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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总归,新闻热度会有掉下去的时候,陆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伪装得了所有的证据。御医的死,还没个合理解释呢!”陆衝大公也不追问,到底大哥为什么觉得那个冷奕瑶不简单,反倒是饶有兴致地换了个话题。
果然,当说到御医的死亡,两个人的眼底同时闪过一抹光亮。
这一夜,陆衝大公的府邸里,歌舞升平,像是丝毫不受外面流言蜚语的影响……。
三天,转眼即逝。
皇室的这件案子虽然是如今所有民众的关注焦点,但警局那边,其实并不是特别积极地想要调查落实。
一方面,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另一方面,政界那边最近也出了点纰漏。
原本双党并立,三年你当执政党,三年我当执政党,大家你来我往好好的,可谁知道,如今的执政党领袖竟然被爆出丑闻,眼见,双方就要开启重新竞选的大幕,警界受其影响,哪来的心思天天扑在皇室倾轧上?
陆琛到了“遇刺”的第四天,还是没有等来警官的来访,倒是身体养得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道理,每天乳母定时过来送汤药,他喝完之后,气血不足的情况要好了很多。比许多御医预料得还要早,他竟然能下地走路了。就是,走动时不能动左臂,稍稍碰到一点,立马就能汗湿全背。
上午的时候,他多是听着侍卫长汇报外面的最新动态,下午偶尔有精力,他会从自己的寝宫一路走到父皇的寝宫。
已经快一周了,父皇自病倒之后,病情就一直没有好转。
这么多天下来,高烧退了又起,起了又退,循环往复,把御医们一个个都熬得满眼血丝,却依旧束手无策。
“这是积年旧疾,陛下的年岁见涨,抵抗力下降,虚不受补啊。”面对陆琛越来越沉默的脸色,御医们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哪怕找来国外名医,会诊之后,也是同样的结果。人的心血是有限的,多年坐在王座之上,看似权柄在握,实在呕心沥血、殚精竭力,自然身体亏空得厉害。只是,那位已经离奇死亡的同僚不知道之前是怎么瞒下来的,竟然到现在,他们才发现陛下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这种地步!
“咳咳——咳咳——”床头的人,忽然咳嗽起来。
嗓子里似乎有痰,整个人的面色极为难看。旁边的御医们却欣喜若狂,赶紧拿来吸痰器,好不容易将皇帝陛下的气息捋顺,却见睁开眼的皇帝忽然无力地抬了抬手:“你们……都出去,让陆琛……。留下。”
说话,有气无力,几乎说几个字就要休息一下。
但,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御医们全部低头,迅速消失。
整个寝宫里,立马安静到几乎诡异。
皇帝抬头,看向陆琛,眼底,似乎带出一分满意,那是一种夹杂着欣喜和满足的快意。
陆琛知道,父皇是明白,如今他相较于两位叔伯,他占上风的缘故。否则,父皇不会还躺在这舒适奢华的寝宫之中,而是被坐实“篡位”的罪名。
他刚想对父皇笑笑。
却见软绵无力的人,忽然紧紧地握住他的右手,那力道,几可入骨!“我要见一个人!”那一瞬,陆琛眼底的亮光倏然消失,像是忽然变了个人,满眼冰封,随即,冷笑一声……。
第一卷 第三百四十章 心心念念
只是卧床几天,皇帝陛下的头发却已斑白了不少,双眼凹陷,此刻,紧紧地攥住陆琛的右手,像是整个人都要从床上微微坐起。那眼中的希冀化为光泽,几乎是他脸上唯一闪出光亮的地方。
陆琛就这么深深地看着他。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仰视自己的父亲。
他纵容着自己狂傲自大、纵容着自己为所欲为,哪怕民众们一个个都对着他弟弟高声称颂,他父皇也从来也没有转变态度。
这多些年,许多许多人都觉得,他身上有哪点好,竟然让皇帝陛下放着那么好的钻石不要,非就着他这颗烂石头。
可他们都不是他,他们永远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心底藏着的那个秘密。
“我要见见他!”粗喘的声音将他从记忆中唤醒,陆琛眼睁睁地看着他父亲,帝国一代君王,和一个普通无依无靠的老人一模一样,脸上泛着空洞和无助,像是唯有攥紧手心,才能护住这唯一的可能。
陆琛的眼睛,忽然沉得像是一片死水,波澜不惊地,就这么望着他。
曾经的崇仰、惊疑、仰望像是全部褪去,没有了温度,冰冷冰冷。
如果,他这样的目光被外面任何一个人看到,怕是都会怀疑,自己以前认定的头脑简单的大殿下,是不是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人影。怎么会,一念之间,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样。
“你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好好见见他。”他唇边含着一抹冰冷,慢慢握住他父皇的手。只可惜,他的手心毫无温度,皇帝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怔怔地盯着他:“你,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刚刚是一时情不自禁,将近一个星期的反复高烧,已经将他心底里所有的镇定自若烧得灰飞烟灭。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意识到,油尽灯枯的可能。那是一种眼看着自己的的身体一步步衰败的感觉,那种越发萎靡的预感,让他惊觉自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可是,怎么办?他还有愿望未了,他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年,如今,陆琛终于长大成人,他以为自己终于有望,却还是迟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陆琛低头,将他的手心放回到床垫下,微微一笑,眼底却并无笑意。“我十岁生日的那天,就知道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上蹿下跳的孩子,陆冥更小、还在哇哇学语,没有人成天把他和弟弟拿来对比,而父皇也还没有坐上王位,和他现在一样,还只是个皇子,拥有自己的府邸。
可父亲从来看到他都不开心,总是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寝殿,一个人独来独往。
无论是母亲还是大王妃,非他召见,不可擅自出现在他寝殿。
那个时候,自己只是觉得奇怪。
直到十岁生日的那天,所有人都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大肆庆祝,父皇面对来宾,雍容大气,脸上的笑容却并不明显,他于是偷偷溜到父亲的寝殿,心心念念想要发现父亲总是待在寝殿不出来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父皇对寝殿这么留恋,向来不允许他们随意进出。
后来,他终于在床头柜找到了那个东西。
一张照片!
氤氲的灯光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照片,上面一个银发银眸的女人抱着一个同样发色、肤色的男孩,似乎朝着来人微微一笑,唇角甜蜜地勾起,美到无法描述!
照片上,那个女人,美得像是流光,眼睛银白透亮,如同北地的雪景,夺人心魄。而坐在她膝头的男孩,那么小、那么俊,简直比自己那个被人夸到天上去的弟弟陆冥还要让人挪不开眼。
照片显然经常被人抚摸,边角已经微微有点蜷曲,却一直夹在那里,紧紧地贴在床头的位置,似乎,没有什么距离,能比这个更近。
银发银眸……
那一刻,他忽然记起小时候,他其实见过这个照片上的女人。
怎么可能忘得掉呢。
哪怕他是个孩子,可美成那样,几乎可以倾国的女人,他绝不可能忘记。更何况,她是导致自己母亲大病一场,差点患上抑郁症的元凶!哦,不,是父亲所有的女人,都因为这个银发银眸的女子,差点疯了!
她随父亲住在后宫里的时间并不长,可四周的人似乎都很怕她,人人绕道而行,后院女子的神色越发憔悴。那个时候,父亲却一次都没来看望过后院其他的女人,而是终日和那个银发女子待在一起。
只不过,时间并不是特别久,就像是一场风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那个女人忽然消失!
就像是平白无故地销声匿迹,从此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父皇像是完全疯了一样,性情大变,曾经暴虐到直接屠了无数奴隶。
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才平息下来。
只不过,后来服侍过那个女人的宫人们都一个接着一个地死了。死相奇惨,令人心寒。
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开口了。
等他有一天听到爷爷驾崩的消息,父亲忽然变成了“父皇”的时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女人出现之前的光影。
就像是早晨在枝头上出现的露珠一样,在太阳升起后,就再也不曾出现。从此,那个女人成了所有后院女子记忆中的缺失。
没有人愿意提起,也没有人愿意记得。
整个皇宫内,大约连母亲都不知道,当初,那个神秘出现,又突然失踪的银发女人,竟然和父皇生了个儿子!
他父亲这么多年都藏着的照片上,才是他心尖上最记挂的人。
如今,身体再不复当初,眼看皇室内斗如火如荼,所有的顾忌反而都放开了,是吧。
这么多年,父皇心心念念着那个人,到底,还是藏不下去了。
皇帝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不敢对上陆琛的眼睛。那里面,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承受。
陆琛却已经不想多留,站起身,用没有受伤的右手,将床上的被褥帮他盖好:“你放心,这么多年,我都帮你藏着这个秘密呢。现在是白天,人多口杂,今晚十点,我一定如你所愿。”
寝宫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高,大约是怕皇帝陛下身体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冰寒,但此刻,皇帝看着陆琛,转过身去,左手绑着绷带,固定在肩膀吊带上,分明并不是特别冷冽的姿态,却让他的心微微一沉。
他想问,他究竟是怎么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发现,这一刻,还有什么好计较。
微微垂下眼帘,他又陷入了昏迷。这一次,在晕眩中,他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看到了她,和他们的儿子……。
只是,他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滑落。他分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因为她早已死了,死了的人,又怎么会这般笑靥如花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如同这么多年以来,他只能在梦里,才能好好地看一看她,以及他们的儿子……
赫默出了寝宫,招来自己的侍卫长,低头只是说了几句话。
大约是从小就服侍陆琛,侍卫长几乎无法相信,眼前这一脸平静地的主子,话里的内容是多么的惊世骇俗!
只是,他很快地掩饰下来脸上的惊愕,低头,快步往外行走,按照赫默的交代,去了皇帝陛下当年还是皇子时的旧府邸。
天色已经不早,这里却是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佣人和奴仆,似乎整座宅子都是没有任何活力。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按下门铃。
“谁?”守卫的声音从里面响起,似乎并不认得他这个顺位继承人的侍卫长。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话,只是将手中的字条递到对方眼前:“大殿下让我转交给你家主子。”
对方脸上闪过一抹惊愕。皇帝登基后,这座宅子便因为位置一般,彻底闲置了下来。多年来,只留下一些老奴仆打扫,在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