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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子漠向后拗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轻皱着眉头，一副烦躁不悦的样子。
顾麒有些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之后，劝慰道，“我说，你要是真不痛快，就说出来。别特么的跟个闷葫芦似的，你这么憋着，小爷比你还难受。”
封子漠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如电，几乎是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
“没什么好说的。”他声音低淡的道。
顾东麟一听这话，刚想喝酒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嗤的一声笑出来，“我靠！”特别嫌弃的看了一眼封子漠，小声嘀咕道，“什么时候变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了，磨磨唧唧的。”
“你说什么？”封子漠犀利的目光射过去。
顾麒的喉结不安的滚动两下，干笑着，“没……我是说，喝酒，一醉解千愁。”
封子漠磨了磨后牙，眼睛盯了盯桌上的酒杯，眼神莫名，端起一杯酒，灌下去之后，讷讷地说，“我想结婚。”
顾麒刚好喝下一口酒，立马又全都喷了出来，咳嗽两声后惊愕的看着封子漠，“我靠，你特么的还没睡觉呢就开始说梦话了？”嗤笑一声，接着说，“你特么的有心么？没心，就别跟小爷聊这种弱智的话题。”
封子漠的瞳仁动了动，“我是认真的。”
顾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身体往后一摊，“我靠……”
……
这天早上。
封子漠将一份文件扔在顾采薇的怀里。
“什么？”她嘀咕着，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份婚前协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子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字面意思。”
顾采薇都被他气乐了，“你当婚姻大事是小孩子过家家？”
男人眉梢微挑，一副高高在上又自信傲岸的样子，“你们女人上半生努力奋斗，最终的目的不就是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吗？这样，后半生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就能过上奢侈富足的生活。现在，我就可以满足你。”
顾采薇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神情没怎么变化，平静如常。
等他说完，她也只是勾着唇角，淡淡的笑着说，“封总，您说的……确实是大部分女人的梦想。可是，在普遍性之中总还存在着特殊性。”说着，便随手将协议书扔在了床头柜上，“这个，我不会签的。”
封子漠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铁青，眼神也变得阴鸷起来，他凝着顾采薇那副淡然的样子，心里是难以形容的憋闷。他甚至感到些许的挫败感，但是很快，他又将那抹挫败感归咎为她不识好歹的怒然。
怒视了她片刻，撂下一句，“不管你签不签，这婚是结定了。”说完，他就迈着长腿走了。
顾采薇“……”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无语良久。
末了，叹了口气，扭头看到床头柜上的协议书，说不出的心烦意乱。随手将协议书抓过来，用力揉成皱巴巴的一团，然后狠狠地扔进垃圾桶里。
随后，她起身走到衣柜前，按下开关，拿出一套黑衣黑裤。
她下楼去的时候，封子漠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竟然也是一身纯黑色的衣衫。还没容她开口，他便先说，“快点，我时间不多。”
顾采薇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并强行拽着朝花园走去。
车从北郊一直开到了南郊，一路上，顾采薇和封子漠都没怎么讲话，她的心一直都是乱的。
下车之后，她远远的便看见在一处墓碑前，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牧师站在最前面，宣讲圣经。
安浩然的葬礼，已经开始了。
她急着要过去，却看到安洁走出了人群，并朝她这边走来。
“安医生……”顾采薇脸色发白，安洁冰冷仇恨的目光令她心虚。
而安洁并没对她说什么，目光越过她，对封子漠说，“封总，谢谢您能来浩然的葬礼。”
封子漠抱着鲜花走过来，对安洁点了一下头，“我去给令弟献花。”
眼泪在安洁的眼里打转，她点点头，“谢谢。”
顾采薇也要跟过去，却被安洁拦住，“顾小姐，你就别过去了。”
顾采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远远的看着安浩然的墓碑，眼眶越来越红。
安洁从口袋里翻出来一包香烟，动作熟练的抽出一只叼在唇边，并点上火，她吸烟的样子显得有点颓废，还有点迷人的性感。
她扯了下唇角，淡淡的白眼从她的口鼻里溢出来，虚幻了她冷漠的面容。她近乎自嘲的笑着说，“浩然的死，给我们家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尤其是我妈……他的后事基本上都是我在料理……”她的语气很平静，嗓音有点沙发，并带着一丝哽咽。
顾采薇心里的愧疚越发的浓重，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安洁瞥了一眼顾采薇，仰头生生地将眼里的泪水憋回去，“你哭有什么用？我弟弟再也回不来了。我叫你来，不是因为我原谅你了，而是我要让你永远记住，浩然他走的不值，你欠他的，你也欠我们安家的。”
☆、第三十五章顾采薇改属厕纸？
安洁说完，将余下的烟蒂扔在脚边，狠狠地踩灭，“我是看在浩然的份上，留你一条命苟且，你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她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朝人群走去。
然而，命运的纠缠仍不止此。
多年以后，安洁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为她主刀的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的人，顾采薇。
多年以前，安浩然因顾采薇丧命。
多年以后，她因顾采薇而捡回一条命。
命运不断纠缠，人与人之间恩怨情仇，永远不会随心所愿的画上句点。
……
封子漠和顾采薇重新回到车上。
顾采薇眼睛红红的，一直扭头看着安浩然的墓碑，车子缓缓开动，她才渐渐收回视线。
有人说，爱一个人，守一座城。
而她曾经，因为爱一个人，而爱上一座城。哪怕没有和他在一起，但只要一想到这座城市里有他温暖的呼吸，她就觉得欢喜。
如今，他不在了，带走了她大半的欢喜，以及所有青春时期对爱情美好的希冀。
“早上我跟你说的事，你都想好了吗？”男人坐在她旁边，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冷淡开口。
她瞥了他俊逸冷漠的侧廓一眼，没做声。
良久之后，他自说自话，“既然不说话，那就代表没意见。既然如此，明天我会抽个时间带你去民政局。”
顾采薇扭头，一脸惊愕的瞪着他。
他“啪”的一声合上文件，抬头对她似笑非笑，一双狡黠的眸半眯，暗沉如水的目光里透着不容置喙的霸道，“就这么爽爽的决定了。”
……
封子漠说，孩子将来出生，不能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她和他还是最好去领个证，而且将来住院生孩子，乃至孩子登记户口，办理入学手续，都会方便的多。
对此，顾采薇不置一词。她倒是想反抗，可也得有反抗的余地的啊。
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实在是个简单并切相当没有仪式感的一个程序，各自交代了一下基本情况，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便将打印好的小红本扔了过来，人手一个，然后十分敷衍的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恭喜两位，从此你们就是法定夫妻了。”
然后就是好走不送了。
封子漠捧着小红本，嘴角微抽，眼里的芒有点莫名，莫名的有点兴奋。
顾采薇全程无感。喜欢的人早就已经成了一抔黄土，那么以后跟谁领证都是一样的。
……
人生就像是游乐场，最平淡不过摩天轮，上去下来全程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有时候是旋转木马，上上下下有点起伏，而顾采薇眼下就是云霄飞车，嗖嗖的，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自从顾采薇“嫁给”封子漠之后，她就没安生过。
他那些养在外面女人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起初的时候，她还会激动些，后来，她居然都麻木了。帮他“擦屁股”也是擦的越来越得心应手。
她有时候也会自嘲的想，“我什么时候改属厕纸了？”
咖啡厅里，挺着六个月孕肚的顾采薇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向她诉苦。
她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时不时地喝一口鲜榨的果汁，抿唇勾着笑，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致。
“我说了这么多，你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女人惊异的瞪着顾采薇，好像她就不是个人类一样。
顾采薇笑笑，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比上次那个莉莉多说了五分钟。”
女人，“……”眨了眨眼睛，“被说废话，那你到底要不要和他离婚，成全我们。我和漠漠可是真爱！”
顾采薇抽了抽嘴角，漠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成全？真爱？呵……Lcuy小姐……”
“我叫Elina。”女人瞪着眼睛强调道。
顾采薇沉了口气，捏了捏眉心道，“好吧，抱歉，Lucy……我想说的是……”
女人额角青筋跳了跳，“我说了我叫Elina。”
“好吧，其实……”顾采薇盯着女人，始终淡定，一本正经的道，“你叫什么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不就是想要钱吗？”说话间，顾采薇已经从包里拿出了支票，和笔。
女人清咳一声，“钱……是不能拆散我们的。”
“两百万。”顾采薇直接无视女人的话。
“顾采薇，你别侮辱人了，我说了，我们是真爱。”
“好吧，那就两百五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再多了。上次那个丽丽，胸比你隆的大，屁股比你做的翘，下巴也比你削尖，我才给了她一百五十万，你就知足吧……”说话间，她已经在支票上龙飞凤舞写下了一串数字，“拿走，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女人拿过支票，咬牙看了一眼，一副是金钱如粪土的样子，却还是乖乖的把支票妥当的放进了包里。
顾采薇勾了勾唇角，“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Lucy小姐，我祝你找你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女人跺跺脚，“我说了我叫Elina。”接着将一杯咖啡朝着顾采薇的脸泼过去，深褐色的汁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没有一滴侧漏，全都落在了她的脸上，瞬间令她花容失色。
女人生气的走了，顾采薇还坐在椅子里，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淡定的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面无表情的将脸擦干。
“服务员，埋单！”
顾采薇走了……
镜头上移……
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将楼下的一切都目睹的男人半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吟吟的对旁边面色沉沉的男人说。
“别藏了，你女人刚刚已经走了。”
这时候，一直站在幽暗里的男人，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来，一双浓黑的剑眉微蹙，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刚刚坐过的位置，不动声色。
顾麒勾了一下嘴角，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不喜欢，那当初就干脆别结婚，结了婚又想把人家折腾走，你特么的玩的是什么套路？”
封子漠紧抿着薄唇不言语，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香烟叼在唇边，在身上摸索了片刻，说，“你有火吗？”
顾麒最看不惯他这副冷酷又淡（zhuang）定（bi）的样子，但又无可奈何，轻笑了一声把打火机扔给他。
“走吧，不是约了柳腾飞一起打高尔夫的嘛。”顾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