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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坐到了马车里，薛清云才悄声道：“咱们真就这样走了？”
从皇后贬为庶人，又被从宫里迁出来，娘家人也不去探望，娘娘肯定会很绝望吧！
若她真的想不开出了事，王家也会跟着倒霉，可王琳芝为什么会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薛清云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小姑难以捉摸了。
“琥珀看着呢，你放心吧！”王琳芝朝她笑了笑。
哪想第二天，公主府就收到了王皇后自绫的噩耗。
全府上下，皆哭得不能自已。
王琳芝却是一副非常冷静的模样，“走吧，我们再去看看皇后娘娘。”
这个时候去，还有什么用？
薛清云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可精神再也没有先前足了。
王皇后选在小年夜这一天自绫，皇上必定会怪罪于王家，接下来的日子只怕会更难了吧？
马车在薛清云担忧害怕之中很快到了铁槛寺。
王琳芝并没有先去看王皇后，仍旧是先去拜房了无妄大师。
“主持不再，二位请回吧。”知客僧一脸心虚地说话。
王琳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来添香油钱的。”
知客僧松一口气，将人给请进了方丈室。
无妄大师狠狠地瞪了徒弟一眼，主动向王琳芝和薛清云行礼道：“有因有果，有果有因，敝寺也无能为力。”
昨天才把人送来，今天就死了，他之前还担心王家是来向他讨要金砖的呢。
王琳芝似知他想法一般，主动道：“娘娘之事给大师添麻烦了，不如将她的葬事交给我们，让王家来尽一份绵薄之力吧。”
无妄大师似有些犹豫，王琳芝又让玛瑙掏了一块砖出来，“这是王家给皇后娘娘点长明灯的奉金，还请大师笑纳。”
不空大师装模做样了一会儿，努力忍住了喜色，“贫僧念在施主一片诚心的份上，就帮施主这个忙吧。”
王琳芝回头看向玛瑙，“让张大人他们过来。”
薛清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王琳芝早准好了。
可若是她们昨天进去安慰王皇后一下，说不定她还会继续坚持，可她不明白王琳芝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再想想王皇后这看似隆重的一生，她的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她这一哭，跟着的丫鬟婆子们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闻者无不落泪。
琥珀和璎珞很快将王皇后装殓好，由公主府的属官们放到了棺木里，灵柩当天就选了一块地下葬了。
次日，清阳公主带着长媳幼子，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京城，远赴异域他乡寻医问药。
可惜，除了身边伺侯的人，谁也不知道，一出京城她身边多了一名沉默寡言妇人。
正文 181 真话
王皇后自绫的那个晚上，铁槛寺其实是先去宫里报了丧，然后才去的公主府。
昌盛帝得到消息，厌烦的皱起了眉头，吩咐丽妃，“让铁槛寺的大师给她寻个地方埋了吧。”
小年夜寻死，她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是想用死来告诉世人他做错了吗？
枉他以前还觉得王氏还不错，不曾想她也有这么恶毒的时候！
“朕是天子！怎么可能会错！你想用死逼着朕召回你的兄长和侄儿吗？想都不要想这样的事！
昌盛帝心中恼火，连清阳公主和王琳芝也一起怪上了，这一年的除夕和次年上元节皆没召她们入宫，也没有给她们任何赏赐。
宫中之人也刻意不在昌盛帝面前提起她们，似乎她们已经被人遗忘了。
等到二月，六皇子成亲的前一天，皇上无意中想起，六皇子正妃崔氏之前刚好是王琳芝的伴读，于是便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朕似乎很久没见过清阳和琳姐儿了。”
丽妃趁机笑了起来，“臣妾听说，清阳公主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带着长媳幼子远赴漠北寻医治病去了，难道她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和陛下告辞？”
皇上立即拉下脸来，清阳公主这般做，摆明了对他这个兄长有意见了。
丽妃叹起气来，然后很小心地觑着昌盛帝的脸色道：“想必清阳妹妹还在为家人的事黯然伤神呢，怕见了陛下更伤心罢。”
刚好永福和王琳芝一起走了进来。
“言哥儿还那么年幼却中了奇毒，我阿娘说了，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给救回来，若这般也碍了丽妃娘娘的事，我在这里给娘娘陪罪了。”
敢当着昌盛帝顶撞自己！
再想到王琳芝之前当着薛清云骂自己的事，丽妃不由沉下了脸，“王家自己做孽太多，所以才遭了报应，怎么能怪在本宫身上？”
“我阿娘临走前，明明是带着我和言哥儿一起来向陛下辞行，可丽妃娘娘竟然让人告诉他们，陛下不想看到清阳公主府的任何人，不许我们入宫，娘娘难道忘了吗？”
王琳芝不开口则己，一开口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剑一般，锐利得让人不敢逼视，仿若好多年前的另一个人。
“丽妃娘娘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心肠，才会觉得把一生的积蓄全捐给善堂是在做孽？”
昌盛帝不悦地看了丽妃一眼，“禁足三天，抄《女诫》两百遍！”
王琳芝抿嘴笑了起来，“看在皇上舅舅替我出气的份上，我就告诉您一件大事吧。”
昌盛帝突如其来的变得对王琳芝和颜悦色起来，“说说看。”
王琳芝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听说今年的春猎已经订下时间了，是三月二十八？”
昌盛帝扬眉，“你该不会是想去狩猎了吧！”
父兄被流放，母亲和长嫂带着幼弟去了异乡，这没心没肺的孩子这时候怎么可能会想着打猎？她是想用这个拙劣的借口求得自己的关爱吧。
哪想王琳芝却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这一天不适合狩猎。”
昌盛帝哈哈大笑起来，“你都多大了，还相信做梦？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
王琳芝的神色越发认真起来，“可我这梦是受到了菩萨的指引，菩萨说，那一天会发生地动。”
原本瑟缩在角落的丽妃突然大叫了起来，“陛下千万不要信琅琊郡主，她就是个骗子，她还骗臣妾说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会被惠妃娘娘害死，还说……”
她本来是想要告诉皇帝不要相信王琳芝的话，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王皇后真的自绫了！
若王琳芝的梦境真的可以成真，那岂不代表她的儿子真有危险？
丽妃吃惊地掩住了嘴，可昌盛帝却朝她眯起了眼睛，“她还说什么？”
丽妃理直气壮的将王琳芝那天的原话重复了一遍，又道：“她这明显是在诅咒太子和二皇子！”
昌盛帝脸色阴沉地看了王琳芝一眼，“你真做过这样的梦？”
王琳芝点头，“在我那个梦里，皇后娘娘自绫没多久，惠妃娘娘以宫里有贼为由，让大皇子和二皇子进宫捉贼，然后又告诉皇上舅舅他们要谋反，所以两位皇子直接被贬为庶人，没多久就被人害死了！”
昌盛帝大怒：“你当朕是昏君不成？怎么可能这般冲动行事？看来是朕平时对你太过宽松了，以致让你连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都不知道了！完全在这里信口开河、危言耸听！”
这孩子，该不是知道他正准备处置西部的那些官员，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陷害惠妃吧？
永福一见昌盛帝怒了，想劝王琳芝，又不敢开口，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半天，才开口道：“父皇请息怒，琳姐儿也是一心为大家好，是一番好意！”
王琳芝自从王皇后被送往铁槛寺，便猜到皇上肯定不会拉下脸承认自己在废后这件事上面做错了，所以只有用起了险招。
虽然王皇后已经被她救下来，让清阳公主带着一起去了西域，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丢了性命，更不要说地动的时候，京城里死了那么多人。
虽然春猎的人都没有出事，但京城却死了不少百姓，要救这些人，只能说真话。
“春猎的日期是钦天监杜大人算出来的呢！肯定错不了！”丽妃又不知死活地开了口。
仅因为王琳芝的几句话就让她被昌盛帝罚了，丽妃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王琳芝淡然一笑，“是与不是，到时间自然就知道了。”
丽妃见昌盛帝面色有些犹豫，越发大胆起来，“可若不是，陛下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嘲笑？”
王琳芝：“陛下的出发点是为了百姓好，天下人为什么要嘲笑？难道非得死了人再去后悔吗？”
昌盛帝瞳孔猛地一缩，“你若信口开河、扰乱民心，到时候若没有地动，朕将褫夺你琅琊郡主封号，你可服气？”
发生地动是大事，必须慎重以待。
王琳芝不过一笑，“只要陛下到时候能让人都疏散到京外没有流血死亡，臣女也就觉得自己不负菩萨所托了，这封号本就是陛下赏的，由陛下收回也是理所当然。”
正文 182 毒女
清阳公主心中五味陈杂。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女儿，竟然胆大包天，用瞒天过海之计，将王皇后给换了出来！
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反过来想，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李嬷嬷安慰主子道。
清阳公主摇了摇头，“本宫视她如珍宝，只是不想她如此辛苦地活着。”
可生于这样的家世，这种想法注定是要落空了。
这样也好，王氏以后不用再为昌盛帝黯然伤神了，王家也不会因为宫里的皇后娘娘畏手畏脚，可更大的问题来了！
那就是她必须好好的将王氏给安置好，因为公主府是藏不了这么大一个活人的。
临行前，女儿还答应她等她回来的时候丈夫和儿子肯定能回来呢！
她已经决定了，安置好王氏，就算丈夫不能回来，她也不怕。大不了，她就带着儿媳幼子一起去那流放之地好了。
“千万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一定要记得，你还有阿爹阿娘！”清阳公主临行前这么郑重其事的交待女儿道。
可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清阳公主便考虑着将女儿托付给郑王夫妇，但王琳芝却不同意。
“姑母的案子迟早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女儿还指望着郑王到时候帮阿爹和阿兄出力呢，我若住在郑王府，到时候这件事肯定会受影响。不若我让永福姐姐陪我，阿娘觉得如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琳芝对永福的称呼已经由公主殿下变成了永福姐姐，可见两人关系是越来越好了。永福如今也算是成了亲的人了，再不济也是当今的女儿，她再求了郑王宁王夫妇帮着照看，总会稍稍安心一点。
清阳公主带着一颗牵挂女儿的心离开了京城，王琳芝却没有半点依依不舍。
“分离，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那时候咱们一家人将永远在一起。”王琳芝这么安慰道，“阿娘就把它当成一次出门游玩吧，不过是时间稍长了一点。”
话虽这么说，可清阳公主一走，整个公主府还是冷清了下来。
好在宁王妃和郑王妃都很不错，时常会过来看看，又要请王琳芝过去住。
王琳芝婉转的拒绝了，连市井人家都晓得“金窝银窝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