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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湾只觉得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暖流,她的体温很高,病房里还开着暖气,她还是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股暖流融进血液,流经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最后又回到心脏。
“我可以自己吃,你回家睡吧,明天再来。”
慕瑾桓神色温淡,眼底的疲倦此时并没有那么明显,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唇边,“先吃饭。”
南湾看着男人透着温和的俊脸,不自觉的张口吃下了他喂过来的粥。
刘安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是很多余,好像比天花板上的灯还要亮上好几度。
一直熬到虚弱的慕太太喝掉半碗粥说不要了之后,他才敢回过身,看着地面,试探着开口,“慕总,您要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先走?”
慕瑾桓把手里的饭盒放在桌面上,取了纸巾,帮南湾擦着嘴角,淡淡说,“去外面等我。”
刘安似乎知道是什么,恭敬的应道,“好的。”
说罢,便转身走出病房,这一次,他手里没拿东西,关门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刘安在走廊里等了大约五分钟左右,慕瑾桓从病房里出来,刘安跟着他走到了走廊尽头。
慕瑾桓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之后,问,“怎么回事?”
刘安没有过多思索,答道,“是这样的慕总,我找了将近二十个保姆,余小姐都不满意,她说不喜欢生人,还说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慕瑾桓整个人隐在光线的角落里,青白色的烟雾弥散,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些模糊。
黑眸半磕着,潭底荡着一层旁人看不懂的情绪,隐藏的极深,嗓音淡淡,“这几天她都是一个人?”
“是的,我每天晚上把第二天三餐需要的食材送到余小姐的家之后,她就再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要求,说话和行为都是正常的,只是……只是瘦的很厉害。”
刘安说完以后,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慕瑾桓捻灭烟蒂,又点了第二根,俊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波动,“昨晚是怎么回事?”
刘安清了清干涩的喉咙,继续说道,“我昨晚送东西到余小姐家的时候,发现她昏倒在客厅里,才给您打的电话,但慕总您别担心,医生已经去别墅里看过了,说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青白色的烟雾缭绕,烟草的味道也渐渐变浓,慕瑾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半根烟捻灭了。
眸色是如同嗓音一般的沉静,“你每天多跑几趟,看着她吃完饭再走,就说是我吩咐的。”
刘安恭敬的应道。“好的。”
……
男人进来的时候,南湾的一只脚刚落地,另一条腿还在床上,听到开门的声音,本能的看了过去。
宽松不合身的病号服显得她的身子更加的纤瘦,长发略微有些凌乱,几缕落在鼻尖上,迷茫的眼神有种刚睡醒时朦胧的感。
慕瑾桓皱着眉,大步走向病床,将人重新塞进被褥里,问,“渴了?”
说塞好像不太合适,毕竟慕先生的动作还是蛮温柔的。
发着烧的南湾味觉不好,但是嗅觉还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他出去之前虽然也有,但是现在明显浓了很多。
南湾也没多问,只是淡淡笑着说,“不是,我想去趟洗手间。”
闻言,慕瑾桓想去拿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自然的转了个方向,掀开他刚刚盖好的被褥,将床上的人打横抱起,往洗手间走。
南湾坐在马桶上,等了好一会儿,男人都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脸颊上不正常的红退了一些,唇瓣不再是干燥的,眉眼之间也有了生动。
不自然的摸了摸耳后的肌肤,尴尬的开口,“那个……我没虚弱到随时都会晕倒的地步,你出去呗。”
是商量的意思,她现在看着他的时候,早已没了之前那股子傲娇疏离的模样。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有了实质性的夫妻之实后,早上赶时间在她刷牙的时候去浴室洗澡他都是面不改色的,偶尔还会问要不要一起洗。
那个时候南湾,一般都会快速的漱完口,故作镇定的逃出浴室。
是的,是逃。
她也就是嘴上嘚吧嘚,实际上怂的不要不要的。
以前那些装出来的成熟和妩媚,他早就看穿了,她也懒得继续装。
和尴尬的南湾相比,慕瑾桓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波动,是一贯的沉静。
虽然他不放心,但看着女人明显不自在的模样,也就没有坚持,拉开洗手间的门之前,回头,对她说,“好了叫我。”
南湾散落的长发将她不自然的眼神遮挡,看着地板上的花纹,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前段时间假病的时候,他虽然也是奥斯卡级的演技,但没有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看着她,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南湾能感觉得到,所以也不拒绝,他给什么,她就享受什么。
开门的时候,慕瑾桓就靠在门框上,是意料之中的事,南湾并没有被吓到。
慕瑾桓把南湾抱回病床边,但没有把人放在床上,而是先问,“是想坐着还是躺着?”
南湾双臂环抱着男人的脖子,用下巴指了指沙发的方向,“去沙发上坐着吧,我陪你吃饭。”
慕瑾桓顿了顿,随后应了一个音节。
黑眸深处隐藏的情绪依然存在,但眉宇之间的褶皱平缓了许多。
刘安买来的晚餐显然是花了心思的,即使是打包,每一样菜看着都还是很精致,装在保温盒里,也没有凉。
茶几有些矮,他却也丝毫不介意,微微俯着身体,吃饭的动作依旧是优雅的。
南湾说是陪他吃饭,其实也就是坐在他身边而已,先不说有没有力气给他夹菜,他也不会允许她那样做。
“刘安已经走了吗?”
他这个状态,开车会很不安全。
慕瑾桓咽下口中的食物,淡淡的答了一声,“嗯。”
南湾靠着沙发背,目光落在男人打理妥帖的短发上,脑子里忽然想起慕历北说过,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
起了点捉弄的心思,身子向前,趴在男人宽厚有力的肩上,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短发,歪着脑袋,目光落在男人的脸上。
果然,英俊的剑眉皱了起来。
南湾弯唇,无声的笑了笑,收回手,靠在他肩上,不再作乱,轻声问,“你不打算回家睡啊。”
她还发着烧,呼吸的温度比平常高很多,落进脖子痒痒的,让慕瑾桓身体一僵,握着筷子的手也紧了紧。
柔软的身体就贴在他的后背,他只穿着衬衣,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不是平日里凉凉的触感,而是炙热的。
心尖仿佛被猫爪挠了一下,却只是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南湾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懒懒的靠着他,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那我明天能出院吗?”
他不回家,在这里也睡不好,慕氏这段时间很忙,他即使不说,她也看得出来。
慕瑾桓本来没什么胃口,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喝了两口清茶之后,直起了上身。
软嗒嗒爬在肩上的女人拉进怀里靠在,俊脸平静,嗓音低低沉沉,“这才稍微舒服了点,你就想着出院,亏得你还是个医生。”
“除了头还有点疼,其他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精神是因为发烧,再加上这两天没有进食,正常吃饭再养养就好了,可以回家的。”
慕瑾桓靠在沙发上,长臂揽着女人的肩,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耳边细嫩的肌肤,“明天再说。”
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南湾就直接归到不同意的那一面,昂起脑袋,本想再争取争取,却听到两声敲门的声音。
下意识的以为门外是南家的人,毕竟自从她嫁给他之后,南承智可谓是两天一问候三天一关心,用殷勤两个字也不过分。
“这么快就知道了?”
慕瑾桓把人抱回病床,盖好被子,淡淡的说,“没有透风,两家都不知道。”
那是谁?
如果是医生,会开口说话的。
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南湾躺在床上,身体被男人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有些热,刚想把被褥拉开一点,就被慕瑾桓用眼神制住了。
病人没什么气势,当然,也没有平时的那股子倔劲儿。
在他只含有半分警告的眼神下,她就真的不动了。
慕瑾桓收回眼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茶几上的餐盒,迈开长腿,走到门口,开门。
盛景臻一身黑色西装,同样的挺拔高大,同样的成熟淡漠,眼球里的红血丝一点不比慕瑾桓的少,只是眼尾处多了几丝皱纹。
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手里拿着一束百合,四目对视,没有一方气场是弱的,仿佛是对峙的姿态,但又没有任何火药味儿。
几秒钟之后,盛景臻开口,“听医生说南湾醒了,我来看看她。”
慕瑾桓淡淡的应了一个音节,“嗯。”
随后将病房的门全部打开,欣长的身体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进门的路。
等盛景臻走进病房之后,他才重新把门关好,回到沙发旁,俯身捡起茶几上的手机。
跟南湾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南湾怎么会不明白,他是在不露痕迹的把空间留给她和其他男人。
他本是那样骄傲矜贵的人……
在被子里的手把病号服的领口拢好以后,稍微坐起来了一点,看着他,轻声说,“那你把衣服穿上,别走远了。”
慕瑾桓在床尾拿了枕头垫在女人的后背,直起身体,目光里的温柔不需要掩饰,“嗯。”
门被带上。
南湾收回视线,看着几步远处的盛景臻,脸部轮廓似乎比往日的沉静温和多了些疲倦。
想来这两天也是没合眼的。
笑了笑,低声说,“盛大哥,我不方便,你随意找个地方坐。”
盛景臻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迈开脚步,走到病床前,把手里的百合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嗓音温和,“还在发烧?”
她的话语带着鼻音,脸颊也还有淡淡的红,唇瓣没什么血色。
“一点点,已经吃过药了,”即使清新的百合香萦绕在鼻端,南湾也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你是来跟我说谢谢的吗?”
唇角上扬,话音也是轻松的。
盛景臻解开了西装前的扣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南湾的目光,温和,不含任何杂质。
薄唇轻启,缓缓的说,“一句口头谢谢,不仅没办法让你好起来,反而会让你觉得别扭。”
南湾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总之是在很早的时候,如果仔细想,好像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有那么段时间南湾很厌学,说不上是为什么,上课也不听讲,总是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成绩一落千丈。
当时的班主任就是盛景臻的母亲,对南湾抱有很大的期望,不想一个好苗子半路就这么被折断了,把人叫到办公室谈心。
无论班主任怎么说,她都不吭一句,低着头看似虚心受教的样子,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