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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儿子在机场外坐了公交车往家赶。
上了车之后,人比较多,反正位子坐得满满当当的,老弱病残孕的黄色座椅也被填满了。
她抱着孩子挤在车上感觉有些吃力,幸好还是有好人的,一位看起来刚刚二十出头的小青年看了看安知芝,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微笑道:“大姐,你坐这吧!”他说着给她主动让了座。
安知芝不习惯欠别人情,也不习惯受别人帮助,婉言推辞道:“算了,你坐吧,我没事儿!”
“大姐你就别跟我客气啦!你抱着孩子呢,而且这本来就是老弱病残孕的专座,我让开是应该的!”青年讲得倒是头头是道,他说完见安知芝的表情分明还是要推辞,只得祭出杀招,面色可怜道:“大姐啊,我好不容易做一件好事,你就给我个机会吧!”
安知芝抱着孩子的确挺累,便不再推辞,向对方道了声谢谢,坐在了座位上。
那青年看起来是个多动且话多的人,有点像医院里叽叽喳喳的兰朵儿。
许是觉得一个人坐车挺无聊的,便跟安知芝搭起了话:“大姐,你是来机场送人的吧?”
孟沧澜刚走,安知芝心情不好,不太想搭理对方,不过想到人家毕竟给自己让过座位,所以就敷衍道:“是啊!”
“你猜我我怎么知道你是来机场送行的?”青年明显话唠啊,而且反应有点迟钝吧,一点都没看出来安知芝敷衍的态度。
安知芝不想让对方太尴尬,只得又接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青年得意道:“猜的!从机场这一站上来的乘客多半都是机场里出来的,而来机场的人无外乎三种:乘客,送人的,接人的。乘客肯定已经走了,接人的也不会是一个人,所以大姐你只能是送人的了!”
安知芝客气地笑了笑,出于礼貌夸赞了一句:“你猜得很准!”
心里则在暗叹:话唠先生,真是好无聊的谈话啊,我不想说话你看不出来吗?求你这句说完打住吧。
但是安知芝肚子里的请求青年绝对收不到,所以他又接着唠叨了:“我也是来送人的,我女朋友去英国留学!唉,这一下分开离了这么远,一年兴许都见不了一次面,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能不能维系得下去!”
安知芝直接装死了,心说你们之间狗屁倒灶的事情谁有兴趣知道啊?
放在往日她或许还有心八卦一下,但是今天真的没有。
但是安知芝虽然装死了,青年还在吧啦:“我就不明白了,干嘛一定要去外国,她也真能舍得下我,我们从大学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的感情了啊!我其实真的不想让她去,不过却又不能拦着她,因为那是她的选择,关系到她的未来,万一我拦住了,她在国内工作情况不好,那我不是害了她吗?”
青年后面这话倒是引起了安知芝的共鸣,她其实对于孟沧澜的离开也是抱着这种心思,不想让他去可是却又不能不让他去,因为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男人——一个曾经官至少将军长的堂堂军人,在一个商厦里以小保安的身份窝囊地混过这一生。
青年吐露了一番纠结的心事之后,明显想从安知芝这里得到一些安慰,可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对方说话,不由直接问了:“大姐,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啊?”
安知芝心说你可真烦啊,闭上眼睛装睡。
结果那青年居然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她都明明看起来闭上眼睛睡着了,人家还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一定要把她摇醒,嘴里还在问:“大姐,你说我做得对不对?”
安知芝气得想挠窗户,继续不理。
对方还在继续:“大姐,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安知芝真想站起来冲青年劈头盖脸喷一句:关我屁事啊?我又不是包青天,没责任判你的对错!
不过最后还是忍了忍,闭着眼睛硬邦邦地说道:“你自己觉得是怎样就怎样!”
青年又自言自语了几句,随后把话题扯到了安知芝怀里的小鱼儿身上,道:“大姐,你孩子多大了?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安知芝憋了半晌,才咬牙道:“是个儿子!”
青年又问:“叫什么名字啊?”
安知芝这下真是烦不胜烦了,猛地睁开双眸扭头逼视着青年,怒道:“你烦不烦啊?你不会是女朋友离开了就想泡我吧?我是有夫之妇还带着孩子呢,你也不嫌口味太重?”
她这话不可谓不彪悍。
青年吓得连连摆手:“没……没有!”
车里的乘客都哈哈大笑起来。
青年在安知芝跟前站不下去了,悄悄往后面车厢移了过去。
安知芝吁了口气,心说世界总算清净了。
车在下一站停的时候,又上来了不少人,这样一来车厢里显得更加拥挤了。
安知芝座位前旁边的扶手旁站了不少乘客。
八月份的大夏天,天热得要死,人一多就更热了,好在小鱼儿倒是挺乖,居然在安知芝怀里静静地睡着了。
小家伙额头有汗珠子渗出,安知芝拿手帮着擦了一下,然后将车窗打开了一些。
车窗一打开,外面的风忽的一下刮了进来。
安知芝怕吹到孩子,所以将小鱼儿放在腿上抱得低了一些,这样他的小身体就被车厢挡住了,不会再被风吹到。
凉风一吹,总算清爽了许多。
她一边吹着凉风一边扭头看着窗外,看着那些倒退的行人和建筑,偶尔超过公交车的小轿车,来来往往人生百态,难受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看了一会儿窗外之后,安知芝才将目光重新收回了车厢,也就在此时,她惊讶地发现站在她跟前的两个人里,一个打着鼻钉的高大年轻男人正把手伸到了旁边一位浓妆美女手里的小包包里。
这明显是小偷在偷东西啊!
此时鼻钉男子夜注意到安知芝看到了他的动作,不过让安知芝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一点也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手继续动作,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安知芝心里暗叹:社会道德败坏,现在居然连小偷都这么肆无忌惮了,被发现了还敢威胁别人。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人一般都得罪不得,因为小偷不单行,车上肯定还有其同伙,自己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万一对方恼羞成怒报复,情况就不妙了。
安知芝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这年头做好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搞不好好事没做成却惹得一身麻烦。
不过不吱声的话,安知芝又觉得违背了良心,所以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想以此引起浓妆美女的警惕,哪知道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安知芝摇了摇头,心想这种大大咧咧的女人她实在没辙了。
接着让她忍俊不禁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小偷手艺太差,这么半天了,只见他手在浓妆美女的包里乱动,却依旧没有把钱包手机之类的值钱东西偷出来。
安知芝不由看了看那名小偷。
小偷又瞪了安知芝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小偷依旧没有成功。
安知芝郁闷了,她本来想昧着良心就当没看见,可是尼玛这小偷也太不争气了,那只手在她面前晃了五六分钟了,还没成功,连带着安知芝都被自己的良心拷问了这么久。
到这会儿她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出声提醒道:“嗨,哥们儿,你回去练练手艺再出来做事吧,虽然是小偷,但是也得有点专业精神吧?你这专业能力也太差了!”
周围的人听到小偷两个字都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开始四下观察,检查自己的东西。
浓妆美女这会子总算回了魂儿,眼神往下一瞟,刚好看到小偷的一只手还伸在她的包里,顿时惊叫一声。
小偷这下不好再继续了,不慌不忙地把手从浓妆美女的包里拿出来,眼神一瞪威胁道:“叫什么叫?叫春啊你!我是看你包包的拉链开了,好心帮你拉上而已!”
浓妆美女被对方一瞪,顿时气软,吓得不敢吱声了。
被安知芝叫破了好事,鼻钉小偷自然对安知芝心怀恼恨,她把目标对准了安知芝。
“你说我偷东西?臭女人,说话可得讲证据,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的!现在你污蔑我的人品,损害我的人格,这严重影响了我的身心健康,所以你得赔我精神损失费一万块!不然……哼哼!”
小偷这嚣张的话,差点把安知芝气炸了肺,她本就不是温柔怕事的人,闻言冷冷道:“偷东西被抓了还倒打一耙威胁别人,什么时候小偷这么横行霸道了?还要我赔偿一万块?你干脆去抢银行吧!”
小偷吹了声口哨,顿时从后车厢挤过来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安知芝猜测这两人应该是鼻钉男的同伙。
安知芝不由蹙眉,这下有点麻烦了,对方居然有三个人,就算发生冲突后,她先发制人一脚踢爆鼻钉男的卵蛋,让他失去战斗力,可是接下来就无法同时应付那两个同伙了。
不过自小混过一段时间的安知芝深知对敌要领,即使形势对己方不利,那也不能先露怯,不然那些欺软怕硬的坏蛋们可就更会变本加厉了。
所以她脸上一点没有露出担忧害怕慌张等负面情绪,反而双眸冷静地看着对方,讥讽道:“怎么?想人多欺负人少?那你们也不看看现在车里有多少乘客?我劝你们在人人喊打之前,还是赶紧下车吧!”
其实她这话也就是虚张声势,对方虽然只有三个人,而车里的乘客不下四五十,但是看看乘客们或漠视或看好戏或躲闪畏惧的眼神,安知芝就知道真要打起来,估计没几个人会出手帮自己。
这个社会上发生太多荒谬的事情,这些事情已经让人三观尽毁了,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们不是出手援助而是漠视,遇到见义勇为的人,人们也不是赞赏,而是嘲讽:谁让你多管闲事,该!
不过这些小偷可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他们总在这条线上游荡,对于乘客的心态怎么会不知道?
要知道这年头有血性的人已经像恐龙一样稀罕了。
只见鼻钉男从腰里抽出一把水果刀,轻轻晃了晃,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
他神色睥睨地看了看众人,寒声道:“这臭娘们说我偷东西,你们谁看见了?”
大多数乘客都摇了摇头,眼神躲闪,偶尔几个则低着头黑着脸一言不发。
安知芝心里一凉,心道果然啊跟她猜的完全一样。
安知芝现在也只能咬住不松口了,她看向浓妆美女,道:“你刚才偷这位小姐的东西,我亲眼所见,她也看到了!当事人就在这里,你还想抵赖吗?”
鼻钉男嗤笑一声,举起手里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吹了口气,扭头冲身边的浓妆美女道:“我偷你东西了?”
浓妆美女看了看面前乱晃的刀子,小脸发白,最后轻轻摇了摇头,怯怯道:“没!没偷!”
鼻钉男神色得意地看向安知芝:“听到了没有?人家说我没偷她东西,那你刚才就是在冤枉我了,快点赔精神损失费吧!”
安知芝看了浓妆美女一眼,气恼道:“喂,我在帮你,你别害我啊!”
浓妆美女看了安知芝一眼,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
安知芝那个无奈啊,心说你现在倒是没事了,可是人家却盯上我了,果然做好事没好报!
不过她却不是轻易屈服的人,从座位上站起来,随时准备先发制人,嘴里无奈道:“一万块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