽光。
“轩轩跟你说过什么?”白锦觉得自己不该“逃跑”,便问道。
“轩轩是你儿子,他会说什么,你想不到吗?”黎川的话中还是带刺。
白锦还想说什么,黎川却有些不耐烦了:“我累了。”然后便先进了卧室,将衣服一脱就躺在了床上,闭目睡觉。
白锦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艳图”。虽两人已经滚过无数次床单,但黎川映在灯光下健硕有形的身体还是晃了一下她的眼。
白锦心头兀自一跳,随即便移开了眼,关了灯躺在了床的另一侧。两个人相互背对着,看似都睡着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两人之间也没说多少话,黎川便去公司了,白锦心头积聚着微微的不高兴。
因为她也有工作,且还请假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公司了。于是她就将轩轩拜托给了休息在家的秦以涵。
轩轩扑倒秦以涵怀里叫着“小姨”,秦以涵只跟他玩儿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白锦看了直摇头,轩轩戳着秦以涵的下巴:“小姨,你怎么有双下巴?”
“小姨是双下巴超人啊。”秦以涵想必已经把轩轩的“无心之语”伤得血流成河了。仍旧逗趣道。
“小姨,我也是超人,我是美国队长!”
在轩轩看动画片时,秦以涵拉着白锦走到一旁道:“你决定好了?”
“决定什么?”
“还能决定什么,你跟我装什么傻。你把……你决定跟黎川复婚了?”秦以涵急道。
白锦吃着圣女果:“现在没这打算。”
“那你是有这打算了?”秦以涵听出她话中的关键问道。
白锦没说话。
自从秦以涵出差回来后,得知她又跟黎川“搅合”到了一起,还同居了,就一直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从对黎川的避之若浼,一下子就变成了又接受了他。白锦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统统告知她,包括重遇顾歆臣,包括夏尔若曾经陷害自己,都是黎川在帮自己。她说,忽然发现树大好乘凉,跟黎川在一起未必就不好,至少,那些牛鬼蛇神是不敢再轻易找她麻烦了。
听得秦以涵也是一愣一愣的,再及听说顾歆臣不仅骚扰白锦,居然还要跟黎川的表妹结婚,更是惊得下巴要变成四层了。如此,转念一想,如今能帮着白锦狠狠扇顾歆臣这个渣男一巴掌的,就只有黎川了。
只是见白锦情路如此多舛,让秦以涵更加恐婚了。
秦以涵无感叹道:“我一直没跟你说,你那时跟顾歆臣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别人都觉得你们最配,我却觉得你跟他性格不搭,迟早会分手。如今看来,你跟他没缘分简直是太对了。顾歆臣根本就是个渣男,你和黎川的婚姻就是被他毁了,你的人生也是被他毁了的。如果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都想抽你了。黎川也不算什么好鸟,可现在,他倒是比顾歆臣可靠太多了。不过,你要跟他复婚,你就要考虑清楚……”
秦以涵看向客厅里的轩轩:“黎川知道了吗?”
白锦睫毛一颤。
秦以涵叹了口气:“就是他还不知道?你既然打算跟他复婚,那你总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他对你的心思,听你说了你跟他之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我觉得他是真的想重新再跟你在一块儿。否则,如果他想报复你,不会还这么帮你。可黎川是个正常的男人,当年的事在他心里肯定一直都是个刺儿。如果你一直瞒着他,我都担心他根本就容不下轩轩,还有他哪天又不舒服了,就不光是找你麻烦,还会冲轩轩出气,到时候有你后悔的。你跟黎川到那时……或许还会分道扬镳。”
“白锦,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是个单亲妈妈,你不光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轩轩多考虑一些,也要为轩轩的未来多考虑一些。”秦以涵语重心长道,“轩轩就算在国外有个干爹,可在孩子心里,亲生父亲的分量是再亲的干爹也替代不了的。轩轩还这么小,就已经这么早熟,看得我都心疼。就算轩轩不说,你也该知道,轩轩心里也一定时常想着他亲生父亲到底什么样子,如果他在自己身边又会什么样子。”
秦以涵之语如同炸弹一般在白锦心中轰隆隆地炸响,电视里,《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正在播放,轩轩一声不响地看着,看得白锦心疼了起来。
她把轩轩带回来,却不愿意把轩轩真正的身世告诉黎川,只想哪日跟黎川处得不痛快了,还能带着儿子痛痛快快地远走高飞……是不是,她太自私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白锦眼中清明得很,秦以涵便明白白锦比她要有决断多了。
“不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是你给我记清楚,以后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担,不要再把我当个死人!我是姐们儿!”秦以涵“恶狠狠”警告道。
白锦姿态又放松下来:“讲真,你再不减肥,好男人就都要飞走了。”她扯了扯秦以涵的脸,“这一脸肉,睡觉时不坠得吽吗?”
秦以涵立刻就像被烧着毛的野鸡,对着白锦就是一阵锤:“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你却也取笑我,我的肥肉我做主,我就爱这么胖!”
白锦被她锤得生疼:“好好好,我知道你说得是真的了!快停下,我快被你锤死了。”
秦以涵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