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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尽头,就算是天地的尽头,不到尽头,死不罢休!转圈,一圈又一圈,绕着中心,机械地,像那上满了发条运作的轴承。
时间,老天,求你,等我!在我赶到之前,让电梯慢一点,再慢一点,求你,求你了!
电梯,时间,老天,注定了的速度,注定了的规律。跑腿小妹出了电梯去人事部,人事部在十一层,轻雅到了六楼。
最初的狠劲疾速流失,呼吸慢慢地粗重,更重的是那两条不争气的腿,好像灌了铅灌了水泥,僵硬中犯着虚软。
虚软,恍惚,看见苏妍妍一张A4纸拍到她面前:“林狐狸我信不过你,咱们来签个合同。”然后自己不甘示弱:“好啊,签就签,你信不过我,我还信不过你呢。”
人心隔了肚皮,谁又能真的相信谁?苏昊然说,林轻雅,我相信你。他的脸,他的声音,那样那样的温柔。这温柔,就是此刻拼命透支体力后肺里的空气,逐渐稀薄了,无论怎样呼吸,却总是在失去。
苏昊然,我就要失去你了吗?永远都要不回来了吗?
人事部的帅哥跟妹子开着暧昧的玩笑,妹子娇嗔着,挥手ByeBye。重新回到电梯,向财务部进发。
Floor12,这不是一个里程牌式的鼓励,这是一个警告,宣示着某种极限。心扑通扑通,一跳就跳到嗓子眼,嗓子眼干得要死,张大了嘴进去出来的,根本不是氧气二氧化碳,整个一布条子似的,抽过来抽过去,直恶心得想吐。
,真的。
——“不行!苏花瓶,这合同还有问题,要改。”
——“那你还要怎么改啊?”
——“另外再加条备注,如果我成功破坏了你哥的婚礼,你哥那边有什么问题你负责摆平,我可管不了。到时候我要离开,路费由你付。”
多么绝妙的备注!她为什么要加这条备注?彻底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轻雅死掐了一把,恶心感生生地吞下去,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咽!绝路上的人没有资格喊累,绝路上的人没有资格停下!苏昊然,我不会让你看到这条备注,绝不,绝不!
财务部都是些不苟言笑的老女人,跑腿小妹不想耽搁,放下邮件立马闪人。越往上,乘电梯的人就越少,顺风顺水,再上面便是顶楼。
轻雅直不起腰,或者弯着腰舒服一点,可以榨出更多的潜能。爬楼,真的变成了爬楼,跌跌爬爬,眼里就只有那些一级高过一级的楼梯,快到了,快到了吧。
电梯到达顶点,小妹到达最后一站,格外讨好的笑。“吴秘书,这是今天的快递——”
呵,门!最后一层安全出口的对拉门!轻雅急促地喘,苟延残喘,想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笑,腰哈得太久,抬不起手,索性整个身子撞过去,撞开了门,像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不远处,三四米的距离,秘书台后,干练的女秘书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半站起身,手上拿着的正是EMS标志性的快件信封。
正文 (七十五)疯子
好好的上班时间,打哪儿冒出来的疯子?不问青红皂白扑上来就抢!
轻雅快件到手,了无遗憾,咧着嘴角,居然能够笑出来了。
女秘书措手不及,失声惊叫:“哎!你干什么呀?干什么呀!”
干什么?轻雅抽搐两颊扯着那笑,笑着嘶啦一下,信封拦腰成了两半。
女秘书愣得只剩下了抽气。能在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混到高级秘书,她也不是那吃素的主,迅速地反应过来,跳着脚伸长了胳膊从后面巴住轻雅的肩膀。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你把它还给我,快还给我!”
轻雅左闪右闪,想再撕,腾不出手,瞧见了角落里的碎纸机,不假思索一胳膊捅过去。
女秘书随即捂住小腹,哭爹喊娘地嚷嚷着疼。轻雅争取到空档,眼疾手更快,两半的邮件一骨脑地塞进了碎纸机里。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她就是死也能闭眼了。轻雅安心地闭上眼,软软地瘫下来,瘫在墙角,也不过比死多了几丝游气。
身旁的女人兀自跳脚,气急败坏,口里含糊不清,像煮到滚沸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吵得很是烦人。轻雅烦不了,反正她是抬一根小指头都无能为力了,管这女人要吵什么要怎么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这时候,远远地,有其他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男人的声音!苏昊然?仿佛溶进了骨子里的条件反射,松懈的神经立马紧绷,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倒流到半路上,又恢复正常。不是苏昊然,是李邱。
感官神经解除警报,轻雅放下心来,继续瘫着不动,无能为力,半死不活。
出了电梯的李邱已然走到近前,发现了半死不活的轻雅,大吃一惊。
“林——轻雅?”
轻雅懒得理他,李邱越发地凝重肃然,蹙眉,蹙得很深,转向在场的另一位当事人。“吴秘书,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了?你把她怎么了?”
“我——”吴秘书真想改姓算了,改姓窦,她简直比窦娥还冤,“我没把她怎样着啊,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儿正拆快递呢,她突然就跑过来了,抢了我的东西就撕——”
“什么?她——她撕了你的快递?”李邱难以置信,困难得都快架不住鼻梁上的这副眼镜。
女秘书提起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是啊李助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那可是我爸妈从老家给我寄来的户籍资料,我还等着拿它和我男朋友去领结婚证,这下倒好,全泡汤了!”
伤不起的恨嫁剩女心平白无故地碎了一地,吴秘书正捧着碎片哀叹,冷不丁地魂飞魄散。窝在台子底下的那一只,毫无征兆地诈尸还魂,跟木乃伊似的直挺挺地弹起来。
“你说什么?刚才那个快件,是你自己的?!”
轻雅的脸色,比僵尸木乃伊还不如,那眼神直勾勾的,勾得可怜无辜女秘书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短短一句答得磕磕巴巴。
“啊,对啊,那快递,是我自己的。”
“……”
暖烘烘的一头栽进冰窟窿里,也不过如此。错了,是远远不如!这才是真正的血液倒流!痛苦到窒息,窒息得几乎麻木,偏偏头脑很清醒,清醒地窒息,清醒地麻木。
转过头,秘书台向里,不算长的回廊,尽处紧闭的门,那是苏昊然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吧,外头闹这么凶,他好像一点也没有察觉。
“不是说今天还有一个苏总的加急快件吗?那个现在——在哪儿?”
“那个?那份邮件我已经送去给苏总了,早就送进去了。”
……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要发生,不想面对的终究必须要面对。
“叩,叩,叩”
指节敲击着门板,敲出有规律的响,一下一下刺着心。
“请进。”
苏昊然的回应听在耳里并无异常。轻雅伸手向门把,触到的瞬间,缩了一缩。缩回来再握上去,转动,推开。
顶楼就苏昊然一个办公室,总裁办公室理所当然大得空旷,太大太空旷了,连带着走进去的人也变得空旷、沉寂,甚而——荒芜。
是的,荒芜。这种时候她应该悲伤泛滥,眼泪止都止不住。可是她却荒芜了,哭不了,眼睛很涩,挤不出水,像枯竭了似的,一迳枯竭了的干红。
如果当真枯竭了,反倒是一种幸运。那样她就看不见苏昊然的微笑,看不见氤氲在那微笑里的温柔,没有特别张扬,却是如此如此的弥足珍贵。
“你来了?我还以为李邱在拿我开心,想不到真的是你。怎么事先没打个电话,要给我惊喜?”
“……”
“来,我们去那边坐。你要喝茶还是咖啡?”
苏昊然推了椅子,说着话就要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却在最终没能站得起来,被轻雅的表情压得重新坐下。逐渐走近的她,面上的表情,太像诀别。
苏昊然,不是我要和你诀别,是你要和我诀别了。如果你还能用惊喜来迎接我,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
偌大的办公桌,文件一摞一摞,加急的特快专递摆在最外面,很不起眼,尚未拆封。
轻雅在桌前站定,她心心念念想要截住的东西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拿到。还要——再扮演一回疯子吗?还有意义吗?
不仅毫无意义,而且极其讽刺。李婧珊这便是你要的效果,对不对?约见面、送快递、打给苏妍妍,所有的事件呈前启后衔接得天衣无缝,多费这许多额外的周章,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水到渠成,对不对?
直至水到渠成的这一刻,她才想明白了这前因后果,会不会太晚了?还不算太晚吧,她还有的选择,选择由李婧珊来砍这一刀,抑或——由她自己。
轻雅抬起头,这才发现苏昊然一直在等她抬头。他把目光全部专注在她的身上,仿佛这世上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他眸子里的那些微笑惊喜,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漾着一些些的不平稳,不过一些些而已,尚不足以动摇。
“轻雅,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需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来解决。”
正文 (七十六)太好
恋爱中的女人,谁不希望男朋友对自己好。但是轻雅不希望了,当苏昊然对她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来解决”。
傻瓜,不值得!对于我,对于为了区区一笔钱就把你当作交易的我,你不值得!枯竭了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旦眼泪等价于自来水,那该是多么的廉价。
苏昊然果真就如苏妍妍形容的,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大傻瓜,他果真就傻到底了,他偏要拿这廉价当宝贝,眸光又沉下了些许,不平稳又扩大了些许,静默地,起身,绕过办公桌,走近。
轻雅倏地后退,她必须后退,靠得苏昊然太近,那勇气就散了。散了勇气,她就拿不起那快递。
她一定要拿起来!她一定要让苏昊然看一看里面的东西,与李婧珊无关,与她自己无关,只单单为了这一份——太好太好。
眼泪一直流一直流,这眼泪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苏昊然的脸浸在水光里,看不清了。即将到来的那些情绪,也许是火一样的愤怒,也许是冰雹一样的冷酷,那些她统统都看不清了。
轻雅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到了这一步仍旧想逃避、仍旧在害怕会得到苏昊然厌弃的自己。胡乱抹一把脸,一鼓作气地撕,只撕那封口,抽出里面曾经她一度想塞进碎纸机毁尸灭迹的合同,努力地尽力地伸直了手臂,送到苏昊然面前。
“你看看这个,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
沉默,凝固,冻结,漫长的等待,像早该绝望却还是偷偷渴望的死囚在等待终审的判决。
在判决下达之前,能够允许吗?允许她作最后的辩解,她并不是毫无理由的,她也没有一错到底无可原谅。
“苏昊然,对不起,对不起——”
再强悍的辩解也总是苍白,一千一万个理由加在一起,依然脆弱得不堪一击。所以,她就只剩下了“对不起”。
“对不起”有多重,能够轻而易举地压垮一个人。然而说出口,说给另一个人听,那样的轻飘。该不该,换一个词?换一种说法?
苏昊然,我爱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虽然我和苏妍妍签了合同,虽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