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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她就要坠马,四周所有人都在惊呼,唯有那人,似乘风而来,策马奔来!
那一瞬,她连呼吸都差点停住,双眼圆鼓鼓地盯着他,只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他一抖缰绳,很快与她并齐。只是,马匹受惊,压根不听任何指令。她的头发,颠簸得尽数散落,披在身后,狼狈至极。她心中狂跳,却看他皱了皱眉,直接一手伸过来,将她一提,随即横抱在他马背上。
身后所有的侍从都在惊呼!
她却只听到耳边风声掠过的声音!
从未有过的惊心动魄!
从未有过的欣喜若狂!
这个人……。
这个人,只见到第一面,她便知道,她的心再也挪不开!
她心心念念地望着上方的人,就这样带着她“脱离险境”,直到平安落地,她似乎才如梦初醒,满脸感激。
当时,她只记得冷魏然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作为外地人,初来乍到,便引起关注,不是他的风格。再说,冷家那时不过是刚刚晋升富贵,在D城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放到帝都,却不过是个普通的商户,根基底蕴不过二流。
她那时完全是被自己幻想中的“英雄救美”给彻底蒙蔽了理智,一心想要“报答”。
娇羞美人,扶苏之姿,浅浅微笑,满目憧憬。
任何男人面对这样的美人,怕是都不能视若无睹,更何况,她背后代表的权势,是皇室权赫。
当年,虽然亦是皇室、军界、政界三足鼎立,可皇帝正值鼎盛之年,军界内斗、赫默还未破势而出,政界更是双党争夺,隐约间,皇室名声立于最高处。对于普通常人而言,长公主的垂青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虽然并不喜欢控制欲那么强的女人,可面对她的示好,亦不曾拒绝。
只一点,他并没有多说家中任何事情,就仿佛,他凭空来帝都,不过是消遣游玩。
而她那时也的确被所谓的“爱情”蒙住了双眼,竟然不曾问过一句,他可有妻室,可有子女。
冷魏然从来不是追逐她的男人,相反,他平日里,大多数是交友、拓展自己的关系圈,对于她的到访,不拒绝、不推辞,却也并不热情。
与所有追求她的男人,完全背道而驰。可她偏偏像是中了邪一样,每每望着他的那双眼,便可以沉溺一整天,压根忘记自己的身份。
日子久了,自然会有情难自已的时候。
在床上,他一改往日的从容优雅,强势非凡。
那个时候,她欣喜若狂,终于,终于不是她一个人沉浸于自己想象中的美好爱情。原来,他也会动情,他也会动欲!
可,再美好的肉体交织,也比不上现实。
三个月后,他说家中有事,必须离开。
那么她呢?
她要如何?
分明都已经有了瓜葛,为什么,他久久不提婚姻?
她苦苦地拉着冷魏然的手,舍下尊严,不待他求婚,直接脱口而出,说自己愿意嫁他,只希望他离开的时候,带她一起。
她至今还记得冷魏然那一瞬的反应。
似乎是惊讶,又似乎是颇为好笑。
“公主,我一直以为你是逢场作戏,难道,你竟然当了真?”全帝国都知道,长公主在皇帝面前,有多受宠。身边男人不断,绯闻缠身,从来都是“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谁曾想,竟然会有一天甘愿“下嫁”一介商人。
逢场作戏?
她震惊地以为自己刚刚耳鸣。
耳鬓厮磨了这么久的男人,竟然以为自己只是贪图鱼水之欢。简直像是当面给了她一个巴掌,疼得锥心刺骨。心寒至极!
冷魏然见她这反应,倒是微微一笑,名声大作的长公主,竟然是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女。
且不说他们身份差距巨大,皇帝绝不可能答应她下嫁给自己,光是自己的情况,他们的事情被挖出来,便是丑闻。
“我以为,我来帝都这么久,该查的你也应该尽数知道了。不过,看你现在这反应,大约还没有专门调查过我。”对于帝国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不惜投怀送抱,但凡是个男人都会虚荣心得到最大满足。他笑了笑,原准备只和她做一对露水鸳鸯,趁机通过她的身份,将冷家的家业扩张,没曾想,这个公主倒是个聪明脸孔笨心肠。
他俯身,对着她,轻轻叹息。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我早已结婚,如今一子一女都在D城。”
这一句话,无异于凭空一把刀,瞬间将她割得鲜血淋漓!
所以,这三个月的柔情蜜意,不过是她自以为是。这个男人,压根不曾想过明媒正娶?
可这个道理,其实放在世俗面前,才是最理所当然的。
一介普通商人,想要让皇帝将自己掌中宝的女儿下嫁过来?凭什么!
就算风评再不好,那也是帝国最尊贵的公主。
冷魏然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于是,默契地从未提过这事,谁曾想,“久经风月”的公主,掰开来一看,竟然是个白面馒头。
若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处子,好在第一次的时候,他也能察觉。偏偏,她之前又确实有过男人,于是,两人自以为是,谁都没有发现,竟然会出这种纰漏……
长公主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平白无故成了个小三,和一个有妇之夫牵扯上这种关系。
冷魏然心中森冷,这事,但凡处理不当,便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可事情没有最可怕,只有更可怕。
两个星期之后,她被诊断出已怀有身孕。
未婚生子,哪怕皇帝再宠爱这个女儿,怕是也能立刻废了她!
她明白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退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再也顾不上其他,打着“出游”的借口,乘肚子还未显形,直接投奔到D城。
她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皇家公主绝不可能给人做小,父皇哪怕把自己弄死也不会让她败坏皇室的规矩。
唯有让冷魏然休了他的妻子,这样,自己便能嫁给她。为此,她不惜找上冷魏然的妻子。
可惜,当初冷魏然还不是家主,他的妻子亦是富商之后,与冷家多年合作、休戚相关。两人的婚姻是两家联姻的杰作,从小便由两家老人做主指腹为婚。
她身为公主,自然娇贵,但,一旦事发,皇帝必不会容她。
当年,冷魏然的父亲可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会见风使舵的人。
话,说的非常委婉,意思却很明白。如果皇帝能容忍下这段关系,公主嫁进来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可如若皇帝暴怒,冷家根本担待不起。至于,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果她肯要,便落在冷家,对外只宣称是冷魏然妻子怀孕,回娘家养身体,等瓜熟蒂落,自然是他冷家的子孙。若她为了自己前途着想,要把这事抹掉,肚里的孩子,他们冷家也不插手。
一切,全在她一念之间。
说到底,冷家是不愿意把她彻底得罪狠了,但也不愿意为了她去惹怒皇帝。
当初有多么的爱,得到这结局时,便有多么的恨!
她只当自己眼瞎,竟然被那张俊逸的脸骗得神魂颠倒。
只是,肚里的孩子无辜,她亦不敢随随便便堕胎。
只得想方设法,先把孩子生出来。
那时,已是怨念丛生。
明明身份尊贵,却被藏在偏僻处,自己的孩子日后也见不得光,那种折磨,让她对冷家上下乃至冷魏然的妻子都恨之入骨。
孩子出生后,她亦曾抱着她去冷魏然妻子那公然示威。可那又如何?她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公然挑明。深怕风声传回帝都,自己再无退路。
心底已经一片荒凉,不过是想让另一个女人也为她陪葬。
她那时,心心念念地一直将女儿带在身边,念她的乳名,樱桃……。樱桃……。仿佛那腰侧的一点朱红,便成了自己心头的朱砂……。
只是,好景不长。
她离开帝都太久,行踪惹来有心人的窥视,皇室中向来不缺乏勾心斗角。她的受宠早就惹来别人眼红。
未婚生子的事情到底还是纸包不住火!
被人直接捅破天!瞬间,成为皇室内最大的丑闻!
当初心心念念以她为荣的母亲,恨不得活剐了她!亲自让人把她捉回帝都!
孩子却被她留在了D城。
皇室,决不能承认私生子的存在。
没杀了这个孽种,已经是母亲对她的最后一丝仁慈。
她乘着专机,回的帝都。
只是,在路上出了意外。
“飞机失事”!
这是明面上,冷奕瑶生母去世的因由。实际上,却不过是障眼法……。
她被母亲派人捉回帝都,跪倒在父皇面前,想要恳求原谅,却被彻底踢开,发配边疆!
之后的事情……。
她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什么时候出的车祸,又是怎么失去的记忆……
似乎就像是沉睡了这么多年,再醒来,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瑶瑶……”她张了张口。当年离开的时候,乳名只取了樱桃,冷家却给她取了名字,她一直知道。
“长公主身份贵重,怎么知道我小名?”冷奕瑶慢慢地回过头,静静地睨她一眼,忽然侧头微微一笑。那目光,带着疏离,平静而淡然,仿佛,一点都不在乎。
长公主却只觉得自己忽然被割了一刀。
面对冷奕瑶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绝对,对方知道。什么都知道!
否则,不会这般冷静,更不会这般无动于衷!
她张嘴,正想要在说话。
背后忽然一支冰冷的手,直接掐住了她的手臂。
她回头,迎面却看到自己母妃冰冷的侧脸。
那一瞬,她手臂一僵,脸上所有的反应冻结。
大王妃冰冷地看着她,良久,抬起脸,已经是一片从容优雅:“冷小姐,时间不早了,待在这里无聊的很,晚宴已经开始了,何不和我们一起下楼?”
大王妃目光扫过整个房间所有宾客,原本还一脸好奇心的众人,只觉得被这目光一扫,心头一片冰雪,哪还顾得上八卦,顿时侧了侧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一时间,房间内,人心浮动。
众人只觉得,眼下情势,越发诡谲。
长公主脸上浮现出一片惊惶。
好不容易才回到帝都权利圈,最高兴的人,除了自己便是母妃。
当年的丑闻,如果就此再被揭开,只会越发难堪。以母妃的手段……
她浑身僵硬,不知不觉,慢慢垂下视线,不敢将冷奕瑶放在火上烤……。
冷奕瑶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大王妃的威压一般,淡淡的笑了:“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下去了。王妃还请自便,不要因为我坏了兴致。”
长公主明显感觉到大王妃的不快情绪,只是,心底到底还是自豪的。自己的孩子,比想象中的坚强的多。
“母妃,时间的确不早了,陛下怕是已经在大厅了,我们下去吧。”她想了想,顺着冷奕瑶的话,劝大王妃离开。
大王妃冷冷地看她一眼,见她目光毫不闪躲,想起当年的孽缘,一口银牙差点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