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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谢; 本就是给你的。”姜宏看着郑以恒手里的小玻璃瓶; 微微扬手,从善如流道。
“特意为我做的?”得了回应,郑以恒小泽掂量着手中的瓶子,突然弯腰靠近姜宏; 对着她轻声道:“姜老师想用这么小一瓶奶茶,换我一个不眠之夜?”
文茵: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o⊙)……
眼见着文茵垂手捏着裙摆,一副即将逃之夭夭的模样; 姜宏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扯住垂在她身后的披帛; 急中生智问道:“天就快黑了,等会儿你怎么回去呀?”
文茵一个趔趄,回身朝姜宏吐吐舌:“男朋友下班会顺路到恕里接我。”
说完; 她又像拔河似的将披帛从姜宏手中扯了回来; 悻悻道:“我去找唐老师问几个问题; 师兄你们继续聊~”
姜宏心道小妹妹你别这个时候走呀,剩她和郑以恒两人单独在楼梯角戳着,徒增尴尬。
抬眸望去; 只见郑以恒正兴味地瞧着她。
咽了口唾沫,姜宏涩涩道:“可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用红豆奶茶换一顿午饭。”
眼前的女老师双颊红扑扑的; 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仍是他熟知的口不对心,瞧着有些可爱。郑以恒把玩着手中的玻璃瓶,正忖度着如何继续逗逗她; 又不至于真惹恼了她,思绪却突然被一道女声打断。
“阿姜?”顾亭闲适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向下望着,没找到姜宏,又问道,“你在哪儿?”
“嗳!我在我在,在这儿呢!”姜宏即刻跑到院中,对着楼上的顾亭喊道,“原来学姐也在这儿呐?令仪不说,我都以为你回去休息了。”
顾亭终于瞧见了她,朝着她招招手:“忙吗?”
姜宏会意,笑着摇头:“我这就来。”
说罢,蹬蹬蹬地又冲回檐廊下,还未迈上楼梯,却突然被倚在扶栏上的郑以恒拦腰截胡。
姜宏收势不及,整个人扑在他的手臂上,待站直了,匪夷所思地望着他,脑袋仍有些被这突如其来横亘在眼前的手臂搅得发懵。
郑以恒扶着她站稳了,将手上仍旧温热的小玻璃瓶递回给姜宏。
姜宏:“?”
郑以恒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你不知道顾老师也在这儿,所以没有给她带奶茶,是不是?”
姜宏敛眸看着手中的小玻璃瓶,颔首,又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可这是给你的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
郑以恒笑着直起身,伸手揉了揉姜宏的脑袋:“上去吧,我的下次再补。”
姜宏默了默,挣开郑以恒的手掌,握着玻璃瓶蹬蹬蹬地窜上了楼梯。
顾亭坐在栏杆旁的木凳上,一手搭在栏上,支着脑袋,见姜宏面颊红扑扑的,问道:“怎么了?”
姜宏摇摇头,坐到顾亭身边,将手中的玻璃瓶递给顾亭:“学姐喝不喝奶茶?”
不等顾亭回答,她突然想起彼时她请顾亭喝奶茶,顾亭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不喝,减肥。”
真是被郑以恒这厮拉低了智商!
手中突然一轻,姜宏回过神来,却见顾亭已接过了小玻璃瓶:“阿姜亲手煮的,我当然要喝。”
姜宏顿时有些莫名的受宠若惊:“……学姐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做的?”
顾亭就着吸管呷了口奶茶,用手指指院中的唐令仪。只见后者从檐廊下站起身,正招呼着喝完奶茶的梁欢与文茵整理仪容,准备拍摄采访所用的宣传照。
“她还真是什么都说呐。”姜宏笑了笑,“学姐的发言稿怎样了?”
“刚刚交给其他老师校验。”顾亭咬着吸管,又问,“你那儿还有唐制的汉服吗?”
姜宏一脸疑惑:“诶?有。”
顾亭无奈解释:“开幕式那天我打算穿着汉服,既然要展演唐制昏礼,那么我也应当穿唐制可书院的襦裙都被用到了展演上。你知道的,我家中的那些都是明制,而令仪的身形又比我们高,所以……”
明制汉服就好像那个朝代一般,端庄典雅、严谨厚重,顾亭很喜欢,连结婚时所用的礼服,都是明制的凤冠霞帔大袖衫。姜宏时常想,中华上下五千年,数千年的历史文化沉淀到明朝,终于造就了登峰造极的灿烂文明与皇权集中,也终于造就了登峰造极的衣冠文化。
而顾亭温雅大方,的的确确契合了明制汉服的韵味。
明制端肃,宋制风雅,唐制娇俏,不知道向来稳重的顾亭,穿上她的齐胸襦裙,会是什么模样?
“是今年夏天添置的一套齐胸襦裙,只是比书院里的更单薄些。”姜宏向院中瞟了眼,只见还有几位志愿者尚未回去,她们三两结伴,身着的齐胸襦裙在晚风中单薄地飘扬。
她解释道:“会冷。”
顾亭了然地笑道:“到时候的场馆在室内,不怕。”
~~~~~~
在顾亭办公室帮着一起敲定了发言终稿,外头的天已黑尽。
姜宏支起办公室的木窗,院子里点着昏黄的灯,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应是志愿者换衣裳留下的动静。
“姜姜!”唐令仪站在院中蹦跳着朝姜宏招呼,“拍摄结束啦,我和梁欢顺路,先回去了哦!”
梁欢站在她身边,仰头含笑。
姜宏微微踮脚,向院中扫了一圈,只见两人一动一静地站在灯影下,寂静的旧居里除了从办公室溢出的灯光与下头的两人,仿若再无旁人。
呆呆地点头应了,姜宏无力地趴在窗框上,半晌才想起夜幕深沉,唐令仪或许瞧不清她的动作。
她这才匆匆跑到檐廊下,朝着院中的人回应道:“明后天我就不来啦,周六见~”
待两人走后,姜宏在心中顺了顺明后天给小崽子们的课程安排,问顾亭:“我回去备课啦,学姐一起走吗?”
顾亭端坐在电脑前,双手不停敲击键盘,朝她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姜宏背起包:“周六上完课我就把汉服带过去?”
顾亭颔首。她与姜宏身形相仿,从前也有过借用彼此汉服的经历,眼下倒也省去了提前试穿的麻烦。
提着收拾好的一保温袋小玻璃瓶子们,姜宏刚下楼梯拐角,就被人叫住了。
“姜宏,”郑以恒听到动静,背着相机从耳房里出来,扫了眼姜宏手中的袋子,“回家?”
姜宏站在檐廊的灯笼下,回身疑惑地望着他。
“我送你。”轻轻阖上耳房的门,郑以恒轻轻道。
月上中天的光景,他仍然记得,姜宏害怕夜里独行。
心底仿佛突然没入一块细小的糖糕,姜宏笑了笑,朗声道:“好啊。”
郑以恒笑着颔首,走到她身边,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保温袋,也顺眼瞥见了姜宏左手腕上的手链。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手链上那个颇有伦敦风情的双层小巴士,悄悄勾起唇角。
姜宏手上一轻,心中愣愣的,呆呆问道:“你刚才在耳房做什么呢?”
“清理拍摄留下来的杂物。”
“唐令仪呢?”姜宏疑惑,那家伙怎么能把活交给外人呐。
“急着送梁先生去了。”
姜宏右眉一挑,心中千回百转地“哦”了声。
头顶是一弯皓月,凉风习习,郑以恒没有开车,两人静默无言地并肩走在人影憧憧的老街上。
“周六晚上的开幕式,你也会跟着顾老师唐老师一起去吗?”郑以恒突然开口。姜宏不是书院的正式老师,他是知道的。不过内心却希冀姜宏能跟着书院的老师们一起去会场,仿若那样,就能与她再多一些亲近。
“去呀。”姜宏回答得理所当然,“下午上完书院的课我就赶过去。你是报社记者,一定也会去吧。”
“恩。不过媒体区和嘉宾席可不在同一个位置。”郑以恒舒了口气,补道。
“嘉宾席……大概也只有学姐这样的负责人能坐了,我们这样的小喽啰,大半会挤在后台,或者化妆室吧。”
郑以恒轻笑出声。半晌,突然问道:“你住哪儿?”
姜宏的住处与恕里不过只隔了一座商业广场,步行数十分钟便到了。
“不上去坐坐吗?”站在楼下,姜宏客气问道。
郑以恒看着她,将手中的保温袋递给她:“不了,我还要剪片子。”
“啊,说起来我也要备课。”
眼见着郑以恒转身欲走,姜宏突然急声唤住了他:“嗳呀,你等会儿。”
姜宏匆匆上楼,将挂在卧室里的风衣取下,又匆匆跑下楼。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郑以恒仍在原先的位置,盯着姜宏手里的风衣。
姜宏直接将风衣塞回他怀里:“今天既然没有还成奶茶,那就先把风衣还了。”
姜宏的手还未从风衣上放下,郑以恒突然握住她的手。白皙修长的手带着些秋叶的寒凉,柔软又娇小。炽热熨帖的温度从郑以恒的手上源源不断地度来,姜宏蓦地红了双颊。
只以为姜宏又会挣脱开去,却没想到她只是这样温顺地任他握着她的手,郑以恒有一瞬的怔愣。
“不早了,上去吧,”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姜宏腕上的手表,他道,“以后这么晚回来,记得找人陪你。”
姜宏微微颔首,却在心底腹诽,我倒也想回去呢,可你先把我的手放开呀……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宏:前男友好像很喜欢我的手表???
☆、骄阳流火(1)
姜宏住在七楼; 坐在卧室的飘窗上; 还能瞧见楼底恍惚昏黄的灯光与灯下影影绰绰的人影。
抱着怀里的抱枕,姜宏以手支颐,直到再看不到郑以恒的人影,她才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电脑上。
“以后这么晚回来; 记得找人陪你。”
原来,他都记着呢。
那是大二升大三的暑假,她在C市城中心的教育机构兼职; 每周一三五的下午为初中生补习语文课。
七月流火的季节; 骄阳在天空炙烤着大地,姜宏结束了下午的课,拖着满身的疲惫汗流浃背地挤下公交车。然而才回到家门口; 尚且来不及掏钥匙; 机构的老师来了一个点话; 道新来了一位初三学生,临时排不出上课老师,让她回去单独给这位初三男生上课。
母亲邓如静值晚班; 父亲姜辅出差在外,姜宏思量着左右只有她一人用晚饭; 倒不如去机构与其他老师热闹热闹; 便答应了。
新来的学生是个调皮的男孩子; 见姜宏年轻的模样,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开口便问:“你这么年轻; 上得好课么?”
姜宏反手就是一堆讲义,噼里啪啦地仍在他桌前:“比你年长就够了。”
男孩子撇撇嘴,漫不经心地翻着眼前的讲义:“《紫藤萝瀑布》?初一第一学期就学过了,都快被将烂了。怎么还有《观书有感》?都是初一的内容,我都要初三了。你到底懂不懂语文啊?”
燥热的天气,滋生出暴躁的脾气。
姜宏想着她那按课时支付的薪资,耐着性子忍下了敲他暴栗的冲动,伸手“啪”地拍在桌上:“初三了啊,要中考了是不是?我今天只帮你复习七年级上册的课文,至于你说的被讲烂的《紫藤萝瀑布》,我就不赘述了,回家好好读一读宗璞的《哭小弟》,再顺便捋一便十年文·革的历史背景,写一份800字的体会,下回上课交给我。”
男孩子“切”了声,扭头小声嘟囔:“下次来不来还不一定呢。”
声音轻如蚊蚋,姜宏只当他不甘心被父母塞进了培训班,便没往心里去。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