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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并不大,位置也有点偏。
这个卫生间是后台和工作人员过渡用的,防止高峰期的时候,前台和后台的都占满的情况下,演员们来不及上厕所就上了台。
后台不够用的时候,这里也能充当临时化妆室和更衣室用。
所以厕所的位置,只有两格,但是贴着镜子的,却有两个墙面。
而此时,两个墙面的镜子上,都像是被泼了血,到处都是血迹,血腥味浓郁让进来的医护人员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医生还没来得及细看,余光就扫到了厕所的格子里,一个画着越剧花旦舞台妆的女子坐在马桶盖子上,一身白色中衣染满了血迹,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着,她还活着。
卫生间角落里蹲着一个衣着打扮时尚的年轻男子,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只铁桶,带着双手套,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对,说你呢,别吹了……”后面的护士一把就拽住了男人,看清了他的正脸,脸红了红,不禁放缓了语气,“医生要进行抢救了,你退后一些。”
她的视线都落在男人的脸和锁骨上,自然没有看到,男人从垃圾桶扒拉的烧焦了尾部的簪子,一翻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医生顾不上这些,几个跨步就跨进了卫生间,做了粗略的检查,判断没有生命危险后,松了一口气。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跟着的剧团负责人:“你把外面围观的人疏散下,我先做个紧急处理,待会帮忙将病人抬上推床,医院那边急救室已经准备好了”
临时被拉来的副团长一脸惊魂未定:“医生,那于晴就交给你了。”
***
田晓琪瘫软在卫生间外,脸色发白,一旁的陈倩半跪在地上抱着她,感觉到她手脚冰凉,身体还在不断瑟瑟发抖,声音哽咽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木鱼蹲在两人前面,放轻了语气:“我能看看么。”
陈倩下意识看了看卫生间的方向,抱着同伴的手,却下意识紧了紧。
刚刚医生赶到的时候,先看到走廊的她们,原本是要看看晓琪的,却被这里的负责人三言两语的引到了卫生间里,去抢救里面的人了。
她知道事情分轻重缓急,作为医生肯定是先抢救重病的人,但是晓琪这样,还是让她很自责。
她刚刚要是陪晓琪一起去卫生间,哪怕站在门口也好,最起码能第一时间将晓琪扶出来。
也不至于像刚刚一样,等她赶到的时候,晓琪已经吓疯了,从卫生间里往外爬。脸上,身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
眼前这个姑娘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年纪比她们还小,手里拎着一个棒棒糖……张口就要看看,怎么都不像是有说服力的样子。
陈倩静静的木鱼对视着,眼中的情绪不由软化了下来,点点头:“好。”
看着她伸手握住了田晓琪的手腕,指腹搭在了她的脉搏上,明白过来眼前的人跟中医多半有渊源。
大约一分钟后,木鱼往前靠了半步,伸出手覆在田晓琪的额头上。
陈倩惊讶的发现,在木鱼的手覆上田晓琪额前后,一直瑟瑟发抖喃喃自语的田晓琪,慢慢的平稳下来,原本煞白的脸色,也有了两分血色。
“她并没有受伤。”木鱼收手,这样的情况她遇到的太多,单凭肉眼都能判断七七八八,刚刚的动作,是为了安抚受惊姑娘即将崩溃精神,语气又放软了半分,“比起去医院,她现在更需要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陈倩也明白过来,裹在这一身血迹里,怕是只会加重晓琪的恐惧“我一会让朋友送干净的衣服过来。”
木鱼笑了笑,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好看的手腕和红色的手串来,手串是双股线编织的,除了一条木质的小鱼之外,并没有其他点缀。
她将手串卸下,低头认真戴在田晓琪的手腕上:“这个可以安神,你让她这几个月都戴着,晚上会睡得好些。”
陈倩猜大概是哪个寺庙道观里开过光的,往常的她或许会觉得迷信,但是这时却是满满的感激。
木鱼做完这些,收回注意力,往前走了几步,将注意力放回事发地。
司乐从卫生间走出来,看见一副等待多时的木鱼,往常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视线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两个小姑娘:“这个情况怎么样?”
“已经稳定了。”木鱼视线越过司乐,落在卫生间,“里面呢?”
“死不了,不过……”
司乐说这话风轻云淡,声音轻的像是融入空气中,他背后的卫生间里的嘈杂突然涌出,转瞬就把的他剩下的话吞噬。
一群人呼啦啦的从卫生间涌出,护士和医生推着推床,擦着司度的肩膀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木鱼这才第一次看见床上的正主于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
司乐、木鱼、陈倩倩、田晓琪——原本应该在散场的时候就离开的四人,因为被当做嫌疑人,被后到的警方拦了下来。
——当时报警的时候,大部人都以为于晴已经死了。
陈倩倩和田晓琪还好说,这俩自己的快吓晕了,警察小哥盘问了几句,要了个联系电话,就让她们走了。
反而是司乐和木鱼,太过冷静,被扣了下来。
警察小哥看了俩人一眼,下意识挺直了背部,视线落在了司乐身上:“你们跑后台来做什么?”
司乐:“找周蝶签名。”
“找人签名,你不带本子?”
“今天周蝶是临时上场的,没想过她会来,所以事先没有准备,盘算着到了后台可以直接签我衣服上。”
这个理由,倒是还说的过去。
警察小哥瞟了一眼司乐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周蝶已经一年多没有上台了,现在还记得周蝶,你是老戏迷了。”
司乐:“只是听戏的时间长一些。”
“你还谦虚上了……”警察小哥嗤笑一声,“老戏迷的话,总会一些唱段吧,来,唱一段周蝶拿手的。”
他摆明了不信这种随口敷衍的理由,说话的语气就有些飘。
司乐平时弹个琴,都要沐浴更衣,焚香斋戒——这会儿听着警察小哥用飘着的语气招呼他唱戏,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木鱼走到司乐旁边,两人的手臂挨在一块,他几乎溢出的负面情绪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司乐这样子,今晚的确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警察小哥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自己的羽绒服,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的厉害。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司乐的反应,将手中的本子和笔一收:“你们俩,跟我回去做笔录。”
这两个人神色太过淡定,即使不是凶手,所知道的线索,肯定比那一问三不知的两个小姑娘要来的多。
警察小哥盘算着回去定个宵夜,今晚连夜盘问,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他带着两人从大门走出,走到门前的警车前,打开门抬了抬下巴:“进去吧,别客气,免费专车……”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一声砰然巨响打断。
“嘭!”
一道人影从空中猛然坠落,落在了隔壁车顶上,就像是砸下了一颗小型炮弹,将车子砸出了一个坑来。
惯性让人影从车顶弹起,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滚了几圈,滚在了三人的脚边。
城市的路灯,昏暗而晦涩。
照的地上人的脸,也模糊不清起来。
血液从人身体下渗透出来,像是灯光,淌在了这夜色之中。
第八十五章
大半夜, 饶是多年的刑警出身,小哥还是打了个寒颤,直到不远处汽车的喇叭声骤然响起, 他断片了几秒钟的脑子终于回过神来,低头就想拿手机去打电话。
手刚触碰到手机,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转过头去。
对比他自己, 身侧的年轻男女依旧是那个姿势站着, 表现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没有普通人的震惊,也没有普通人的惊惧。
司乐:“小木鱼,有点意思是吧。”
小木鱼点头附和:“手段不错。”
警察小哥第一反应没有听明白,顺着两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跳楼现场,水泥地面上干干净净。
哪里有什么血迹,哪里有什么人影。
他猛然的回头, 刚刚站着的一男一女的地方, 也空荡荡, 像是刚刚的事情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他往后退了两步, 靠在了车门前, 巨大的停车场此时只剩下他一人。
他背后的冷汗顺着寒意, 一阵阵的渗进了毛孔。
***
木鱼咬着皮筋,将长发盘成丸子头。
她还没扎好,司乐已经走过来捣蛋了, 东戳戳她的丸子头,西扯扯她的小碎发。
用老人的话说,司乐这人就是手欠。
木鱼往旁边躲了躲,见躲不开,也就随他折腾:“今天那个幻境很真实。”
真实到木鱼在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真的有人在跳楼。
司乐:“可惜没发现什么。”
两人刚刚反应不能说不快,几乎是瞬间就朝着源头赶去,只是司乐和木鱼俩毕竟不是搭档,两人的默契不够,从一开始两人包抄的方向就不对,加上木鱼专业不对口,慢了一步,让对方跑了。
能在两人眼皮子底下逃跑,还真是个不得不解决的麻烦。
两人毕竟见过太多类似的事儿,今晚的失手都没怎么在意,木鱼盘了一遍头发散了,用梳子开始盘第二遍:“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司乐笑的一脸纯良:“哪能啊。”
两人心照不宣,表情不一。
木鱼撇开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一点钟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要不今晚就在这住?司度的屋子我做不了主腾给你,收拾个沙发还是比较容易的。”
司乐眯着眼睛:“你家司度知道你大半夜留男人睡觉么?”
木鱼见招拆招:“那您老趁早回去,慢走不送。”
“你个小没良心的,枉费我见你孤枕难眠,打算特地自荐枕席。”
司乐走回沙发的位置,往上一躺,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缓悠悠的唱起来:“良宵苦短瞬息逝,晓镜妆台意如诗——”
听着这么酸的戏文,木鱼淡定的扎好头发:“我去给你拿被子。”
她和司度两人住在一起,各自的房门从来不锁,可木鱼没有去司度的屋子去过,甚至连敲门的机会,都很少。
每次从门一开一合之间,能看见屋子大概的一个样子,简单的床,简单的柜子,简单的地板,简单的窗帘……干净整洁的像是旅馆。
但是真的推开门,里面却比木鱼想象中的要有人气的多。
椅背上挂着的外套,床头放着的书本,地上摆着的妥协,书桌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书本和档案,一盏老式拉线台灯弯出其主人最喜欢的弧度……木鱼走到司度的桌前,视线落在了上面摆着的照面上。
一张是师父的,穿民国改良后的墨色长袍,对襟口,云滚边,坐在椅子上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而另一张——
她抱着小黑,比着剪刀手,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这是她当初使坏塞在司度口袋里的大头照。
木鱼手握着相框,指节微微收紧。
她抱着被子,从屋子里走出来,客厅里的司乐已经睡着了。
他头倒在沙发的正中央,双腿蜷缩着,整个人如同一只疲倦的猫一样,将自己团成一团,压住了自己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