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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床笫间凌乱; 她身上的酸痛,雪白的肌肤之间斑驳的痕迹; 无不昭示着昨夜的疯狂。
韩半夏早已分不清究竟有几次,只觉得自己一会儿被他带上云端,一会儿又被他压入海底; 他是至高无上的神; 而她是卑微至极的尘; 她的一切都由他来主宰; 她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水声骤然停止; 韩半夏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面孔面对他。
虽然昨夜是他酒醉,但是终于的允许; 却是她下达的。
脚步声传来; 韩半夏一不做二不休,倏地闭上眼睛——装睡。
只听得许嘉树在地上走了两圈——他在找衣服。
随即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穿好衣服开始擦头发。
去客厅看了一圈; 又在韩半夏的梳妆台处看了一遍——在找吹风机?还是护肤品?
最后应该是什么都没找到。
紧接着,脚步突然朝她这边走了。
近了……
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为什么,韩半夏莫名紧张,被子里的手指都蜷成了一团,眼珠都在轻轻颤抖了。
他还在靠近。
他这是要……吻她吗?
Goodbye kiss?
韩半夏紧张的脸蛋儿都跟着烧起来了。
太热了,要不然下班去买个风扇吧,家里实在太热了,韩半夏胡乱的想着。
但是就在韩半夏以为他的唇就要落下的时候,脚步声停止了。
没有了声音。
韩半夏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甚至真的忘记了许嘉树的存在,就要睡着了。
沉默了大约十分钟。
这是韩半夏估计的十分钟,当一个人什么也不做的时候,对于时间就会变得异常敏/感,会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漫长。
——许嘉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紧接着,“砰——”的一声关上门。
韩半夏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屋子里已经没有人才睁开眼睛。
心中莫名有些失落,但是她又不知道失落的来源。
是在期盼着他能质问些什么么?
还是在期盼他真的能够给她那个临别一吻呢?
韩半夏不知道。
只是觉得这个结束来的太过突然,韩半夏还来不及反应。
洗漱的时候才终于清醒一点。
也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现在这个社会,一/夜/情不是很正常的么?
难道还希望许嘉树突然就转了性子,当做没有中间空白的那八年?
又像以前一样对她温柔如水,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别做梦了。
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一夜当回事,甚至他会觉得这一夜更加令他……恶心吧。
韩半夏把刷牙水吐掉,一捧冰凉的自来水泼向自己的脸庞。
这下,真的醒了吗?
韩半夏叹了口气,转身出门。
一走路下身就酸疼酸疼的,许嘉树这次完全没有克制,比第一次他们的那一夜还是狠厉粗暴,像是隐忍了八年的所有感情与欲/望全部都发泄在了昨夜。
但是也根本不够。
可是,韩半夏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呢?
许大少花名在外,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区区——说是初恋,但是最终结局也并不算美好的——同学,隐忍八年?
说起来都可笑。
虽然下身很疼,但是小腿那里已经好多了,韩半夏肚子饿极了,简单把家里拾掇了一下,把垃圾装到一个袋子里扔到楼下,便出门上班了,抱着“她今天一定要买葱油饼”的念头走到马路对面,发现那个小吃摊今天没有出摊。
韩半夏失望极了,家里这边的其他摊子她都尝试过,一点都不合她的胃口。
韩半夏这个人看着随和,和谁都能一块儿去吃饭,但是其实私底下嘴刁得很,合自己胃口的就吃一点,也吃不多,不合自己胃口的干脆下不去筷子,看着那东西就跟有毒似的,一点也吃不得。
所以她才会这么瘦,还一直低血糖。
韩半夏咬咬牙,决定下了地铁去公司那边看一看。
折腾了一夜,她实在是饿,不吃这一顿饭几乎就要撑不到中午了。
韩半夏还记得之前小朱推荐过一个咖啡店给她,说是东西不算贵但是很精致,尤其是早餐。
但是韩半夏有点忘记是哪一家了,于是她决定碰一碰运气,随便挑了一家走进去。
这家店以红豆为主,红豆面包是他家的主打产品,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甜的红豆香气,韩半夏顿时食指大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似的。
“您好,欢迎光临。”店主是一个短头发的小女孩,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店里只有她一个人,那边还在招呼一位男客人。
“你……”
那个“好”字还没出口就停住了,韩半夏脚步一顿,刚想趁着他还没有回头先行离开。
但是已经晚了。
在店主说完“欢迎光临”的时候,那男人就已经收起钱包,回头准备找座位了。
刚好看到想要逃跑的韩半夏,冷笑了笑,“韩助理。”
韩半夏倒吸一口凉气,硬着头皮回过头,“许、许总。”
“吃早餐吗?一起?”
又像是不认识的样子了,韩半夏觉得下一句话他就会说“这位韩助理看着面善,全名叫什么来着?”的话。
但是韩半夏段数还没到,装不来他那副样子,看到许嘉树那张俊脸她就能下意识的想到昨夜。
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娇/吟,男人粗粝的大手,女人雪白的皮肤,耳边又沉又热的气息,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的潮涌……
许嘉树现下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和昨天晚上的失控形成太大的反差,这种反差让韩半夏总是能一遍又一遍的回想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情。
越想越凌乱,越凌乱越脸红,越脸红就又忍不住的回想。
形成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循环。
“不用了,我……”
“我也是带走的,”许嘉树浅淡的笑,笑不进眼睛里,“一起吧。”
韩半夏哑口无言。
如她所料,真的就跟没事人一样。
也许一/夜/情在许嘉树看来,只是寻常而已,第二天大家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丝毫都不耽误。
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吧,所以才能这样应对自如。
不像她,早已兵荒马乱。
或许她也应该洒脱一些,大度一些。
无非一场啼笑皆非的欢爱,无非一次最初的,也是最后的疯狂。
而已。
一路沉默的走到电梯口,韩半夏刚要说自己坐员工电梯,许嘉树就兀自转了个弯,去到总裁电梯的方向。
回头看了看韩半夏,突然俯身,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在韩半夏耳边说,“昨晚没有措施,你自己注意一下。”
韩半夏的心狠狠一沉。
扯了扯面皮上的微笑,“好。”
她没有再去看许嘉树的表情,电梯到了,韩半夏低头垂首,被后面跑进来的人推进电梯里。
就这样吧。
别再抱有幻想了。
韩半夏,清醒过来了吗?
**
吹着口哨走进办公室,Sim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
许嘉树愉快的和Sim 打招呼。
Sim看着许嘉树的样子似乎愣了一秒,随即依然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恭敬地给许嘉树鞠了个躬,声音沉静如水,“许总,今天的工作日程如下。”
Sim平静的念完文件夹的内容,最后稍有迟疑,“晚上六点,约了陈医生复查。”
许嘉树不禁皱了皱眉。
“您已经拖了一个月没有去了,陈医生特意叮嘱我,务必要把您带过去,之后晚上的飞机直接飞回S城,许董之前说过要和您一起过端午节。”
“啊对对对,”许嘉树说,“之前就和老爸约好了的。”
Sim点点头,“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许嘉树点了支烟,朝他摆摆手。
Sim退到门边,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晚上六点,我准时过来接您。”
许嘉树点点头,“好。”
“哎!”
Sim重新打开门,“许总。”
“打电话给韩崇,昨天晚上故意把我灌醉的那个女的,我之后都不想见到她。”
Sim:“请问具体是哪一个呢?”
许嘉树忽然抬起头,烟雾缭绕之中目光深深,“自称是夏夏的那个。”
Sim明白了:“好的。”
夏夏,这个名字Sim曾经听过无数次。
在许嘉树病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嘴里喊的,一直都是“夏夏”。
Sim猜测那大概是许嘉树爱到骨子里的女孩吧。
之后许嘉树醒了过来,开始频繁的找女人,每次Sim接那些女人出来的时候,全都是遍体鳞伤,满是淤痕。
但是Sim清楚,许嘉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们,只是在手中玩弄,冷静的看着她们生,看着她们死,有的时候,许嘉树的衣服都是完整的,丝毫没有凌乱的。
他用这种冷漠到极致的手段发泄自己,看上去身处千娇百媚的花丛之中,实则早已经堕入寒冰地狱,孤独之极。
他惩罚着那些女人,也惩罚着自己。
有一次许嘉树喝醉了,他和Sim说,“其实你不知道,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想死,都在想怎么死。”
这句话他是睁着眼睛说的,嘴角甚至还带着寥寥无几的笑容。
“我恨她们,我恨那些抛弃伴侣的人,”许嘉树咬牙切齿的说,“我恨这个世界,一整个世界,全都是肮脏的,我更恨我自己。”
最后一秒,许嘉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突然松了力气,紧紧攥着的拳头也放松了下来,他倒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却又无比坚定,无比绝望的说:
“可是我爱她。”
Sim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许嘉树向来允许自己在不清醒的情况下喊出“夏夏”的名字,却不准别人喊,更别提自称。
强大到变/态的占有欲让许嘉树一度堕落沉沦。
Sim叹了口气,发誓今晚一定要拖着许嘉树去复查。
**
周末,韩半夏约了齐小蕾一家,齐小蕾是公司财务部的,和韩半夏的部门只有合作没有竞争,从进了公司开始,俩人一直是好朋友。
齐小蕾的年纪只比韩半夏大几岁,结婚早,有一个四岁的儿子,齐小蕾的老公是做生意的,具体什么生意韩半夏也不太清楚,她只见过她老公几次,只知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每次都是西装革履的。
他们二人是相亲认识的,据齐小蕾的描述俩人是“一见如故”,之后就干柴烈火,两家人都同意,认识大约半年就结婚了。
那时候齐小蕾的老公事业刚刚起步,正是难的时候,但是齐小蕾始终不离不弃,跟她老公一起度过难关,现在公司差不多形成了模式,儿子聪明又伶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半夏!”齐小蕾隔着一条马路坐在车里和韩半夏招手,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
韩半夏看到齐小蕾,摆手之后过了马路,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后座,自己坐上车。
“咱们先去接红云,然后回家。”齐小蕾系好安全带,笑嘻嘻的说,“我买了火锅。”
红云是齐小蕾儿子,这个名字是齐小蕾取的,据说是齐小蕾生他的时候,看到医院外面漫天红云,于是就有了这么个名字。
现在红云还小,也不知道长大了懂事了,会不会怪他这个不靠谱的妈取了这么个名儿。
不过韩半夏还是有点感动。
前段时间给齐小蕾打电话曾经抱怨过自己想吃火锅但总是没有时间,怎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