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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浩宇唇角微勾,面上浮现一种极温柔和蔼的笑容,“我的女伴,文心妍。”
库什纳先生便笑着补充,“文心妍小姐你好。”
廖定轩扶着白箐箐起身与言浩宇握手。
“你好廖先生,久仰大名。”
“你好言先生,非常幸会。”
言浩宇含笑的目光落在白箐箐身上,面上带着和气的笑容,风度翩翩冲她伸出手来,“你好廖太太,见到你非常高兴。”
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是她午夜梦回之时最害怕的,如毒蛇一般缠在她身上,久久挥之不去的声音。
“哥哥说过,等你长大了会带你玩的,我的小处女。”
“天杨,你要乖乖听我的话,不然我会惩罚你的。”
“怎么样,被哥哥弄得舒不舒服?被你姑姑看着,你是不是觉得很罪恶?是就好了,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你心里只能想着我,只能爱着我明白吗?不明白吗?那好,我会操到你明白的。”
以为这种声音会随着前世她投身火海彻底埋葬,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在现实中听到。
可是现在……
“廖太太?”
她抬头,含笑的目光直视在他的脸上,她大气温婉,优雅而端庄。
她伸手与他相握,礼貌的颔首,“你好,言先生。”
温热的掌心相触然后放开。
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片刻,与她打完招呼便礼貌的移开,形同陌生人。
是了,她再也不是丘天杨,那个人已经死了,彻底的葬身在火海之中。
她是白箐箐,是廖定轩的妻子白箐箐,是让人尊敬的廖太太。
而她和言浩宇,这一世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廖太太,你好。”
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白箐箐的思绪。
她抬头去看,却见面前站着的就是跟在言浩宇身边的女人。
对了,看到言浩宇,她倒是将她忽视了。
说起来,这人也是她的老熟人呢。
她曾经最好的朋友,然而就是她彻底颠覆了她对朋友的认知。
文心妍。
她的父亲是言浩宇父亲的司机,从小生活在言家,她六岁到言家之后便与她认识,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文心妍长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有泪光在其中闪烁,这让她的脸上看上去永远带着一种楚楚动人,即便是对人笑着,那桃花一样的双眼中也似泛着委屈,格外惹人怜惜。
从小到大,文心妍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爱哭鬼,被欺负了哭,害怕了哭,没有吃到想吃的蛋糕也哭,动画片中小老鼠被打了一下哭,看到她养的花凋落了哭,总之只要是她想哭的时候,她随时随地都能哭出来。
她总是那么的爱哭,总是那么的委屈。
正因为如此,从小长大她总是扮演着保护她的角色,有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都会让给她。
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一直都这么觉得。
尤其在她被言浩宇禁锢起来的时候,文心妍一直是她的慰藉,她安慰她,鼓励她,甚至帮助她逃跑。
而她也的确成功逃跑过一次。
可是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文心妍并不是真心要帮助她,前脚才安慰了她,后脚就将她逃跑的计划告诉给了言浩宇。
而之所以她能逃跑成功,也不过是文心妍联合言浩宇所玩的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白箐箐注意到文心妍的左眼瞳孔涣散,并不聚光,她猜想这应该是文心妍装的假眼。
她的左眼在五年前就被她给戳瞎了。其实当时她是想杀掉她的,只是后来被言浩宇护着,她只戳瞎了她的一只眼睛。
言浩宇能带她出现在这种场合,看来她走了之后这两个人应该是在一起了。
白箐箐含笑着与她握了握手,“你好,文小姐。”
打完招呼,大家都在沙发上坐下,而白箐箐也忍着那种恶心感坐下,面上依然挂着友好而端庄的笑容,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却悄悄扯过纸巾狠狠的擦了擦手心。
大家依次坐下之后廖定轩便与库什纳和言浩宇聊着生意上的事情,而白箐箐也与库什纳太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对了,廖太太是做什么工作的?”库什纳太太问了一句。
“我是作曲的。”白箐箐端着咖啡抿了一口,回答得心不在焉。
“作曲?”一旁的文心妍却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而正与库什纳和廖定轩聊着天的言浩宇也状似无意的偏头向这边看过来。
白箐箐故作疑惑的向文心妍看过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文心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忙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廖太太能作曲,应该是很有才华的人。”
白箐箐谦虚一笑,“过奖了。”
言浩宇也转回头去继续与廖定轩聊天,似乎并没有将几人的话当成一回事。
白箐箐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淡定。
尤其是脑海中不断有记忆跳出来折磨着她。
那时候的她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可是她却被文心妍和言家的管家太太合伙陷害她与言浩宇的司机私通。言家管家太太是言浩宇母亲生前一手带过来的,作为言浩宇父亲前妻留下来的人,自然会对她的姑姑不满,而她们早就想要将她的姑姑和她一并赶出言家了,现在她的姑姑死了,她这个拖油瓶却还赖在这里,这让她们怎么容忍得下?
趁着言浩宇离开,她们将堕胎药强行灌下去,她五个月大的孩子被打掉,而她也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然而如此作践过她之后,他们却反咬她一口,言浩宇竟也相信了他们的话,质问她为什么要杀掉他的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燃起的希望在那一刻彻底熄灭,她的心死透了,只余下了熊熊的复仇的焰火在胸腔燃烧。
她不以为然的养好了身体,淡定的准备着她的复仇计划,就在那一晚上,她拿着准备好的刀将曾经害死她孩子的人全部杀掉,本来是准备连言浩宇一起杀掉的,可是他太厉害了,她根本杀不了他,不仅如此,他还护着文心妍。
而最终她也没能杀掉这两个最该死的罪魁祸首。
再后来,她决然的跳进了火海,将前世的一切与大火一起烧个干干净净。
她以为这一页彻底翻过去了,重生成为白箐箐,她只想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不再去想前世的仇恨,不再去想前世那让她痛苦的事情。
她已经受过了半世的折磨,这一世,她就只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生活。
可是现在,前世那最恨的人悉数登场,她才发现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定,原来想起那些记忆的时候她还是会痛,还是会恨。
更可怕的是,那种空洞的感觉又来了,胃空得可怕,她急切地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她怕再在这边呆下去会让人发现异样,是以好歹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忍着难受冲在场众人道:“很抱歉,我去一趟卫生间。”
并没有什么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大家只以为她真的要去卫生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出来之后冲保安问过餐厅的位置便急忙飞奔过去,酒店里有个自助餐厅,食物非常丰富。
她胡乱的拿了一些东西便选了一个稍微僻静一点的餐桌坐下,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抓起面包来便大口大口的往嘴巴中塞。
吃完了面包又吃可可派,然后是曲奇饼,最后是巧克力威化饼,疯狂的塞,胡乱的吞着。
直到她感觉桌边多了一个人,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来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衣,衬衣上打着领结。白色的衬衣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细腻,剪裁得体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让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格外精瘦。可是她知道看似精瘦他实际上却有一身结实紧致的肌肉,能徒手杀死斗犬的,身体素质好到人无法想象。
也不知道是因为胃的难受还是想到了前世那让她痛苦的回忆,此时有点点泪珠漫上了眼角。
她就这般带着朦胧的泪眼望着来人,模糊的俊脸,然而因为对这个人太熟悉了,熟悉到了骨子里,哪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也因为那惨痛的回忆而深深印刻在了脑海中。
言浩宇。
他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她面前,笑得温柔和气,整张脸因为他的笑而洋溢着一种动人的美。
“倒是约翰疏忽了,廖先生和廖太太远道而来,路途劳顿,应该早就饿了。”他用着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对她说。
白箐箐闭了闭眼,将那种快要让她窒息的仇恨情绪强压下去,尽量平静着声音冲他道:“很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有。”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有礼貌,“只是看到廖太太这个样子我倒是想起了我的太太,她也和廖太太一样喜欢这样吃东西,在她紧张害怕的时候。”
白箐箐心脏猛地一跳,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故作疑惑的向言浩宇看去,却见他面上含笑,目光很平静,不像是在试探。
“是吗?那倒真是巧了。”
“是啊,真巧,她和廖太太一样也是作曲的,也和廖太太一样喜欢这样吃东西。”他微微眯着眼睛,嘴角微弯,眼角溢出的笑容格外迷人。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我是因为很饿才这样吃东西,会让我觉得痛快。”
他颔首而笑,“这倒是不一样的。”
“不过我和令夫人倒是也挺有缘分的,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
“那大概要让廖太太失望了。”
“嗯?怎么说?”
“她已经过世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面上依然含笑,似乎只是在跟她闲聊一般,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那般随意。
很显然他太太的死与不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她还是装作一脸歉意的道:“很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
白箐箐真的不想再与他说话,能如此平静的跟他说这些话已经花费了她不少力气,如果再继续和这个让她憎恨恶心的人虚与委蛇下去,她真怕自己会疯掉。
所以她没有再说话,埋头吃着食物,希望他有自知之明告辞离开。
然而他却没走,只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她,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让她格外不舒服,她正要问他还有什么事,不想一转头就看到从门口走进的一个高大身影。
虽然他的面容一点都不和蔼,板着一张冰冷冷的脸,像是别人欠了他钱一样,可是白箐箐一看到他却觉得格外的顺眼,她冲他挥了挥手,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容。
廖定轩走过来,在言浩宇身上淡淡的瞟了瞟,“言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出来透透气,正好看到廖太太在这边就过来打声招呼。”
廖定轩没说话,言浩宇似想到什么又道:“对了,我还得过去问约翰一点事情,就先告辞了。”
“嗯。”
廖定轩应了一声,言浩宇又冲白箐箐颔颔首便离开了。
白箐箐发现言浩宇离开之后廖定轩的面色似乎沉了许多。他皱着眉头在她面前装食物的盘子上看了看,又在她沾满食物碎屑的嘴角上看了看,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一来,他的面色就更是不好了。
他伸手将她拉起来快步走出餐厅,来到稍微隐蔽一点的角落才从裤包中掏出手绢,帮她将脸上的碎屑擦掉,又帮她将手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