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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去美国之后就难得吃到。”
宁致远笑:“妈,在纽约家里的大厨难道手艺不好吗?你巴巴地馋这个!既然回来,不如叫叔叔的佣人替您做些腊味,吃个够本。”
珍妮虽已中年,但保养得宜,笑起来竟然有点少女含羞的情态:“可不敢,你爸爸知道我吃这些不健康的食物,肯定要数落我的。”
“过年嘛,不妨事。”
薄云见他们母子二人感情融洽,言笑晏晏,触动心事,鼻子一酸。宁致远察觉到,在桌下伸出手,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膝盖。她打起精神来,察言观色,给珍妮布菜盛汤。珍妮胃口不错,吃了一小碗米饭和许多菜。
饭后母子二人坐在客厅聊天,薄云给他们送上咖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站在一边。宁致远灵机一动:“小云,弹奏一曲让我们欣赏吧,今年寒假还没听过你弹琴。”
薄云有点怯场,但总比当个木头人杵着好,她打开琴盖,坐下,深呼吸,弹什么好呢?还是常规的吧,她翻开乐谱,弹奏巴赫的赋格曲,轻柔舒缓,适合午后闲适的氛围。
珍妮看薄云专心致志的侧脸,精致五官好似画中走出来的小仙女,下巴和脖子的线条一气呵成,天鹅一般。钢琴技艺行云流水,虽然一开始有点紧张,但很快沉浸在音乐中,他们低声说话和咖啡杯轻微磕碰的声音对她毫无影响。
一曲奏罢,珍妮和宁致远都鼓掌,薄云脸上泛出红潮,小声说:“惭愧,有阵子没练,难免生疏,弹得不好。”
啊哈,东方式的谦逊!在珍妮看来,她的水平是可以上小型演奏会的。她拍拍身边的位置,让薄云跟她坐在一起,问些家常闲话,平时看什么书,做什么事,喜欢吃什么。薄云一五一十回答,渐渐放轻松,目光也敢和珍妮接触一下。她发现珍妮的五官特别深邃,虽然发色偏棕,但眼睛和宁致远一样是冷色调的黑,甚至黑到有些发蓝的程度,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比东方女人柔和扁平的五官立体得多,尤其侧面分外漂亮。见到本尊,方知宁致远俊美的容貌遗传自母亲。
她小心翼翼地说:“夫人,你真美,我没见过像您这样眉目如画的……”一时语塞。
“老太太,是吗?”珍妮笑着替她说。
薄云忙撇清:“不是不是,我想说,您的模样好像和中国人不太一样。”
“我父亲是美国人。”
薄云脑筋转得快:“原来您是中美混血,那致远有1/4的美国血统?我头一回知道!”
宁致远微笑说:“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从来不提。”
不知不觉又到晚饭时间,苏青打电话来请珍妮去孟宅吃饭,宁致远看看薄云,她知情识趣,忙说:“你开车陪夫人去吧,我就不去添麻烦了,就在家待着。”
宁致远想着这样也好,苏青点名只请他们母子二人,若是带着薄云,她难免尴尬。
“那你乖乖的,要按时吃饭,早点睡觉。我们不一定再回来,若是玩得太迟,估计就在孟家或者叔叔那边歇宿,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薄云答:“我这么大个人了,不用担心。”
宁致远伸手替她理一理腮边的碎发:“晚上你睡觉若是觉得冷,就把暖气开大点儿。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厨房的摊子累了就不用管,明早张妈会来收拾。你看书看电影都可以,别光顾着做家务。”
“好,我知道了。”
珍妮见他二人絮絮低语,说个没完,好似远行辞别一般,饶有兴致地旁观,宁致远脸上那种温情脉脉的神态实在罕有,他对这个女孩子动了真心。珍妮爱吃薄云做的烧卤鹅掌,让把余下的都装盒带上,要让宁毅信和苏青夫妇都尝一尝。
薄云帮珍妮把大衣穿上:“夫人,外面冷,您注意别着凉。”
珍妮拍拍薄云的手说:“别这么客套,你又不是佣人,叫我珍妮就可以。”
薄云不敢造次,退一步,改口叫“珍妮阿姨”。
宁致远换身衣服,驱车陪母亲去赴宴。珍妮十分和蔼,按下车窗对站在门口目送的薄云挥手告别。傍晚的山路上清静得很,母子二人换英语聊天,珍妮的中文带点儿上海口音,她更习惯讲英语。
“薄云这个女孩子比我想象得要好。”
宁致远一丝浅笑:“妈妈,我的眼光几时差过?”
珍妮拧他胳膊一下:“我看有时候八卦报道上,跟你搂搂抱抱那些小明星就不咋样,艳俗。”
“那怎么能比呢,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薄云是我女朋友。”
“你确定要跟她在一起?二十岁不到的女孩,你们俩合得来吗?”
“妈妈,她让我觉得很自在,她温和、谦虚、真诚……我少年得志,Chun风得意,确实荒唐过好一阵子,如今接近三十岁大关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干干净净的微笑才是能抚慰我心灵的宝物。我想宠爱她,雕琢她,让她完全属于我。”
珍妮发出一声叹息,知子莫若母,她明白宁致远的一颗心,已经都系在薄云身上,只不知那个女孩子能不能担得起这份福祉。
第四卷:云开 237、盛情难却
薄云其实巴不得有一点独处的时间,她趁着去文浩然家拜年的机会,把老五斗橱里面屯的毛线找了两卷出来。原本薄云是想扔掉的,文淑芬知道薄枫和薄云都爱手工活儿,很舍得花钱买好毛线和各种布料,说这些东西并不重,塞在柜子里也不占地方,留着当个念想,就一起搬过来了。
情人节快到,她想送一份礼物给宁致远,他对她好,她就想加倍回报,掏心掏肺。本来她想用自己的五千块奖学金买份礼物,研究半天,觉得她买得起的东西,宁致远未必看得起用得上,不如自己动手做。
手织围巾宁致远不需要,他要么在屋里要么在车里,即使短暂外出,也有好几条不同颜色的羊绒围巾。毛衣织起来太慢,天天弄也起码要两三周,来不及。薄云决定织袜子,宁致远在家常常不穿鞋走来走去,有双厚实暖和的羊毛袜子,他应该会喜欢的。
昨晚宁致远跟李昊他们在三楼喝酒的时候,薄云已经偷着织完了大半只,今晚时间充裕,她开着电视有一眼没一眼地看,手上一刻不停。宁致远母子当夜没有回别墅,薄云熬到十二点多,把一双袜子织完,找了个素净礼盒装起来藏好。
赶工用力太猛,次日她只觉脖子酸痛,睡到八点多才醒。张妈已经来了,她听见吸尘器的声音,挣扎着爬起来洗漱,帮张妈一起打扫。
“小云,其实你不需要做事,宁总付我薪水,这就是我的分内事。”
“那怎么好意思,我年纪轻轻的,好吃懒做,要天打雷劈的。”
张妈便不再阻拦,薄云手脚勤快,已经支开熨斗板烫衣服。整整一篮子衣服烫好挂起来,薄云才去客厅坐着看书,张妈看见了笑说:“我儿子若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刻苦就好了。”
“张妈,您儿子多大?”
“不小,十七了,成绩总是倒数,尤其数学和英语,老是不及格。我不指望他像你一样考上名校,能上个二本我就谢天谢地。”
薄云合上课本,想想说:“我可以免费给他补课,如果您愿意的话。”
“哎哟,小云,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宁总要生气的。”
薄云笑眯眯地说:“不怕,宁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每周一两次不要紧。开学后我要住到海瀚名居那边去,您知道的吧?可以让您儿子去找我。”
张妈悄声说:“那不行,宁总特地嘱咐过,他信不过其他人,瀚海名居那边还是我负责照看,务必要口风紧。我怎么敢让我儿子到那儿去!而且不能耽误你的时间,宁总说过不能让你Cao心打扫和买菜的事,要你专心学习。”
“那不如请个家教给他?”
“当然请过,可是没见什么效果,那些大学生只图赚钱,上课都是敷衍,儿子说没学到什么。”
薄云想想说:“我在大学里认识几个做家教的同学,成绩很好,人也负责,不如我帮你找一个好的,彼此都是熟人,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张妈激动得很,握住小云的手:“哎……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
薄云忙说:“张妈,谢谢您一直照顾我,我也是经历过高考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正聊着,宁致远打电话来:“云,你在家干嘛呢?”
“没什么,张妈在呢,我们说说话,一起做点活儿。”
“嗯,中午我陪母亲去会几个老朋友,下午你进城到我叔叔家里来,我们一起喝茶。”
“那个……方便吗?孟小姐参加吗?我要不要化妆打扮?”
“琪雅不一定来,她跟麦克好像有安排。你别紧张,就是随Xing的下午茶。两点半我叫个司机去接你。”
虽说只是喝茶,薄云还是不敢太随便,找出一条漂亮裙子换上,梳头化妆,端坐在客厅一边看书一边等司机上门。
到得宁宅,没想到孟海涛和苏青都在,珍妮母子以及宁毅信和他们聊得正畅快。因为珍妮从美国来,所以准备的是西式茶点,红茶和各色小饼干、蛋糕。
宁毅信很喜欢薄云,招手叫她坐在身边,宁致远挨着母亲,欠身对她眨眨眼,让她放轻松。苏青暗自打量薄云,今天她穿一条裸粉色七分袖连身裙,腰部覆盖一块精致的羽毛蕾丝,一条细细黑色皮带勒出小蛮腰,腮边刷了一点胭脂,俏丽动人。
珍妮看看薄云,微笑说:“怎么戴来戴去都是这块翡翠?致远没给你置办别的首饰?翡翠跟你今天的裙子不搭。”
薄云答道:“我还是学生,在学校还是朴素一些比较好,只有放假才戴珠宝,所以……”
珍妮这会儿兴致极好,便起身说:“你跟我来。”
薄云看一眼宁致远,他颌首,她才乖乖低头跟着珍妮上楼去。苏青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暗叹,宁致远就喜欢薄云这种小媳妇的情态吗?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战战兢兢的。
珍妮去到从前她的房间,虽然老宅现在是宁毅信在居住,但还保留着珍妮和宁毅仁夫妇二十年前的卧室。她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一个剔红三层首饰匣,里面零零落落扔着些旧珠宝。她挑拣几样出来,在薄云身上比划。选一条嵌彩宝搭扣的珍珠项链,珠子直径不大,长度刚好在锁骨下面围绕一圈,显得秀气优雅。
“珍妮阿姨,这个太贵重,我不能收。”
“这个不值什么钱,何况都是老货,闲置在这里好些年,真可惜,应该物尽其用,你戴着很好看,不要推辞。”
薄云不好忤逆珍妮的意思,就戴上了。珍妮看她一打扮起来,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心中欢喜,愈发来了兴头,再找出一条桃红碧玺手串,上面搭两粒翡翠珠,翡翠如意坠角,桃红柳绿,相得益彰。珍妮给薄云套在手腕上试了试,尺寸还挺合适:“这个就得你这样肤白貌美的少女戴着最好看,平常日子也可以戴,不要紧的,跟你脖子上的翡翠坠子很般配。”
薄云很喜欢这个明艳的配色,爱不释手,捏在手里把玩。珍妮看她一双纤纤玉手光溜溜的,不戴手表不戴手镯,戒指都没有一枚,便问:“你没有腕表吗?”
“那个……高中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