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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繁星登时一愣。注意到程觉投来的阴森目光,她张了张口,迟疑地面对两人,“跟我有关?”
“不太清楚。”李唯明摇了摇头,“以往尼诺现身之后待不了多久,从来没有连续两天出现的情况。”
他语气一顿,“这里面有程寻自己的意志的成分。他原本。。。。。。可以尝试控制,但他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纯粹的坏事。至少。。。。。。他对你没有防备,心理压力降低了很多。”
程觉在这时开口,看向她的目光还算诚恳,“即便阿寻的病不能痊愈,我也希望你能帮他尽量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至少不像以前那么杂乱无章。这一点,是我对你唯一的期望。”
简繁星讪讪地笑: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他口吻客气,可依旧消除不了她心里复杂的情绪,有些愧疚,还有些烦闷。
本来没有压力的,可他们这么一说,她心头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使命感。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她一开始并没有掺和别人的事的念头。
可不知不觉就发展成这样了。
过了一阵,程寻从房间里出来。外边只有李唯明和程觉在聊天。
李唯明看他视线四处地扫,心中明了。“繁星有事先走了,好像是关于你的作品被侵权的一个官司。”
他怔了怔,垂下眼帘,淡淡地哦了声。
。。。
自从上次治疗以后,尼诺的脾气莫名变得暴躁,情绪很不稳定。简繁星耐心了很多,性子像是被他磨平了。即便是他发脾气,她也会温声细语地跟他讲道理,尼诺每回听了,伤心又自责。
盥洗室里,她替他洗脸的时候,尼诺再一次愣住,盯着镜子里的人,一味哭丧着脸,“为什么我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伸出手指覆盖在脸上,声音里有些无助。
她尽可能地解释,“你在和程寻共用一个身体。”
“什么是。。。。。。”
“就是有时候你是尼诺,有时候你又是别人。”她轻声地说。
他似懂非懂地看她,默了一阵,倔强地摇头,“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子。”
她心口堵了一下,只能保持沉默。
十一月,天气彻底转寒。
夜色朦胧的夜晚,风吹动窗帘哒哒作响。简繁星穿着棉衣起床去了躺卫生间,出来之后缩了缩脖子。走廊边上,一缕月光透过窗照在墙角,又落在了地板上,皎洁清亮。她听见呼呼的风声,抱起胳膊瑟缩一下,踱着步子走到客厅关窗。
合上窗户,又拉过窗帘,静谧的屋子声响全无。
角落里,她留了一盏灯。
正准备寻着光线回屋,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她整个人愣了愣。
停下脚步,又是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响。她慢慢靠近,找到了源头。
“尼诺?”他又钻到了钢琴下面。
简繁星蹲下身朝里边望,其实看不清脸,但她确定是他。
“你在下边做什么?”她感受到他的脆弱。
尼诺瑟瑟发抖,“我害怕。”很轻地说了一句,又稍稍拔高音量,“我害怕。”
她的心跟着颤了颤。
“我看不见你,可以出来一点吗?”她小心地问,其实知道这一方小小的漆黑的空间,是他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他仿佛啜泣了一下,没过多久终于抱着身子挪了几步,一点一点到达边缘。
她伸出手,尝试抚摸他的头,还没碰到,他立即害怕地一颤,小心翼翼维护自己的脆弱,仿佛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警惕防备。
她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吸了口气,她强迫自己镇定,“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尼诺,你抬头看看我,我是点点。”她含着笑说话。
他依旧不敢抬头。
她愈加温柔,“点点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他的身子轻微一抖,终于有了反应。过了一会儿,慢吞吞仰起一张沮丧的脸。
旁边照着光,她能看清他的表情。他的眼底一片惊惶,她甚至能从他颤抖的瞳孔里看出挣扎的痕迹,蓦然让人心惊。
“点点。”他弱弱地唤了她一声,像是绝望抓住了一根稻草,只看着她,只信任她。
他用委屈的音调诉苦,“我身体里好像住进了奇怪的东西。轰隆轰隆,一直响一直响,像打雷一样。”说着又抖了一下。
她怔愣一瞬,扯了扯嘴角,笑容里泛着苦味,“不怕,我会把他们通通都赶走。”她慷慨地保证着。
然后哄骗小孩儿一样,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尼诺望着她,脸庞忽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颤栗不停,嘴皮不受控制地蠕动。简繁星失措地望着,莫名红了眼眶。
她知道,程寻回来了。
她的手来不及撤离,一直覆在他耳边。两个人都蹲着,地上的影子小小的一团。他微仰着头望她,眸里的光轻颤,那么无助,也那么绝望。
她凝视着,一滴泪无端从眼角滑落。
第15章
那晚之后,程寻的状态不太稳定。他像是在跟她置气,气她看见自己的落魄样,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是在跟自己生气,简繁星肉眼可见地,他加大了药用量。
每天吃药就跟喝水似的,总给她一种他在自残的错觉。
她之前了解过,他吃的都是一些抗抑郁、抗焦虑的药剂,对病情本身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副作用还大。
他吃过药以后总待在房里睡觉,昏昏沉沉,有时连饭也不吃。
简繁星看他这样,心里不是滋味。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早知道这样,当初不理会就好了。可是……看着尼诺那样,她没办法不理睬。
几天过去了,她还记得他抖着身子跟她说他害怕的画面。
简繁星以前没有放在心上,照看程寻,照看尼诺,只当是分内的工作。可现在,她好像有些心软了,有时看程寻累了甚至也会主动和医生建议让他休息休息,暂停心理治疗。她已经很少朝着尼诺发火,总觉得那么小的孩子不该承受那么多,尤其他老爱冲着她笑,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人不忍责怪。
唉——这该死的恻隐之心!
…
程寻讨厌尼诺,尼诺更讨厌程寻。这样的死循环里,她被夹在中间,特别难为情。他们俩之间的鸿沟,压根不是简繁星这座独木桥能连通的。
程寻跟她解释,他不希望尼诺出去乱跑。
简繁星:“你自己去跟他说。”
程寻哑言。
她这样说并不是为了难为他,简繁星很正经地跟他讨论,“不是有相机吗?你把视频录下来,到时候我再拿给尼诺看。”
比起文字,和尼诺的沟通方式用画面或许会来的更直观,也更有效。
可他明显抵触,只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僵持一会儿自己又颓败地走开了。这不是简繁星期待的结果,可她拿他没法,也不能绑了他。
初冬的早晨,推开窗,才发现外面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雪花飘到了自己面前,简繁星摊手触碰,落到掌心,喜不自胜。
她一个反身下床,趿着拖鞋,噔噔噔来到了对门,又咚咚咚敲响房门。
“程寻!程寻!外面下雪啦!”她雀跃地通报喜讯,仍在睡梦中的人被她吵醒,无奈地翻了个身,连门也没开,闷声冲着外面道了声“我知道了”。
习惯了他冷淡的反应,简繁星也没觉得失落,自个儿欢欢喜喜洗漱去了。
今天一整天都很空闲,没有别的琐事打扰她。简繁星窝在沙发里,腿上搭了张毛毯,嘴里卡哧卡哧尝着薯片,盯着电视机看。
房里开了暖气,慢慢的,她觉得热了,随手就把毛毯扯开撂在一边。
开怀地看了阵综艺节目,没过一会儿又无聊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再次望向窗外的时候,风景已经大不相同。冰雪融化了,阳光看上去暖洋洋的。
她心情激动,又冲到了程寻房门口。“程寻!程寻!外面出太阳了!”
里面没有声响。
她缩着脖颈,隔着一道门,试图诱惑他,“天气那么好,不出去走走多浪费!”
没人响应,她差点以为他出事了。正要狂捶门,里边却突然有了动静。他把门打开了,身上的睡衣还没来得及换,一副慵懒样。
“你一个人去就好。”程寻似乎被她烦的不行,揉了揉眼皮上的褶皱。
简繁星诧异:“你睡了一早上?!”
站在卧室门口,客厅的电视里传来的嘈杂声仍然可以听见,翁嗡嗡吵个不停。程寻没注意她的感叹,听着外面的声音愣了一秒,“你在看什么?”
他的视线顺着墙边瞟了一眼。
简繁星想了想才说,“世界杯的回放。”
他反应了下,动了动嘴唇,“夺冠的……是哪支队伍?”
简繁星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不是吧,你没看最后的总决赛?”
那可是全球狂欢的盛事,即便是她这样的路人也忍不住去凑一波热闹。
程寻被她说得哑言。
生病以来,他已经远离网络很久了,活生生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寡老人,家里所有需要购置的东西全是程觉请人帮他买的,网络支付、网上购物这种东西,也只是听说过而已,甚至连自己的智能手机,也只会使用最基本的通话短信功能,可以说几乎与现代脱节。
他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也没有感兴趣的事,好多以前的爱好也都荒废了。
记忆中,世界杯还停留在那一场场欧洲劲旅的争夺赛中。那时候,他还会和朋友坐在一处议论猜球,然后摩拳擦掌地跑进绿茵草地,来一场畅快淋漓的比赛。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简繁星见他走神,一时想到什么,“要一起看吗?”她挤眉弄眼地邀请。
程寻怔了怔,很快气馁地歇了心思。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自己不也过得好好的?他疲惫的人生经不起波澜和刺激,最好的状态就是现在,一潭死水……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轻摇了下头。
她还想再说几句,可他已经决然地关上了门。
“我要休息了。”
简繁星站在门外,皱了皱眉。
“直接传对方身后,好球!截下来了!”客厅里,电视节目声越来越响,激情澎湃的解说嗓门越来越大,同一时期的现场欢呼声不绝如缕,只听声音也觉得振奋人心。
简繁星拿起遥控器,默默调大了音量。
“C罗——打门!漂亮!球进了——”解说声嘶力竭,“帽子戏法!C罗上演了帽子戏法,他用一记任意球在空中写了一个C字,这是属于他的标志。球绕过了人墙,直接下坠。。。。。。”
她坐在沙发上竖起耳朵听,咯吱一声,很轻微的开门声。
程寻出来了。
简繁星抱着抱枕,背着身偷笑。等了一阵不见动静,这才转头看他。
程寻杵在走廊边上,靠着墙面,呆呆地往这边望,迟迟没有踏出最后一步。
她一看他,他立即没了刚才的聚精会神,神情有一丝尴尬。“声音。。。。。。太大了。”他慢吞吞吐出这么一句话。
“吵着你了?”简繁星体贴地笑。
他迟疑地点头。
她长长地哦了声,故意捉弄他,真的调低了音量。程寻站得远,这回是真听不见了。
他踟蹰一阵,心里焦虑却又怕被她发现了。简繁星即使没看他,也能想象到他委委屈屈抠墙角的画面,莫名觉得开怀。
程寻清清嗓子,咳了一声,得不到她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