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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桓认识他将近三十年,打架的时候他会用哪只手脚往哪儿踢,都一清二楚。
有些事他不想干涉,但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过去的事已经是定局,没必要揪着不放,未来太虚无缥缈,为了等一个不知好歹的关子瑜,而错过一个也许是能陪你一生的许墨一,不值得。”
关子瑜……
这四年来,从未有人敢在霍亦寒面前提这三个字。
霍亦寒脸色骤然了下来,心底的烦躁像是被酒精点燃了一般,四处乱窜却找不到发泄口,嗓音极其不善,“你他妈别跟我提这个名字!”
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霍亦寒的朋友哪一个不是人精,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流过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吹牛逼。
许墨一手里的鸡翅刚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就听到霍亦寒那一句极为暴躁的话。
有些发愣,“怎么回事?”
南湾只是看了那两人一眼,随后靠在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太久没有运动,只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就觉得浑身没力气。
目光落在那一片漫无边际的夜空中,星星不多,但近的好像伸手就能抓住一般。
神色闲适,“吃你的,兄弟之间聊聊天发发牢骚,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许墨一点了点头,他的事不是她能操心的,移开视线,继续吃她的鸡翅,边吃边笑,“这样气势相当的两个男人,如果打起来还蛮带感的哦。”
南湾,“……”
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懒得搭理这倒霉孩子。
有人闻着香味而来,霍戬安才没这个闲心伺候那些二世祖,很大爷的丢了手里的烤架,端着刚烤好的食物凑到许墨一面前,挤在同一张椅子上坐着。
五官还有些青涩,说话也依旧是那副痞样,“衣服上全是油烟味,难闻死了,你要是敢剩一根,我就掰开你的嘴塞进去。”
许墨一捧着那一盘冒着热气的鸡翅,打眼一看就有七八根的样子,哭丧着脸,“这么多,我要胖死了。”
霍戬安虽然从小是被养在蜜罐里长大的,但三道九流的朋友多的是,整天厮混在一起,小痞子的精髓全部都学到了,再加上与生俱来名门世家之后的优越感,倒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反而有种别样的魅力。
年轻气盛,棱角正是最张扬的时候,也不在乎旁边有多少人看他,手肘撑着椅背,侧躺着,目光凝着许墨一的脸蛋。
薄唇的弧度是邪肆张扬的,眼尾也带着笑,“我外甥除了年纪比我大点,别的都不如我,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也很帅,比我外甥帅,还不会嫌弃你胖。”
南湾这些天作息就跟小学生一样规律,这个点原本已经有些困了,但有戏看她就又精神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旁边的两个小朋友,颇有兴致的样子。
“你是问哪条道上的朋友借的自信?”许墨一嘴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腾出一只手直接盖在将霍戬安的脸上,用力将他的脑袋推远。
极其嫌弃的吐槽,“怎么光长个子不长智商,我许墨一就算牙口再好,也咬不动你这么嫩的草,还穿着校服就学人家泡妹子,作业做完了吗?考试及格了吗?拿奖状了吗?得表扬了吗?没有!都没有!”
说完就放下了手里的盘子,准备去喝水。
眼底的情绪藏的很干净,她太过熟练,不露一点马脚。
你看,所有人都知道许墨一喜欢霍亦寒,只有霍亦寒不知道。
霍戬安心高气傲惯了,可没有那么容易受挫,眼明手快的拽着许墨一的胳膊将她拉回了椅子上,笑的越发欠抽。
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蛊惑,“等我成年了就娶你,到时候霍亦寒见着你都得叫声舅妈,别看平时他没礼貌,我爸在场的时候,他可有眼力见了,给你端茶送水都是小意思,怎么样,是不是美滋滋?”
“美你个头,我这么年轻漂亮,被三十岁的男人叫舅妈,会显得我很老,”许墨一不吃这一套,手臂被他拽着,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失了耐心,皱着眉凶他,“霍戬安,我渴了想喝水,你老拽着我干什么?”
霍戬安眯着眼笑,脑袋凑了过去,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在许墨一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退了点距离,看着她一脸呆滞的模样,笑的更加欠扁,“拽着你,是想亲你啊。”
许墨一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最丢脸的时候,应该就是现在了,浑身僵硬也就算了,舌头都捋不直,“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霍戬安做出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不会是在害羞吧,啧啧,二十多岁的老阿姨在美国混了那么多年都还被亲过?”
反正都是要被骂的,早知道他就往那两片唇瓣上亲了。
许墨一耳根发烫,用力挥开霍戬安的手,跳了起来。
她生起气来的时候,才不管有多少人看她,话是直接就吼出来的,“开什么玩笑,本姑娘看过的岛国。动。作片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被屁大点的小破孩啃一口能让我害羞?霍戬安我跟你讲,你再敢动手动脚,我跟你没完!”
吼完之后,她也不知道是太生气,还是被旁边那些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烦了,直接一脚踹在霍戬安的腿边,板着脸转身就走开了。
霍戬安没当回事,拍了拍裤腿就嬉皮笑脸的追了上去。
南湾完全不担心许小姐被轻薄后会寻短见从紫金山上跳下去,淡定的揉了揉被震到的耳朵,余光恰好瞥到闻声看过来的慕瑾桓和霍亦寒。
前者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淡漠,后者是皱着眉面无表情的模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里的啤酒易拉罐已经瘪了。
南湾坐着没有动,目光追随着愤怒墨鱼宝宝而去,却撞上了一双含着冷意的眼睛。
“看见熟人了?”
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南湾回过神来。
将盖在身上的大衣递过去,看着他笑了笑,“没有。”
慕瑾桓收回视线,在许墨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将大衣重新盖在女人身上,“盖好,温度很低,如果生病了我还得背你下去。”
南湾这一次没有听他的,刚刚他的手背碰到自己的脸颊,她完全没感觉到热度。
将椅子往他那边拉近,再一次把大衣递了过去,“烧烤架旁边不怎么冷,可你穿的也太少了,再好的身体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也扛不住,万一生病我还得伺候你。”
慕瑾桓看着女人极其认真坚定的眼睛,勾了勾唇,缓缓的问,“不想伺候?”
南湾坐的笔直,也问,“你穿不穿?”
对视了几秒钟,慕瑾桓忽然低低的笑了两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才接过大衣,穿在身上。
南湾看他穿上了大衣,才缓和了眉目,靠在椅子上,看着漫无边际的夜空,说道,“早就过了时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专家的预测又出了问题,你明天还得上班,要不我们也回去吧。”
很多人已经开始下山了,毕竟明天不是周末。
两人的椅子是靠在一起的,慕瑾桓长臂拦过女人的肩,另一只手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嗓音低沉柔和,“再等等。”
南湾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看着不远处的那三个人影,轻轻笑着说,“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
慕瑾桓眸色沉静,风轻云淡的道,“就是欠教训。”
南湾音调上扬,戏虐的问,“霍亦寒敢以下犯上?”
慕瑾桓低眸去看她,只觉得似乎夜空里的星辰都跌进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亮晶晶的。
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上的婚戒,是缓而慢的力道,嗓音低低沉沉,“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南湾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率先移开视线,应着,“……倒也是。”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温度太低,山上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一眼看过去都能数清楚。
霍亦寒脸色很不好,语气也是烦躁的,“走不走?”
慕瑾桓没说话,看向怀里的女人,征求她的意见。
没有等到流星,南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失落的,很多时候,人们所谓的美好她也体会不到,只是上山的时候有几分期待,却没有得到等量的回报,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而已。
但是,这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遗憾,有他在身边,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靠在男人怀里的身体坐了起来,对他说,“走吧。”
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等回到家,他基本上是不用睡了。
慕瑾桓应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揽着女人的腰往山下走。
南湾有些不放心墨一,频频回头,好几次都差点踩空。
慕瑾桓皱着眉,搂在女人腰肢上的手紧了紧,沉声说,“他有分寸,不会让你妹妹磕着碰着。”
霍戬安提前先走了,除了霍亦寒的朋友们在说话,南湾听不到任何许墨一的声音,当然,霍亦寒的也没有。
扭回脑袋,应了一声,“……哦。”
下山的路确实很陡,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残了废了还是轻的,能不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个问题。
之前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总是回头,不看路算了,还盲目的走。
可能……是因为身边的男人给的安全感吧,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相信他,连命都放在他手上。
这个认知出现在脑子的里的时候,心底并出现没有她以为的害怕和恐慌,反而是接受的。
一直到停车的地方,许墨一才赶了上来,神色没有半点异常,只是不像平时那样笑了,“姐,姐夫,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我是坐朋友的车来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南湾看着她,眉眼温婉宁静,也没有多问,只是说,“到家了给我发个短信。”
“嗯,我知道了,”许墨一抱了抱手臂,哆嗦着催促,“好冷啊,你们快上车吧,我朋友的车还在停车场,我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霍亦寒的车就在不远的地方,很显然,她等的不是霍亦寒。
南湾将自己的围巾取了下来,走了两步,绕在许墨一的脖子上,“那我们先走了。”
许墨一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
车上。
开着暖气,南湾解开了外套的扣子,靠在副驾驶上,低着头,问,“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她不是许墨一,不会知道许墨一是心甘情愿被困在那段得不到感情里,还是更想解脱自由。
盘山公路都是大转弯,慕瑾桓虽然车技很好,可车里不是只有他,而且前前后后都有车辆跑着,他不敢掉以轻心,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车前的路况上。
俊脸温淡,嗓音低低沉沉,“算不上。”
南湾的声音很小,“我没资格替墨一做决定,她愿意这么糊里糊涂的用朋友的身份待在霍亦寒身边,我却捅破了那张纸,以前……以前我不会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语无伦次的感觉。
和南湾低气压的心情比起来,慕瑾桓依然是沉静理智的,打着方向盘,“早晚都要面对,那张纸你捅不捅都会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