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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量-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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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你们觉得怎么样?”
  赵天飞:“那成,就按照你安排的,不过听什么牡丹亭,听《挑滑车》吧。”
  后面钱思德大笑:“这戏好,应景。”
  说着把电梯门当镜子,摆了一个花架子,比划着手,忍不住哼起来——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
  钱思德一只手替他打拍子,一边跟着唱:“杀他个——干干净净——”
  到这,三人压制在心底的些许心虚,也彻底烟消云散。
  是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要怪就怪他家大儿子,做什么不好,替条子做卧底。
  “嗤。”
  三人身后传来第四个人的笑声,冷冽的,又像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
  钱思德看着面前的电梯门,倒映出三人后面情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他猛然的回头。
  之前厕所见过的年轻人立着自己身后,表情安静自然,
  可他的手心已经冒虚汗了。
  年轻的男子眉眼温和,眼睛里却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大冷天穿着单薄的衣服,看着消瘦却不纤细。
  袖子底下露出的一截手腕,檀木佛珠手串松松垮垮的挂着,乍眼看去并不起眼,但是随后转过头的周延吉却皱了皱眉。
  他这些年开金店,做珠宝,走入过无数古董店,眼劲自然早就锻炼出来了。
  这串佛珠暗的发亮,包浆色经过了陈年的浸透,年代久远,最奇特的,是其中两颗檀木珠的雕刻——
  一颗刻成繁花,代表着生。
  一颗刻成骷髅,代表着死。
  这将生死戴在手腕上……
  赵天最后一个回头,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关窍,还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的唱段,酒气本身还在上头,这会儿脸立马就黑了:“笑什么笑?”
  司度视线在赵天飞脸上顿了顿。
  移到了钱思德身上。
  继而转到了周延吉脸上,勾着嘴角却没笑。
  他的视线很专注,每个人身上停留的不到几秒钟,但是却会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一个轮着一个打量的举动,往日或许不觉得,在此时此地,突然变得诡异和别有用心起来。
  “我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听听看,与其浪费时间去听戏,不如——”司度声音平静,“回去写遗书吧。”
  ***
  木鱼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百无聊赖的玩手机,顺手在朋友圈里发状态。
  【今天司度请吃饭。】
  附现照的美食图一张,限制:'太衡神经病组'可见。
  发出去没多久,朋友圈就获得了无数人点赞和评论。
  ——司乐:啊啊啊啊,小木鱼啊,哥哥在深山里啃竹笋,生的!
  ——司礼:司乐,注意形象。
  ——星空没有雨:就点这点菜?司度的身家你不多吃点,对得起人民么?
  ——吴越:笋生吃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
  ——春小春回复司乐:司乐你把笋放下,小秋说你残忍。
  ……
  后面开始主题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开始严重歪楼,木鱼越看越觉得好笑,这群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心性的某一部分,还保持着最初的样子。
  比如司乐的孩子气,司礼的温润。
  还有司度——
  之前灭门惨案的时候,司度虽然面上不显,可是那一瞬间暴涨出的负面情绪,连小黑都到了警戒的地步。
  司度推开包间门,看见的就是抱着手机发呆的木鱼,她眉眼舒展,神情愉悦,顺带着的整个包间的气场都十分舒服。
  受到她的感染,司度身上裹着的一层寒气,消散了大半,他靠在门旁:“下午要去听戏么?”
  木鱼收起手机,也没问他为什么去趟卫生间会花这么长时间,随口答道:“好啊,听什么?”
  “铡美案。”
  木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铡美案?”
  “要不黛玉葬花?”
  “那还是铡美案吧。”
  比起缠绵悱恻的黛玉妹妹,她更愿意看脸黑如墨的包公。
  只是戏院不是他们开的,想听什么就能听什么,两人上网订票,发现市里的剧院里,今天没有上演这一折戏,倒是下周三有一场。
  司度替木鱼拿了外套:“我们回去看。”
  回家当然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于是两人找了个音像店,音像店里有一排架子都是戏曲分类的,各种戏目都有,经典的,新派的。
  木鱼喜欢越剧,司度则倾向于京剧,两人对黄梅戏都没什么意见,各自选各自的,然后一人抱了一堆。
  结账的时候,司度瞄了一眼木鱼挑选的戏曲,从碟子里挑出《挑滑车》,看了看封面:“这版戏,不太好听。”
  木鱼一边拿钱包,一边随口说:“那这张就不要了。”
  回去的路上,木鱼坐在后座上,拿起手机,刷了刷新闻,然后打开了朋友圈。
  她之前发的那条状态下面,歪楼早已经歪到了太平洋,到了后面几乎成了太衡的留言板,三三两两居然聊开了。
  从自己的状态返回,发现司度更新了朋友圈。
  司度:
  【回去看戏】
  附上一张木鱼抱着碟子在前台准备付钱的照片。
  底下瞬间被评论刷了。
  ——司乐:咿?
  ——秋小秋:呀。
  ——司礼:噗…
  ——春小春:啧。
  ——吴越:诶?
  ——星空没有雨:哼。
  ……
  她笑了笑,调出虚拟键盘,在回复栏敲击。
  驾驶位置上的司度,扫了一眼车载手机架上的手机,趁着红灯,顺手下划了一下,朋友圈的状态齐刷刷开始更新。
  ——木小鱼:(o≧▽≦o)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大哥,我看你的胆子,越活越回去了。”
  赵天飞坐在茶馆里,扫了一眼茶馆的布置,这里装修简单,场地开阔,反而比包厢更不容易被偷听到。
  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夹在指尖,抬头便看见禁烟的标志,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点了打火机:“不就是一个神棍么?神神叨叨念上几句,也值当你吓成这样。”
  钱思德坐在他右手的位置,神情有些倦怠,中午几个人吃饭时的兴致耗的一干二净,看着赵天飞满不在意的神情,说了一句:“那人有点邪。”
  邪的不是那个年轻男子说的话,而是他给人的感觉,身上没有任何年轻人的鲜活气,尤其是那双眼睛。
  打量他们的眼神,就像是打量着一件死物。
  赵天飞有些不以为然:“神棍有几个看起来正常的,再说了,他不是看着我说一么,真有什么事也是我……”
  “老赵!”坐在一旁一直默默喝茶的周延吉放下杯子,出声打断了赵天飞的话,“你少说两句。”
  赵天飞转头看见钱思德的神色的确不好看,剩下的半句奚落吞了下去,将烟头灭在面前的茶杯里。
  起身将椅背上的衣服拿起来穿上,伸手抓了一颗桌上的蜜饯,俯身在周延吉的耳边说:“老大大概还没缓过来,我就不在这添火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一口将蜜饯塞进了嘴里,口齿不清的说:“我夜场还有约,得先走了。”
  钱思德皱眉:“不一起吃晚饭了?”
  赵天飞:“我不是还有约么,几天之前就约好了,失约别人不太好。”
  目送着赵天飞离开,原本就比较安静的茶馆,更是冷清了不少。
  周延吉叫来服务员续了杯茶,又换了几碟子甜点,他将其中一叠招牌甜点推到了钱思德面前,斟酌着开口:“有人查到我们了。”
  钱思德愣了一下,才明白周延吉指的是什么,他原本便是冷静惯的人,这会儿脸色都没有变:“应该的。”
  只要官方不是智商有问题,迟早会想到他们的,倒是周延吉接下来的话,让钱思德挑了挑眉。
  “不是官方的人。”周延吉回忆起巷子里那个人的手段,能查到瘦猴,起码是半条道上的人,“也不全像是道上的人,倒是更像是私人。”
  “私人?确定身份了么?”
  “没有,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人应该是冲着案子来的。”周延吉手抓着杯子,感觉手里心的汗水,粘稠的如同血液一般,“我们饭店遇到的人,说不定是跟那人是一伙的。”
  钱思德想了想,松了一口气,低头喝了一口茶,再抬头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是了,现在想起来,一切太过巧合。
  如果对方装神弄鬼,只是想吓吓他们,倒是真的差点把他唬住了。
  钱思德心理做了不少建设,可是当他走出茶馆的时候,脑子里浮出的,依然是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就像是这座城市一样。
  死气沉沉。
  ***
  周延吉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他用的是手机自带的和弦铃声,短暂而急促,一遍遍的重复着,硬生生的将他从梦里光怪陆离的场景中拉扯出。
  他抹了一把脸,这个季节,出了一头的虚汗。
  手机依旧在不死心的振动着,他伸手在床头摸了一把没有摸着,侧过身,将略胖的身体挪动了几寸,喘着气才勾着了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扫了一眼手机屏幕,即使没有任何备注,他也对上面的一串号码烂记于心。
  “大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着,带着些许恐惧,有惊慌失措,也有气急败坏,各种情绪杂糅进了短短的几个字中。
  ——“老赵死了。”
  手机挂掉半晌后,周延吉似是刚理解那四个字的意思,抬起手来,狠狠的给自己一个巴掌。
  脆生生的耳光将他彻底扇醒了,也像是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在梦里。
  几十公里外。
  一家仓库办公室,卫生间。
  付宇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洗手台里,冰冷的水一下子漫到了耳根,气泡随着水的上升浮在脸上,毛孔颤栗着,脑子感觉清醒了很多。
  抬起头,看着镜子中那个颓废的中年男子,时间在一个男人脸上留下的痕迹,远没有在他的眼中的沧桑更明显些。
  五口灭门案。
  即使有了匿名信给出的线索,也确定了嫌疑人三刀,可是他们做的太过干净,查到的蛛丝马迹完全没有说服力。
  没有说服力的证据,在法律体系下,就是一张废纸。
  他关掉水龙头,就像是关掉了案子所能看到的希望,看着水流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没有了。
  走出卫生间,除了眼中的颓败,他已经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好了大半。
  仓库的工作位上,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这个点,大部人不是回去,就是去休息室睡觉了。新来的张晨聪,手里握着一支手机,三步两步朝着他的工位前走来。
  “宇哥。”
  付宇拉开工位的椅子,坐在上面,伸手拉开侧边的抽屉,翻了几下,找出一瓶胃药来:“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盯着……那个三刀……”
  “嗯。”付宇拧开胃药的盖子,倒了几粒,就着矿泉水咽了下去。
  “赵天飞死了。”
  “咳咳——”
  付宇一口水没有咽下去,生生的喷了出来。
  ***
  赵天飞死的很偶然。
  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喝的有些高,他脾气本就不好,只是这些年随着年龄增长,看着好了不少而已,醉酒后本性外露。
  调戏妹子,对服务员发火,这都是小事。
  他这几天原本就憋着一股气,去上厕所的时候,和一拨人小年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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