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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翻译着这句话,倒是真的深有体会,去年一年,她也没少听到当地的人这么问她。
“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想,原来在这个组织里,有着东方面孔的人,会被人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日本人和韩国人,这也让我明白,到目前为止,我们中国人所参与到的这种人道主义援救行动,还是不够普遍,也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现场分享会——”
“我很高兴,看到今天到场的所有人,不论你们是以好奇而想要了解,还是因为想要进一步认识,甚至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我们都会以最直观、直接、真实的情况、事例来告诉你们,在‘无国界医生’你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并且,我真诚的希望——不论你了解的透彻与否,都不会对我们的每一位从事者,妄加断言。”
……
……
“……对于‘无国界医生’来说,‘人道’不是口号,也不是抽象摸不到的理论知识,而是一个个真真切切又实实在在的行动,前往前线的每一个人,不是为了竞争谁的手术做的多又好,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付出’有多‘伟大’,它简单而平凡,就是一个人身处危难,另一个人以自己所理解的社会责任感而去施予援手,就像我们中国的那句话——‘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论施与者还是受助者,不分种族、宗教和政治背景,一视同仁——”
听着这些话,夏天着实有些恍惚,这些都是夏父生前对她说过的最多的话。
“——无国界医生每开展一次项目,我们都会有专业人员提前去往当地评估项目的可行性,进行处境分析,资料收集,还要跟有冲突的双方政府沟通,建立一条‘人道援救路线’……”
夏天记得他们的项目主管有次足足跟双方电话沟通了十多天,才终于允许项目里的一辆医疗车从中通过。
……
“——也许会有人觉得无国界医生工作的经历似乎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但要知道这并非探险,我们的工作是在他们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情况下和他们并肩而立,施予援手,告诉他们——你们没有被世界所遗忘。”
“在无国界医生工作,会是一份让人满足甚至改变你一生的体验,但考虑到我们的工作性质,想要加入到其中的你必须要知道,在安全保护下的潜在风险,是各位在申请之前,必须严肃谨慎要考虑到的事情。面临风险的人员都会充分了解危险的存在,所以如果你并不愿在这种变化多样的环境中工作,那么无国界医生,可能并不适合你。”
……
“我们视工作人员的平安健康为重中之重,但依然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会发生,所以,无国界医生的工作,永远没有‘零风险’的情况,而这些危险可能包括交通事故、卫生健康和疾病感染,甚至——武装袭击。”
“‘武装袭击’目前对于在坐的各位可能是很遥远的事,但对于我们每个前线人员来说,是每天、每时、每刻都所要面临的——”
Ray说到此处,停下,下意识看向夏天所站的位置。
台下的众人,其实并不理解,只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那个半隐在阴影处,只能听到声音的女孩。
“……去年的八月十六日,当地时间八月十五日,我们位于也门北部哈杰省阿布斯城的一家医院遭到空袭,十一个人当场死亡,十九个人受伤,而去世的十一个人里,就有两位是我无比熟悉的人,一位是我的至交好友,而另一位——是他的太太。”
有心人,渐渐听出来女孩子听似平静,却隐隐带着些难掩起伏的音色。
“无国界医生强烈谴责以医护人员为目标的攻击行为,但这仍旧避无可避,他们夫妻二人从大学毕业参与到无国界医生到去年,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救助的人数以千万,却终究因为他们毕生所致力于此的事业失去了性命。”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投入到无国界医生里,是什么让他们明知危险,却依然自愿踏入到这些原本并不属于他们的天灾人祸?我想大家大概可以从我们此次来到现场的其他四位同事的口中,找到一个理由。”
Ray抬手制止温如水按照流程出来主持介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接下来出场的这位,我想要亲自介绍一下她。”
温如水笑笑,退了回去。
“我个人很感谢她的出现,”Ray看着观众席,并无焦点,“在她之前,我们组织里从来没有过专业的摄影师来采集我们工作时候的影像实录,她是第一个。”
“每天处于兵荒马乱的前线工作中,我们的人员要自保还要工作,自然顾不上拍照。以前我们要宣传,也只能从出入战区的新闻记者那里“借”,可因为她,我们可以更加直观的让大家一睹救援前线的实况。——当然,她在参与行动的时候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我想看过你们学校宣传海报的人,大概都知道我说的是谁,就如海报上介绍的一样,她是S市XX届的高考状元,也是得过世界著名摄影展金奖的摄影师,现如今更是北城大学的一名普通大学生,可她还有一个是我知道,而在座的各位并不知道的身份,那就是——”
Ray停下,对着夏天的位置招了招手,看她走到自己身边,才摸了摸她的脑袋,慢慢的给大家一字一句介绍道——
“我那两位至交好友的独生女。”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章写的头都要秃了。…_…
ps。
也门北部哈杰省阿布斯城的一家医院遭到空袭是16年8。16日真实发生的,死11,伤19。
晚安。^
第50章 林深时见鹿(5)
林深时见鹿(5)
*
夏天站着的地方,是在台上的一个隐蔽角落,旁边的帷幔挡着台下观众的视线,而一旁打下来的阴影,也让台上的人看的并不会很清楚。
因此,没人发现夏天在看到Ray给她招手示意她走过去的时候,迟疑的那一瞬。她知道Ray的分享中,一定会说到她的父母,但却没想到他会提到她。
甚至在她所准备的分享内容里,虽也提及了她的父母,但她却是打算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来讲述这件事的。
……
Ray用力抱了一下夏天,下台,把台上交给了她。
整个大礼堂,除了台上,底下漆黑一片,安静的如无人之境。
恍惚间,让她有种错觉,在这个世界上,似乎真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半个月在准备这次分享会资料的时候,夏天假设过太多次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甚至情绪崩溃,这种假设,不单单只是因为她的父母,还有她在整理照片时,那些在她的记忆里,生活里,出现过的每一个人。
可很意外的,此时她却异常的平静。
夏天把视线转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刚刚站着的位置的男人,微不可察的抿出了一个笑,她用行动告诉那些没有任何依靠的人——这个世界从未遗忘过他们。
而他又何尝不是一直在用行动告诉她——别怕,他一直都在。
*
“收到我父母去世的消息,是去年的八月十九日晚上十一点,在此之前,我还期待着能够在自己来这里上大学之前,可以见上我父母一面,因为我父母说那项任务结束之后,他们刚好可以有将近一个月的休假。”
夏天在大礼堂的一片黑暗里,缓缓开口。
“挂了电话,我没有哭,只是觉得整个人有些恍惚,想着一定是自己在做梦,紧接着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的不孝,不论如何,怎么能梦见父母去世呢?”
“我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我邻居家里的,只是后来听他对我说,我当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红着眼眶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我的父母不在了……’”
“两天后,无国界医生的工作人员把我父母的骨灰送到了我手里,他们和我的好朋友们帮我一起给他们办了葬礼,葬礼过后,我就把自己关了起来,整整两个星期。”
。。。。。。
“从小到大,我自认我没有什么所谓的叛逆期,虽然父母时常不在我身边,可每次我们相处的细枝末节却从未让我怀疑过他们对我的爱。”
“可事情发生后,我却突然开始疑惑,在想我父母走到如今这一步,为的究竟是什么。我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所以只能自己亲身去寻找答案。”
“这个决定,我想对于所有参与无国界医生的人来说,其实并不容易,朋友的不理解和反对,将要面临的无知危险和艰苦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所要面临的。”
“……经历过申请,面试,培训…等等一系列的准备,一个月后,我接到了第一通任务电话……”
……
……
三个小时后,最后出场的Elouan说完最后一句话,分享会正式结束。
夏天几个人站在台上对着台下的所有人鞠躬致谢,没人提前离场,雷鸣般的掌声在大礼堂里久久环绕不息,是肯定,亦是鼓励。
作为无国界医生的前线志愿人员,他们无比希望能够通过自己今天的分享,让大家了解无国界医生志愿人员的生活和工作,更重要的,是激起大家对生活在贫穷、战乱或疾病中人们的关注。
我们能够选择自己去不去这些地方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可他们,却因为这些贫穷、战乱和灾害,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想父母也是这样,在那里每工作一天,每看到自己的付出都能够“立杆见效”,甚至每当她听到医生说的那句“脱离危险”时,都能想象到父母脸上如释负重的释然。
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快乐。
夏天想,就像每个中国人都想自己的一生中能够有机会到长城一次一样,她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认为这种志愿者的经历也该是我们此生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甚至希望,这样的人,不仅仅只是学生。
……
分享会结束,大家一起吃过晚饭,宋欧阳和夏天送Ray几个人回了酒店,回校的路上,夏天看着手机短信箱里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三个字,眼睫动了动,把手机又重新收到了兜里。
第二天。
Ray几个人就返程回去了。
Elouan的航班是隔天,夏天送他到机场,给他说了那次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话,并没拒绝他最后一次拥抱的要求。
*
分享会在学校里产生的后续效果,完完全全体现在了夏天一个人身上。
寒假前的那段时间里,似乎不论夏天走在学校的哪个角落,总是会有人过来跟她搭讪几句。
甚至还有很多人冲着她报名参加了青协……
当天她公开的微博,也在这段时间里,涨了两万多粉丝。
贴吧里也仍然会有说话不太好听的人,但那只是少数,甚至被其他能够真心理解他们的人,狠狠压制着。
期末考试结束,雷霆他们三个人买了最早一趟的高铁回家,而夏天因为等宋欧阳手里实验室里的事结束,和他一起晚了一个星期。
回程的高铁上,两人意外遇到了一个人,或许,也不是那么意外。
毕竟报道那天,他也确实和她在一辆车上。
夏天简单给他打了个招呼,没太在意。
只是——
当夏天看着微博私信里,她回复说“会”的那个人给自己发过来的车票照片,就真的没法不意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