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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晚宴可知道?”她微微一笑,脸上的神色依旧舒缓:“我才来帝都,恐怕不适合参加宴会,毕竟,太引人注目。”
一个高中生,先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找上门,当天又被帝国第一将帅接回别墅……。
她虽然想要耳根清净、闲人勿扰,但这种开场已经是太超规格了。如果转学的第二天,再传出她作为赫默的女伴出席重要宴席,她简直怀疑,明天开始,整个圣德高中的学生不是尊称她一声“冷小姐”,而是无论师生,各个要躬身敬礼、顺便顶礼膜拜。
“元帅说,”弗雷的目光在翟穆的发梢轻轻一转,随即,着重强调:“只是私人晚宴,并不招待外宾。请你放心。”
外宾?
冷奕瑶咀嚼着这两个字,有一刹那,几乎想问问弗雷,他们元帅到底是怎么区分“内”“外”的。她分明还不能完全算作心腹,把她带进他的私人交际圈,这样真的好吗?
只可惜,弗雷与翟穆的立场完全不同,劝说起来,简直是尽心尽力:“冷小姐不要有后顾之忧,今晚宴请的地点就设在元帅府,绝不会节外生枝。”
他明白冷奕瑶的顾虑。常言道,物极必反,作为一个刚刚从D城来的转校生,有元帅这样的后台,固然能让她在圣德这样等级分明的地方站稳脚跟,但,来往太过频繁,亦会引起议论重重。以他对她往常脾性的了解,她是最烦被人在她背后啰嗦的人。
冷奕瑶眨了眨眼睛,不得不说,虽然弗雷的年纪并不大,但,能这般年纪轻轻就当上上校,绝非偶然。察言观色的本事,像是溶入骨血,别人的一举一动,在他眼底都透出明显的含义。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是不给面子了。冷奕瑶笑笑,懂得适可为止的意思。既然推托不掉,索性就跟他走一趟,反正,资料都已经下载到手机上了,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那就走吧。”她笑,眼角随着笑意微微上挑,仿佛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味道。
翟穆终于抬头,此刻,对上她的侧颜,忍不住抿了抿唇。
弗雷忽然望他一眼,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下一刻,各自掉头,若无其事。
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现,随着弗雷上了车。
特制防弹重型车,奔驰在大街上,带出一片探寻的目光,弗雷却开得飞快,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纷纷扰扰。
她坐在后车座上,静静看着窗外的风景稍纵即逝。
很快,元帅府的灯火已映在眼前。弗雷下车,亲自为她开门。门口的守卫瞬间举手敬礼,目光笔直望来。
已不是第一次来元帅府,冷奕瑶却还是不免为这座府邸的气势微微敬服。
像是一只雄狮,静卧黑夜,目光森冷地环视整个帝都,将一切起伏变化尽收眼底。
那个男人,哪怕是住的地方,都让人有种心头窒息的感觉。
“请进。”见她站在原地,目光奇特,弗雷目光闪了闪,半屈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知不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礼遇越来越深。
分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举着枪,对着她隔壁住宅的邻居,看到她和冷亦媃出现的时候,眼底藏不住的冰冷和鄙夷。可如今……。
她意味不明地笑笑,忽然有点好奇,今晚,赫默邀请的宾客究竟是谁,竟让他非要将她喊来不可。
踏过草坪,她顺着元帅府的主路一路向前,果然,很快走到宴会厅。
这个厅,平日里很少使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空着,可今晚,璀璨的水晶灯一一亮起,将整间房间照得灯火通明,耀眼灼目。
“来了?”一道冰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只见对面而坐的两人同时回头。说话的那位,自然是赫默,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一位……
冷奕瑶正好奇这个陌生面孔是谁?
忽然听到耳边弗雷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一回头,正对上他那张崇拜、欣羡的面孔,一时间,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赫默的亲卫官露出这样的表情?
翟穆目光闪动,显然,和她一样,眼底露出惊奇。
弗雷嘴唇动了动,良久,像是强迫自己镇定一样,深深呼吸了许久,才重新低下头。从头到尾,竟然不置一词。
对于弗雷的表现,赫默不置与否,倒是另一个温和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与赫默相比,竟多出一抹春风拂面的安然气息:“想必,这位就是冷小姐了。”
她抬头朝那人望去,这次,却观察地非常仔细。
剪裁得非常笔挺的衣服将他的骨架子勾勒得极为出众,即便是坐着,脊椎也挺直傲人,结合弗雷刚刚那震惊的反应,想来身份不凡。
他的头发却非常的柔软,像是微风拂过,都会带动发梢的样子。她曾听过一个说法,头发软的人,向来没什么脾气,性格温和。就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
这人朝她说话时,轻松随和,并没有凌然气势,让人第一眼感觉就是温和,如同书本里的书生一般,温润斯文。
只可惜……。
冷奕瑶在心底轻声叹息,目光在他的右眼处一闪而过。
明珠蒙尘,他的左眼清明朗润,可右眼眼珠却如一片迷雾,毫无焦距。
这样的人物,竟是盲了一只眼……。
“你好。”她抬头轻笑,目光毫不避开,直直与他对视,仿佛对于他知道她的身份来历,没有一丝好奇心。
对方一愣,随即,回头,对上赫默不动声色的唇角,突然一笑:“果然,就和你说的一样。”是个人物!不枉他千里迢迢回国,赫默非要让他来见上一面。
“过来坐吧,晚餐马上就要上来了。”赫默却并不接他的话题,只是对着冷奕瑶淡淡一笑。目光在她身后的翟穆身上轻轻一掠,随即,毫无波动地转开视线。
翟穆指尖一僵,明白今晚自己不受待见。的确,弗雷转达的是元帅的意思,让他邀请冷奕瑶,他却回话给拒了,虽然的确是冷奕瑶的本意,可弗雷却将人给带回来了,两相比较,他的确今天表现不佳。
他看了一眼四周,偌大的宴会厅,竟然除了元帅对面的那个男人,再无其他人,便明白,这场私人晚宴的真正含义。
只接待一人,而受邀宾客除了眼前的那个男人,便只有冷奕瑶。
他回头,看向已经心情平复的弗雷,此刻已不知不觉转身朝着大门退去,明白自己也无资格再逗留,索性双腿一并,躬身退下。
“那人是谁?好像有点眼熟。”说话男人的声音像是上好的古玉,用冷奕瑶上辈子的话,宛若千金之子。容色自然出众,就是未免给人感觉,太单薄了。
“刚刚从D城调过来的军官。”赫默随意一笑,竟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转头,朝冷奕瑶轻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埃文斯,你以后可能会再见到。他是‘白泽’的掌权人。”
他仿佛随口一说一样,随意清淡的语气,却是甩出这么一个重量级消息!
白泽?
这么温润、甚至隐约间透出些许柔弱的书生状男子,竟然会是这个北方军事秘地的掌权人?
饶是冷奕瑶也不免为之一震。
古有传说,洪荒有兽,名为白泽。通体雪白,能说人言,通万物之情,知天下鬼怪。
她忽然想起,白泽这个名字的由来。原以为是因为上古神兽的传说,却没想到,放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竟是无比的贴切。
“你好,我是冷奕瑶。”她眨了眨眼,走到两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一眨不眨地望向埃文斯,显然满是好奇。
“我听说,前段时间,白泽竟然有女性深夜入境,第一反应就是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元帅打破原则,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样的娇柔美人,来,我敬你一杯。”
就像是冷奕瑶对埃文斯的第一映像是近乎柔弱得与百无一用的书生一般,埃文斯看着她纤细的四肢,第一反应就是这么小小的身体,元帅竟然要把她扔进军校,简直太不怜香惜玉。
只是,能让赫默邀请为座上宾的人,会是娇柔与软弱?
两个人拿起桌上的茶水,以茶代酒,轻轻一碰,面上浅笑,眼底却各露葳蕤,暗涌丛生。
赫默坐在一旁,从头到尾,并不参与其中,只是,当冷奕瑶杯中的茶水饮尽,他竟也倾身,蓄满茶水。
这一次,换埃文斯面露惊异。
只是,还没等他回过神,宴会厅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伴随而来的是,馨香扑鼻的美味佳肴。
红色娇艳的辣味小炒、青色漂亮的酸汤鱼、柔韧劲道的芝士披萨……
桌上一时间琳琅满布,被各式佳肴占满。
冷奕瑶虽然是第二次在元帅府进餐,但分明看这菜色便能感觉出来,不是府上的大厨烧的,一抬头,对上赫默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怎么,没胃口?”特意请来帝国最著名的厨师,为的不过是能再看看上次她嘴角上扬,露出的梨涡。赫默见她并不动手,一时间只觉得诧异,她难道不喜欢?
“不是。就是觉得这么多菜,我们三个人太多了。”她笑笑,觉得自己大约是疑心病太重了。赫默邀请手下亲信,怎么会随随便便打发,这厨师应该是尽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才能将一桌子菜做成这般色相俱全。
她抽出餐具,朝埃文斯笑笑。
餐前礼仪还是要讲究的,主人请客,以客为尊,对方动了餐具,别人才适宜尾随其后。
埃文斯见她这般,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心思如发,随即,脑子里映出一个想法,这人想来是受贵族教育长大。毕竟,他们军区里男人颇多,一般人很少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当酸汤鱼进口的那一瞬间,冷奕瑶忍不住眯了眯眼,这里的调味料与她原来尝的不同,并非用酸菜之类作为原料,而是柠檬。
柠檬本是酸爽的配料,但不知道厨师用了什么手法炮制,竟然将里面隐约的涩味彻底清除,配上鱼肉的鲜嫩,满口余香。
她满足地又夹了一块,连自己都不知道,她脸上的神色开始不知不觉地展开,灯光下,她的脸色红润而雪白,带出一抹自然而然的娇俏。那是一种,她从未露出的纯真,美得如梦似幻。
埃文斯目光一顿,随即转头,见赫默的眼神定定地望过来,只是一瞬,但那眼底的深邃……。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忍不住微微轻笑。
“怎么了?听说圣德的伙食不差,你这是在学校被虐待了?”赫默轻笑的声音从耳边传出,冷奕瑶放开餐具,满足地喝了一口果汁,忍不住摇头:“不是被虐待。圣德的伙食就算是放在外面的餐厅,也算是最好的等级,不过,和你今晚的这餐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人人都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她以前却觉得,美食这种东西,向来是唯心主义。毕竟,每个人的口味和爱好都不尽相同。谁能确保一道菜能尽得所有人的肯定。
但这一餐吃下来,几乎颠覆了她对帝国美食的印象。
无论是哪一种做法,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口味独到,味道鲜明。
作为吃货,她表示,即便以后天天让她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