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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郁铮把脸歪向一边，不想理她。
“我明天陪你去做胃镜。”
“不用了。”
“还有钡餐。”
郁铮没回话，一手握着另一手，手背因为替孔铛铛挡的那一下，关节处很多擦伤。他下意识搓着那破皮的地方，被孔铛铛皱眉把两手分开。
郁铮嫌烦，背对她转去另一边。
“你到底怎么了？排条那么大的个子，流点血缝两针没事的，你不用这么担心。”
“火山坑，你去上课吧。”
“我觉得我下午就得陪你去做检查。”
郁铮闭了闭眼，想要耐心宽慰，却终是道：“你快去上课。”
“我不去了，我——”
“你去上课！”
孔铛铛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厉声吓了一跳，她滞住，张口：“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再把药给你带来。”
郁铮在她起身后把脸对着墙，一直没看她。
孔铛铛出医院，借了公共自行车，物流仓与饭堂点心部转了一大圈，买齐东西，收到死骗子短信：
#别来了，已经搞定。
孔铛铛仍旧赶回去，见到可怜的排条，孤零零在输液室里挂水。
郁铮把怂怂拉到校医院后门，很多医用垃圾堆在四周，郁铮问：“你们这是想干嘛啊？”
“铮哥……”怂怂有点心虚。
“谁让你们去的逸夫楼？！”郁铮质问，眼神凌厉，看人的时候，像在拿刀割人肉。
“不是啊，其实……”
“其实什么？！”郁铮冷喝，“是夏罗莎叫你们去的对吗，什么时候，你们去给夏罗莎跑腿办事了，怎么我不知道？”
“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吗……”怂怂小声嗫嚅。
郁铮不出声把人瞪住，怂怂耐不住，终认真解释：“是那天，夏罗莎走了之后，我看铮哥你一个人……一个人……”怂怂形容不出那人蹲在墙角里的那股难受样，“总之就是夏罗莎把你搞得失魂落魄，我们就算再不喜欢她，如果她能让铮哥你开心，跑跑腿，办办事，我和排条也都认了！哪知道，哪知道那帮死者亲属那么难搞……”
郁铮偏头沉默，忽而发作，踹翻了一排医用垃圾。
不久后怂怂回输液室，孔铛铛问：“死骗子呢？”
“劝你别去。”怂怂无比真诚道，“铮哥惊天暴怒啊，非得是十级地震才能相提并论。”
可等孔铛铛找到了人，哪有什么十级地震啊，只有个手长脚长、蹲在地上捡垃圾的男人。
等等——
“那是医用垃圾啊，你的手有伤，你放下！”孔铛铛简直要疯。
那人没理她，过了两秒，沉着声问：“怎么没去上课？”
“现在中午十二点，上哪门子的课？！”
郁铮点头，嗯了声。
“别捡了！喜欢捡垃圾是吧，算了我陪你。”孔铛铛撸袖子就蹲在地上，却被郁铮拦住。对方看向她，眼白赤红，好像那种几夜没能阖眼的人。
“你去帮我找双手套吧。”
“死骗子，你知不知道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
“不是从今天开始，”孔铛铛忍无可忍，“你已经这样很久了，又不吃饭，又不睡觉，还整天胃痛，失眠，不知所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和排条、怂怂他们两个有多担心？！我们每天在你后面商量要怎么让你多睡两个钟头，让你少喝点酒，少抽点烟！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每天要在操场多跑四五圈，就是怕你不够累，天天拉着你去释放精力！但你这样也该有个度吧，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得啊？！”
郁铮默然许久，哂笑：“原来我在你们眼里是这样的，受保护动物吗？”
“你听不懂人话啊！”
郁铮摇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但是你跟我有关系啊！”
郁铮略微张大了眼，又移开目光：“这垃圾是我踹翻的，所以我才要把它们装回去。我不知道你们这么担心我，如果你们真的担心，我明天就去医院做胃镜，还有钡餐。还要什么，你告诉我，我一次做完。”
“没了。”孔铛铛道，“哦，你还是把手拍个x光片，再打个针，我怕你破伤风。”
郁铮扭过头来看她：“你认真的？”
“废话啊。”
郁铮看了人一会儿，失笑：“火山坑，你刚刚说我跟你什么关系？”
“什么？”孔铛铛装傻，“我刚说什么了？”
郁铮摇头：“没事，我幻听。”
……
没过几天，郁铮把验身报告甩到三人脸上：“我没事。”
孔铛铛不信，专门拿着检查结果去找肠胃科专家咨询。有人倒是真帮她看了，瞧了遍郁铮的检查结果：“真的没事。照你说的，他曾经有过胃出血的情况，可胃镜结果显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一日三餐吃得正常吗？”
“当然，我每天都让人监视他吃。”
“还在吃药吗？”
“他难受的时候吃达喜和止痛片，不过我已经给他换成二四胃泰了，不都说中成药副作用小吗？”
那医生闻言点头：“那就很正常了，他没病，你们继续巩固。”
“不对啊医生，他经常胃痛，没病怎么会痛呢？”
医生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疼痛原因各种各样，可能是胃痉挛，可能是胃受凉，总归不是有什么病灶。担心的话，隔段时间再来检查一次。”
“我想问个问题啊，有没有可能是心因的？”
“情绪病？”那医生一听就了悟，“有啊，昨儿还来了个呢，要参加什么竞赛，压力大，天天肚子疼。”
孔铛铛走出医院，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更为担心。
她这几天都在忙郁铮的胃，连自己的事都没空理，可结果呢，人家根本没事。
不，现在是事情更严重。
如果是胃病还有得医，心理问题谁能帮他啊，小玫瑰？可小玫瑰旁边还猫着个赵院长呢。孔铛铛以前也曾想过把实情给郁铮通通气，现在？她哪敢告诉他啊！
也不知道那两人当初到底什么情况，郁铮老说自己欠对方，欠得连自己都出了毛病？！孔铛铛想夏罗莎你可真没眼力劲，放着一个那么好的死骗子你不要，去给人家做小三？！
正烦着呢，手机忽然跳出短信，是唐碌：
#在哪？
孔铛铛回：医院。
唐碌问：病了？哪家医院？
孔铛铛：没事，就是智齿还剩一边没拔，来问问什么时候能拔。
唐碌那边没再回话，孔铛铛也就以为糊弄过去了。
……
此时，申大某教室。
唐碌握着手机，没有锁屏，还是孔铛铛解释拔牙的那条短信。
退出对话界面，来信栏，躺着一分钟前某陌生号码发给他的匿名彩信。
彩信全部内容只有一张照片，唐碌点进去，小图放大，系统加载。
加载完毕，弹出图片。
图片的场景是申大本部逸夫楼，楼前人影错立，然而焦距却对准了那人影之后跪坐相扶的一男一女。
男的穿蓝青西裤花衬衫，看得出，是经常摆摊卖套餐的电信员工。
女的戴了副口罩，远景，侧拍。换了别人可能一时难以辨认，但对唐碌而言根本无需辨认，那是一双太阳底下波光粼粼的眼。
那是孔铛铛的眼。
唐碌修长手指，慢慢挡住了照片里男人的身形，暗藏情绪的眼，静静注视女生侧脸上的慌乱焦急、以及饱含关心。
作者有话说：
多谢青丝红颜、林三酒小伙伴的地雷，鞠躬~
第81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五点，孔铛铛拿出自配的钥匙，落落大方地开启物流仓的门。
“来，进来。”身后随即跟进两名扛重物的师傅，一前一后，肩头“轻拿轻放”的纸箱上写着：X力空调。
“我看这个位置就不错，不然装这吧？”孔铛铛驾轻就熟张罗。
仓库内明显被打断交谈的三个男人齐齐扭头，看去门边夕照所透的光芒中，一副如入无人之境、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女生剪影。
郁铮走过去，想说拒绝的，反而遭孔铛铛回呛两句：“你不吹空调我还吹呢，天马上就冷了……而且，我付电费，又没让你付。”
“行，你花钱改善生活，谁还能拦着你？”
怂怂和头缠绷带的排条于后方对视，皆有话想说，却又只能死忍，如鲠在喉。
好不容易忍到装空调的人走了，孔铛铛试冷风，回头见一仓库内仨人，各有各沉默，也不闹腾，也不像以前互开玩笑，她奇怪：“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郁铮便起身去找怂怂说话了，可孔铛铛还是觉得不正常。这气氛直至孔铛铛叫了外卖来投食，都未能改善，甚者愈演愈烈，最明显的就是怂怂和排条竟然有点食欲不振。
孔铛铛憋不住：“说吧，到底什么事？”
排条要开口，被郁铮瞪一眼。那人正在给某学生的笔记本清灰，孔铛铛好久没见死骗子干这活了。
怂怂道：“铮哥，我就问她一句，就一句。”郁铮没吭声，怂怂便把脸转去看孔铛铛：“痘痘，咱做人不能太小气，老是记旧仇翻旧账有什么意思。何况，铮哥对你不好吗？”
“啥情况？”孔铛铛没明白。郁铮直接抄了个空烟盒丢怂怂背上：“你不只问一句吗？行了，别问了，这事跟她没关系。”
“我最烦有人说话留半截。”孔铛铛急躁。
“是不是你投诉的铮哥？”怂怂便不啰嗦，一句话入正题。
“什么，什么投诉？”
“你手机爆炸那事，”怂怂提醒她，“都过去多久了，不能好了？”
“我投诉他手机爆炸？”孔铛铛简直了，“我为什么要投诉他啊？等等——”她猛地转向坐在折叠桌前的郁铮，“你被人投诉了？！”
这回孔铛铛全弄明白了：“是因为我？note18爆炸那事？”
排条附和：“可不是嘛，除了你还能有谁？当初铮哥是过分，但你也不能过河拆桥啊，现在铮哥让电信炒了，你舒服了？”
“死骗子他们把你给开了？！”孔铛铛大呼小叫。
郁铮没事人一样，举笔记本零件到嘴边吹灰，完了道：“开就开呗，不做电信还能做移动，大不了去卖八度空间。”
“你别胡扯了，铮哥。”排条人实在，脱口而出，“申大商家全知道你的底，谁还会再请你？”
孔铛铛眉头打成结，郁铮扬眸，望了她一眼。“……我知道是谁了。”孔铛铛忽道。
“难不成真不是你？”另两人问。
孔铛铛没回话，转头便要走。“回来。”郁铮在身后叫她。
“营业厅下班了吗？”孔铛铛问怂怂。
“快了。”
郁铮叹了口气，站起：“别去了，不是因为这一次投诉，客服部收到对我的投诉已经堆成山了。再说，爆炸那事我的确有责任。你运气好，炸在口袋里，万一手机正在耳边通话，我现在何止被开除这么简单？”
“问题不在这。”孔铛铛回头看近至面前的死骗子，仰着眼，“如果是一个月以前，我可以随便你被人投诉，巴不得你被抓进警察局，但是现在不一样。”
郁铮安静注视孔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