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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歌涩涩笑起,双手环胸,竟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将t恤褪下掩在胸前,然后转身。
光洁的背上,狰狞的伤疤乍然入目。
秦扬风眼中骤痛,他怎样也没料到她会如此突然地在他面前自己揭开伤痕。
“看到了吗?上次你问我这伤痕怎么来的,我现在告诉你。这伤痕是一年半以前,我和杜清凡去调查暗访一间制药企业时受的伤。我和清凡拿到了他们暗地里违法勾当的证据,可惜在逃走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苏黎歌说着眯了眼,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属于她的杀气,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屋外下着雨,企业厂房后面的排污沟散发出让人难闻的味道,她抬头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天空。有人一脚踹到她背上,她趴进泥泞中,身后的人挥着刀劈在她背上……她恐惧到忘记了痛,挣扎着在泥泞里朝前爬去。
那瞬间,她以为自己会死,直到有个人扑到她身上,拼尽全力地抱紧她。
整整二十六刀,杜清凡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完好。
她在医院里醒来时,杜清凡已经死了。
他们告诉她,医生赶到想要救治,却发现他咬紧牙关用全部力量抱着她,他们竟然无法将他扶下来。那时,他身上余温尚存,仍死死护着她。
所以,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透自己的没用。
所以,她去学了防身擒拿术,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可以不用再躲在他人的庇护下。
所以,她扛下了杜清凡母亲与他女儿的赡养,因为她的命早就不属于她自己。
秦扬风听得胸口窒息般痛,像有团火焰不断地焚烧。
充满血色的过往,淹没所有,将四年前的一切陪衬成她生命里微不足道的悲伤。
她的故事却还没结束。
“从到a市起,我就一直跟着他学习,我们一起调查过很多案子,也帮过不少人。我们亦师亦友,直到去暗访那家药企前,他告诉我,他爱我。他问我,愿不愿放下过去和他开始。”苏黎歌说着忽然一顿,眼前似乎浮现出杜清凡的模样。
沉稳内敛的杜清凡,那一次竟出人意料的红了脸,笨拙地说“爱”这个字眼。
可那时候她想起的人,却是秦扬风。
她沉默了,给不出他同样的回应。
他说不急,不用给他答案,等这次调查结束,他再认认真真追求她。
谁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以后。
“如果我早知道他会为了救我而死,我就不该给他虚无的希望。如果他知道我从没爱过他,也许就不会拿命来救我。我情愿死掉的人是我!”她眼里忽然滚出一串泪水。
泪水爬过脸颊,刺得伤口一阵阵针扎似的疼。
她欠杜清凡太多,多到她用一生都还不起。
“黎歌……”秦扬风在她的回忆里疯狂的痛苦着。
那个离去的人,他永远都追不上。
错过的这四年,他用再多的爱和温柔都填不满。
“不过有时候我也想,如果当时我告诉他我爱他,他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就没有遗憾。”苏黎歌揪住自己的头发,“我为什么不爱他?我为什么要爱你?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好的男人我不爱,却偏要不停思念一个说走就走的男人?那个男人说我虚荣,说我为了钱,说我蠢。他高兴的时候抱抱我哄哄我,不高兴的时候扔给我一张离婚协议拍拍屁股就走了,怪我为了娘家的利益出卖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
“对不起,黎歌。”秦扬风声音跟着颤抖,想从后面将她拥住。
她的情绪崩溃,挥开他伸来的手。
“其实他说得没错,我嫁给他是因为钱。我和他结婚的时候不就已经说清楚了,我愿意扮演秦太太这个角色,为的就是那点钱!为了那点救命的钱。事实证明我就是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耍弄。”苏黎歌想起旧事,无法控制地回忆。
她的过去,就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这些伤痕让她被迫成长。
既然他总想要撕开这些伤痕一探究竟,那她就撕给他看。
让他看看,到底怎样的过去,才让她在依旧爱着他的情况下,仍不愿意回头。
☆、第51章 过去
昏暗的光线里,苏黎歌背上的伤痕狰狞像怪兽的魔爪。她面朝着墙壁跪着,肩头不断耸动,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抱着头,孩子式的哽咽着。
秦扬风试图靠近她,却总被她推开。她哭着,他也痛到极致,却无能为力。
他安慰不了她。
苏黎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
她长在一个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家庭,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从小到大,血亲里除了母亲之外就没人掩藏过这种观念。她小时候被扔在姥姥家放养,大一点才被接回去与父母同住,为的只是让她照顾弟弟。她的祖父母从没用正眼看过她,父亲对她更是不闻不问,只有她的母亲,虽谈不上宠爱,对她也算一碗水端平。
“母亲很温柔,在家里除了姥姥外,只有她对我好过。我总以为母亲也是爱我的,哪怕比不上弟弟在她心中的份量,对我至少也有三分爱。所以从懂事到工作,我都努力想要回报她给我的爱。”她把头埋得很低,看起来像只被遗弃的猫。
除了想回报母亲的爱,她竭尽所能的付出,也只是害怕自己会失去这世上属于她的稀薄的爱。
“上大学的时候,我打工赚钱除了要给自己存学费外,还要往家里寄钱。后来毕业工作,我把收入的三分之二都交给家里,我爸看到我才有了点笑,我回家我妈会给我烧爱吃的菜……”她自嘲地笑笑。
读大学时她母亲常在她耳边哭家里穷,她就想尽办法打工存钱往家寄,所有的课余时间她都用来打工,学校的同学从最初看不起她,到后来佩服她,只有她自己清楚这里面耗费了多少精力;后来毕业工作,情况并没改善多少。她住廉价的隔板房,吃穿用度全都压缩到最低,才咬牙省下那三分二的薪水交给他们,仍旧是因为母亲的抱怨。
可他们仍旧觉得少,觉得那些她连看病都舍不得才存下的钱太少。
她到现在仍旧记得毕业第二年的春节回家,父母坐在新装修的房间里算存折上的钱,门没关紧,让站在门外的她听到了那席话。
“你猜我母亲说了什么?她对我父亲说——‘你看,这女儿我也没白生?她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拿点糙米养着,就有大回报,可以给我们阿弟存点老婆本!’”苏黎歌学着母亲当时洋洋得意的口吻,尖锐开口。
母亲待她好,不是因为爱,是因为她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是因为她长大后可以用母女情份索要她的回报。
步入社会后的苏黎歌,已经不再像在学校时那么单纯,她开始学着分辨自己身边的好与坏,尤其是在她发现父母的想法后,她不愿意再做纯粹的付出。
虽然她的付出还在继续,可父母却隐约察觉到她的疏远,就在那时候,家里告诉她母亲得了重病。
高额的医疗费摆在她面前,那时候小白莲似的她虽然也怨着,心还很柔软,还记着母亲小时候待她的好,所以她心甘情愿地想办法筹这笔钱。
“因为一个玩笑,我和秦先生领了结婚证。为了筹那笔钱,我答应扮演秦太太这个角色。我把秦先生当朋友,当老板,我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玩笑,一份工作而爱上这个男人。后来爱上了,我也认了。”苏黎歌这人从前心宽,想事情特别纯粹,感情上面她爱了就爱了,不会考虑爱情以外的东西,只是一门心思的爱,就像她对自己的母亲。
秦扬风知道她说的这件事。他们最初在一起时,她就说过她需要钱的事,他们就约法三章成了夫妻。其实他只是找个借口保留住那份关系而已,所以在听到她说要筹钱时,才鬼使神差想了这馊主意。
最初的最初,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留下她,大概就是觉得新奇有趣。那时的苏黎歌白白软软特别可爱,做事有股牛劲,犯二的时候让他想咬她。
她从来都没在他面前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脆弱,他总觉得神经粗线的她永远都会是笑着的。
“你把我母亲的诊断书扔到我面前,说我以我母亲的病来欺骗你的同情心时,我都不知道应该感谢你让我知道这件事,还是应该悲哀你的不信任,又或者是心疼自己付出的感情。”苏黎歌吸吸鼻子,嘴里全里咸涩的泪,眼泪却已流不出了。
秦扬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母亲假装重病的事,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因为各种问题开始争执和冷战,她身上本就被他贴了许多标签,这件事的爆发更是让他失望到了极点。
他总认为她应该善良纯真,可事实上她并不是。
“你知道吗?我母亲为了给我弟弟筹出国留学的费用骗我她重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心甘情愿想尽一切办法去凑这笔钱。而扮演秦太太,就是我当时想到的最蠢最笨的办法。”她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她以为会爱她的亲人,利用了她二十几年;她以为凭着爱和努力就能得到的感情,却在她脸上甩了一记精彩绝伦的巴掌。
秦扬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时年少,沉不下心去善待感情,他心里只有自己,从没用心了解过她。
她掏心挖肺地对一个人好,那是真的好。那种好,不仅仅只是生活里不顾一切的爱与关怀,还有她这辈子所有的勇气与尊严。她踏入他的世界,妄想有一天自己站在他身边能配得上这个男人。
他是她的整个世界,也是她仅存的爱。
她义无反顾地追逐,直到迷失。
时隔四年,秦扬风忽然体会到她当时的痛。
她不停追,他却只给她背影,就像现在。
他也想掏心挖肺地对她好,可她已经不想要了。
“后来,秦氏拿下了我老家村子所在地的拆迁改建项目,秦先生是主要负责人。拆迁并不顺利,因为赔偿的问题总也谈不拢。那时没人知道我和秦先生的关系,我也不知道这项目是秦先生负责的……”苏黎歌说着觉得有些冷,将褪到胸前的衣服抱紧,背上却忽然有东西盖来。
秦扬风将床头的薄被打开披到她背上。她瘦了许多,背上的蝴蝶骨很明显,他不经意间抚过,硌得他心疼。
秦氏的那个拆迁项目,是他们间最后的矛盾。
她回家,遇到他们进村里谈赔偿。赔偿没谈拢,他们被人堵在祠堂前,她不明就里的凑近来,与他站在了对立面上。
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冰点,他对她的信任已岌岌可危,那件事是压垮他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改建项目的重要文件失窃,落到村里人手中,秦先生不得不向他们妥协,拆迁赔偿比原定计划高了几倍不说,这项目的计划还被他们的竞争对手知道,导致他们损失惨重,秦氏股票接连跌停。”苏黎歌的情绪渐渐平静,出口的话也越来越冷。
秦扬风攥起了拳手。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秦氏唐宇国际在他手上受挫严重,他压力大得喘不过气。
而那份文件,是从她弟弟手上流出去的。
信任被彻底打碎,他无法再相信她,甚至阴暗地觉得她与他在一起,图的就是这些利益。
“我告诉秦先生说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没听我的解释,甩了张离婚协议书给我就消失了。我找了他很久都没找到他……”苏黎歌又想到自己在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