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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锅铲翻炒的声音,热油翻滚的声音,还有他压抑的咳嗽声音混为一团,宋芷嫣忽然仰起脸,恬静的弯了唇:“哥,你看这段话,是不是说的很好?”
殷逸铭低头用眼睛寻找她手指所在处,眼前却茫然的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学她弯着唇角,轻轻点头:“很好……”
厨房里逐渐消了声息。
餐桌上,殷亦凡的修长手指不断的来来回回,三副碗筷,三碗米饭,两菜一汤。他眉眼安宁,宜室宜家的温和样子,殷逸铭望过去,看到被时间打磨成这般模样的弟弟,心里百感交集。
“小嫣,该吃饭了。”他轻声提醒宋芷嫣。
殷亦凡坐在餐桌上,不出声也不动筷。
“还要再等一小会。”宋芷嫣头也不抬,继续翻着书本。
三个人都在原地未动,五分钟之后,门铃响。
殷逸铭过去开门,挑眉看门口的陌生人手里端着一个大盒子。
“宋芷嫣小姐家是么?她订的晚餐到了。”
宋芷嫣如常应了一声,掏出钱包走过去,接下晚餐付了钱,拎着盒子放到餐桌另一端,打开,仰首对殷逸铭一笑:“今天忽然很想吃这个。”
殷逸铭看一眼她手边摆放的米饭,忽而沉默。
宋芷嫣与他对面而坐,夹起一块率先递过去给他:“要尝尝么?”
他唇边撑起一个勉强的弧度:“小孩子吃的东西,只有你才喜欢。”
他甚至不敢看一眼殷亦凡的表情,腕力控制着夹菜的手不要颤抖,味同嚼蜡的吃着每一口。
在宋芷嫣眼里,同桌晚餐的,只有两个人而已。
她两指捏着一块披萨,小口小口的塞进嘴里,时不时与殷逸铭对视,简单的交谈一两句。
殷亦凡始终没有拿起手边的筷子,只是安宁的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再把眼神放空在某个角落。
终于,在她吃到半饱时,殷亦凡缓缓的站起身,而他眼前的饭菜,原封未动。
在他举步上楼的那一刻,殷逸铭没有忍住,转头看他,他只看到他的侧脸,一眼,再转回来时,心如刀割。
因为,殷亦凡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带着笑的。
那柔软的弧度,无论他有再大的定力,也无法狠下心去看第二眼。
他恍惚的想起他第一次看到殷亦凡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
那大约是一个炎夏,那时的宋芷嫣已经进入大学,除了周末偶尔回家,平日都住在学校。忽然有一天,宋芷嫣发高烧回到家里,恰逢邱阿姨回老家去探亲,殷逸铭安顿她睡下之后,跟无头苍蝇一样撞进厨房,看着锅碗瓢盆两眼发直。
殷亦凡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也许是当时手忙脚乱,所以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突然回家的原因,甚至都没有对他知道宋芷嫣生病这件事表示任何的疑问。
殷亦凡进了厨房,把殷逸铭熬的那锅一看就让人食欲全无的白粥扯着倒掉,用一个手势把他赶出了厨房。
殷逸铭自然是不肯乖乖听话闪到一边的,他大汗淋漓的撇着嘴,吊儿郎当的搬了个椅子坐在厨房门口,看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让他目瞪口呆的事很快出现了。殷亦凡解开两枚衬衣纽扣,只用了他方才一半的时间,就把一锅软糯的白粥跟两个清口的小菜跟变戏法一样放在案板上。然后转头极其不屑的给了他一瞥,眼神示意他可以滚去服侍病号了。
殷逸铭立时噤若寒蝉,灰溜溜的抄家伙走人。
走到一半,又被他叫住。
“不该说的不要说。”
殷逸铭狠狠的给了他一个——“你还能再矫情点么”的鄙视眼神。上楼去哄宋芷嫣吃东西。
再下来时,他还没有走。
“退烧了。”没等他问,殷逸铭就先说了这句话。他有预感,他不走,就是在等这句话。
他可有可无的应一声:“别告诉她我回来过。”
殷逸铭忍无可忍:“你这样有意思么?”
殷亦凡停下,转身,嘴角奇迹般的慢慢勾起来。
“非常。”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殷逸铭最后只能捕捉到他侧脸的一丁点轮廓。可是那一丁点,也足够他看到他脸上的温柔,他以为弟弟这一辈子也不会表露出来的温柔。
而这些温柔,每一次,都独放为那一个人。
回忆与现实交叉肆虐,餐桌空了的那一边,跟餐桌对面若无其事吃饭的那张脸。
殷逸铭心脏疼的好像要碎成一片一片。
他闭上眼睛,就看到殷亦凡抿唇微笑的样子。
又满足,又幸福。
☆、51地狱行
——我们所有过去的唯一证明,与宋芷嫣一起,长眠不醒。
宋芷嫣接连查了一个礼拜,还是毫无风曦晨的踪迹。
周末,她休假在家,吃过午饭,躺在房间里小憩。
或许是最近晚上总因为房间里多出的那个人影睡不安稳,没一会,她就陷入沉睡。
梦境摇曳在脑间,她渐渐锁紧了清秀的眉。
荒芜的山间,她遥遥的望见一座孤独的墓碑伫立原处,她小心的扶着肚子,步履维艰,一步步走近,视野清晰起来。
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看到风曦晨三个字龙飞凤舞的刻在墓碑上,从头到脚都冷却下来。
她想起最脆弱的那段时光,风曦晨每天绞尽脑汁的逗她开心的场景。
他说:“你假装我是殷亦凡,你要我说什么,我就说给你听。”
她微笑,摇头。
“我很爱你。”他半开玩笑的说出口。
“他不会说这些。他只会说,不要让我看到你,离我远一些。我从没爱过你,宋芷嫣,下一次让我见到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风曦晨把她按到肩膀处,不允许她自我折磨的再说下去。
“醒过来,小嫣。”
他的声音暖暖的洒在她头顶。
“不要回去。五年了,你难过的还不够么?”
宋芷嫣有些艰难的蹲□子,抱住墓碑,宛若他当年抱住他的姿势,喃喃的轻声说:“曦晨,我知道你不在里面。”
狂风翻滚,殷亦凡寒彻骨髓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宋业航我都没有放过,风曦晨算什么?”
风曦晨虚幻的面孔放大在宋芷嫣眼前,那么悲伤:“是啊,小嫣,我算什么呢?”
宋芷嫣是被大门关合的声音惊醒的,她手心都是冷汗,扶着枕头,慢慢的半坐起来,垂着眼睛喘息了很久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她单手捂在跳的杂乱无章的心脏上,另一手用力的敞开卧室门。
殷亦凡坐在客厅沙发上,拇指与中指按在太阳穴上,听到声响,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低头慢慢的吐气。
等她走到他身边,他才抬头望她:“吃午饭了么?”
他的脸色很差,昨晚开始,高烧到现在,身体的力气几乎都耗尽。
即便是她的脸有些重影在他眼前,他还是清晰的看到她脸上,蔓延了,无尽的恨意。
他移开视线,不想与她对峙,撑着一口气,绕过她上楼。
“你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手?”她站在楼梯下面,仰望停在楼梯一半位置的那人,他只停顿一秒,就接着背对她往上走。
“你不怕你的孩子遭到报应么?”
他恍若未闻,依旧是方才前进的频率。
她的手用力的按上雕花楼梯扶手:“不要用对付风家来拖延我离开的时间,殷亦凡,你留不住我的。”
她残忍的笑笑:“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上楼的脚步终于停滞,在她云淡风轻的对他说出那句话之后。血液中每一个细胞都不可遏制的骤痛,他闭上眼睛,忍着。然后回转身子面向她,脸上淡淡的一点表情也不留:“你不会。”
他说的轻而笃定。
目光浅浅的落在她微弯的唇上,一动不动。
她扶着肚子快步上楼进入卧室,在衣橱最深处翻出一本表皮已然泛黄的册子,捏在手里,走到他眼前。
“我们所有的过去,只剩下这最后的证明。”她扬起手中的画册,丝毫不留恋的将表皮撕下来,握在手心揉成一团。
已经有些模糊褪色的,用铅笔素描的他年少时的脸,镶嵌在他们之间的空气中。她的眼角染上了嗜血的气息,而他,听到心脏缓缓的几乎要停了跳动。
那些年,她拼命护在怀里谁也不给的珍宝,她每天压在枕头下铸造好梦的良药。她曾舍不得翻看,怕一页页单薄的纸张磨旧。她对着画像上冷眉峻眼的他流干了眼泪,对着他淡漠的眼睛说我爱你,说别忘记,说了多少年。
数不清了,宋芷嫣,为什么你不会痛了?
她手中守了十年的执念,转眼间变成碎屑,飞舞的斩断了她疯爱的十年。
她眼睛干涸无泪,胸口的起伏都并不明显。手指像上了弦的机器,一张张把有关于他的曾经碾成碎末。
她画了那么久。
每一天,歪着头冲着他的方向,舍不得眨眼睛。
她两指按着刘海不让发丝掉落,抿着笑涡,细细的修,细细的改,偶尔偷瞄他一眼,心满意足的用铅笔沙沙的替他将嘴角上扬。
他的笑,最初始,是出现在她的画笔中。
那样生动入神,让她捧着整夜失眠。
而现在,她以同样的姿态捧着他被撕裂的笑脸,扬手砸在他脸上:“是你教会我,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紧闭着眼睛,默默的忍受,脸色惨淡的毫无血色,分不清,是哪里在痛。
画册迅速的变薄,她却依然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每一张,都粉碎的不留余地。
他低下头,失神的望着楼梯上层叠的狼藉,灰败袭入眼底。
那个星月围绕的夜,她穿着校服,孩子气的扬起手中画册,努力,再努力扩大脸上的笑容。
“没有弄坏。”
她的声音那么清晰。
他恍惚的抬眸看她撕碎画像的动作,血液凝固不前。
“谁都不能毁了它,除了你。”
她清脆俏皮的声音遮盖住整个世界。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滚烫的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肌肤,慢慢贴上去,双手扶住她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徐徐开口:“再也没有了。”
他藏在记忆深处的最珍贵,再也没有了。
她轻轻挣脱开,低声问:“不过是一本没有生命的死物,你心疼了?我爸爸呢?他有血有肉,疼我养我二十年,你要他死的时候,想没想过,再也没有了?宋芷嫣,再也没有爸爸了……”
她指着自己的小腹:“而且,我的孩子,也不再能有爸爸了。”
提到孩子,她原本宁静的神情染上了大片悲伤:“我要怎么告诉我的孩子,杀死你外公的恶魔,就是你应该尊重敬仰一世的父亲。”
宋芷嫣散了手里最后的碎屑,掉头离去。
“孩子出生之前,留在这里。”许久,他又补上一句:“三天之后,我让你见风曦晨。”
她还未等回答,电子锁滴滴响了几声,一群人瞬间蜂拥而入。
殷亦凡倒着后退几步上到二楼,冷静的把宋芷嫣挡在身后,一只手伸到衣服口袋中,攥紧了一样东西。
殷正海顺着人群外围走到最前方,凌厉的打量一圈他们的住所,然后抬眼对楼上的殷亦凡沉声说道:“小嫣我要带走。”
殷亦凡手指在口袋中翻动几下,将手机从身后塞进宋芷嫣手中,单手护住她轻轻往回推。
殷正海又往前走了几步:“我没死一天,这个家就轮不到你做主。我不能允许一个要置我儿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