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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世界都在黎初遥面前炸开!
黎初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见了什么,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黎初遥紧紧地盯着他问,“你再说一遍?”
她不相信这样的话,他能说两次。她不相信这个时时刻刻渴望着她的爱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分手吧。”李洛书看着黎初遥。清冷的目光中,黎初遥看出了他是认真的,他真的决定要离开她……
黎初遥低下头来,似乎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舔舔嘴角,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这是被抛弃了吗?
被一个她认为失去自己就会死的人?
被一份她差点儿用母亲的性命换来的爱情?
被这样的人抛弃了吗?
黎初遥几乎有些崩溃了,一个月以来压抑在她心中的内疚、难过、悲伤、沉痛在瞬间爆发出来,她忽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疯了一样对李洛书大喊,把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一干二净:
“李洛书,你凭什么和我分手,凭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失去你!
“是你要跟我在一起的!是你非要跟我在一起的!你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可以。
“我不,我不分手,我不要离开你”
黎初遥哭喊着,疯狂地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砸碎在脚边,就像将从前的那些美好日子也统统砸碎了一般。
李洛书一动也没动,任由她砸着,任由她打着,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滴落在他曾经认为能让他幸福的家里,滴落在他的美梦里,滴落在清醒后的绝望里。
他看着面前已经陷入疯狂的初遥,他多想上前去抱住她,多想告诉她,他不想走,不想和她分开,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的!
可是……可是他忘了,自己从来只是一个只能带来噩运的人……
他被世界抛弃了啊,他被上天诅咒了啊!他不能拉着她,让她也跟着自己堕入这可怕的噩运里。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喜欢家人,他早就应该放她走才对。
也许,现在放手,让她很疼。
可是,终究,还能活着不是吗?
她说她愿意被自己克死,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怎么办?不在了怎么办?
他会和她一起死,可是,就算这样,他也舍不得……
他舍不得她死,他宁愿,自己走,自己死。
窗帘被扯下了半边,墙壁上的挂画杂乱地摔在地上,桌面上的所有小东西散乱地铺了一地,桌子是歪的,椅子全部四脚朝天,吃饭回来时买的鲜艳的玫瑰早被踩扁,踩出了一地泥泞。
也许这就是誓言最终的模样。
肮脏混乱得让人憎恶。
黎初遥终于茫然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看了看周围,竟然认不出这是自己和李洛书一心一意布置的房间。
她的目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扫视着,最终落在了房间中的李洛书身上。
李洛书像脚上生了钉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衣冠楚楚,人模狗样。
黎初遥一下子笑了起来。她又变成那个冷静、刚强,仿佛不能被任何事打倒的女人。她轻轻说:“如果你要走,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但她想说的是,如果你要走,我就死给你看。
李洛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就这样,毫不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李洛书小心地替对方关了门。
一扇不足五公分的门,关掉了他和她的路。
门外,李洛书抬起手来,想要按下电梯的按钮,但刚才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已经僵硬,费了一番工夫才将手指张开。
张开的五指下,掌心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电梯叮的一声,上来又下去。
李洛书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离开了。
过去所有的坚持和亲昵,全是一个滑稽的笑话。
黎初遥突然丧失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她跪倒在地,散落一地的玻璃碴儿轻易地刺入了她的双腿。
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月亮依旧柔美地挂在天空,月华照下来,将一地的玻璃碎片照得闪闪发亮。
第十四章:初晨,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一)囚笼
三年后,隆天集团。
下午五点半,窗户外头一派灰蒙蒙的,像一个大型垃圾制造厂正倒罩在天空上,源源不断地将垃圾与废渣倾泻而下,于是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尘埃与雾霭之中,无休无止。
黎初遥本来正在办公室中将一件事情交代给下属小刘,但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哪怕只剩下最后几句话了,她也停下吩咐,说:“行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好的,黎秘。”小刘乖乖地应了一声,拿着东西离开办公室。回到外头格子间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职员交头接耳,全在说黎初遥:
“你看我就说了吧,甭管事情做完没做完、还差多少,黎秘肯定在下班的时候就放小刘出来了,比北京时间都还准时!”
“我进来也三年了,就没一天看见黎秘没准时上班、准时下班的。”
“你们知道公司都说黎秘什么吗?都叫黎秘机器人,她对谁都冷冰冰的,对单总也这样,我好几年了都没看过黎秘笑过,也不知道单总是不是口味独特。”
说笑之间,还有人问小刘的想法。
小刘腼腆地笑了笑,嘴里含混过去,最后也没有说自己的想法。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窃窃私语的办公室忽然安静下来。
小刘回头一看,不意外地看见黎初遥从办公室走出来,背着背包往电梯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小刘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只觉得这样的背影说不出的孤单和沉寂……
黎初遥在六点的时候回到了爸妈家。
家里的门微微敞开,属于韩子墨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从缝隙中流淌出来,间或夹杂着黎爸的笑声,开心得像是屋子里头的他们才是一家人,她只是个外人与过客。
三年来,韩子墨经常不请自来地跑到家里来,帮她照顾母亲,陪着父亲聊天下棋。她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对这份感情完全无动于衷。
她已经不是那个对她好一点儿、温柔一点儿,就会陷进去爱上别人的黎初遥了。
现在的她,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冷的。
黎初遥推门进去。
韩子墨这时正好炒完了晚上的最后一盘小炒肉,他围着围裙将炒肉端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走进来的黎初遥,连忙说:“你回来了?时间刚刚好,我果然算得一分不差,快去洗个手,洗完手就能吃饭了。”
坐在沙发上的黎爸同时帮腔:“回来了就洗个手吃饭。”
黎初遥淡淡地点点头,洗完了手,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去房间里喂黎妈吃饭。
三年过去了,黎妈一直像个活死人一样,用直挺挺的躯壳证明黎初遥当年的罪。
黎妈现在住的房间是黎初遥当年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还贴着张放到海报大小的照片。
那是李洛书的照片。
这么多年来,黎初遥从来没有粉过明星,也不爱打扮,房间里唯一贴在墙上的照片就是李洛书的。
一开始,她将李洛书当成弟弟掏心掏肺,后来她将李洛书当成爱人掏心掏肺。
她现在抬一抬眼睛,还能和李洛书深情的目光相对。但她低垂下眼帘的时候,就只能看见黎妈不肯合上的怒目。
我的罪……
黎初遥想。
如果这不是罪,宝宝为什么会没有,妈妈为什么会出事?
李洛书,又为什么会走?这一走,便无音信,再也找不着了……
啊,三年了,一想到他,心里还是像用刀搅过一样疼。真没用,黎初遥冷冷地嘲讽了一下自己。
喂完了黎妈之后她走出房间,这时距离她回家刚过半小时,这几年来,她做什么都是一个时间,吃饭、睡觉、上班、下班……她的生活不再是“想要做什么”,而变成“该要做什么”。
她就像一个钟摆那样,按着既定的方向前行,精密但没有生命。
饭厅里,两个男人并没有吃饭,都坐在饭桌边等她。
黎初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沉默地装饭,吃菜,整个房间的气氛似乎也因为她的到来而显得沉闷。
也许我不应该回来。黎初遥百无聊赖地想。我没有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气氛多愉快?等我回来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吃完饭,要将碗筷拿到水池的时候,韩子墨立刻蹿上来夺走她手里的碗,笑着说:“我来我来,洗碗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
黎初遥没有和韩子墨抢,她早就无所谓,抬眼看着黎爸,说了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爸,我回家了。”
黎爸看着黎初遥欲言又止,想对女儿说些什么,但黎初遥已经站起身,背起包包,离开了这里。
黎初遥离开的时候,韩子墨提着湿淋淋的双手从厨房中走出来。
黎爸看向韩子墨,话就说得自然多了:“小韩,你也不用洗了,你就……”
“我去追初遥!”韩子墨特别麻溜地接口说,“叔叔你别担心,我一定把她好好送到家里!”
黎爸还没来得及说话,韩子墨已经扯下了厨房门上的擦手巾,胡乱擦了两把手之后就飞快追着黎初遥而去,在出门时他还不忘大声说:“对了叔,你别洗碗,等我明天再洗!”
话音都还没有落下,人就已经走到再也听不见声音的远处。
黎爸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根烟来点燃抽着,这些年来,他的烟瘾越来越大,都大到了一天不抽就手抖的地步。
戒不掉喽。
黎爸安静地想着。坐在他现在的位置,既能看见房间里的黎妈,又能看见走廊上的灯光。
也再没有人会藏起他的烟,劝他抽烟不好,有害健康了。
这三年是个什么日子啊?
老婆成了植物人,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女儿倒是还活着,但活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他忍不住苦笑一下。
如果当年知道这个结果,也许……也许他不会非要李洛书离开了。
“初遥,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就是之前我说过的,你到我的公司上班的事情,只要你过来,我开给你的工钱绝对比你现在的工资高十倍!
“初遥,我和你说话呢,你吱一声啊。”
一路上韩子墨就跟苍蝇一样围在黎初遥身旁嗡嗡嗡嗡。
黎初遥这么多年来都习惯韩子墨的唠唠叨叨了,她一声不吭,径自往家里走去。
三年时间,足以让当时门可罗雀的新小区变得热闹起来。
森森的树木包围着幽幽的绿水,挺立在道路旁的路灯像是一只只放大了的萤火虫,在黑夜里吝啬地点亮着自己跟前的那一块地儿。
黎初遥一路走过大门走进门厅,眼看着马上就要乘电梯上楼了。
韩子墨终于大喊一声:
“好呀,你还是不回答,那就是逼我使出绝招了!”
说着,韩子墨变戏法一样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个支票本,拿出钢笔一本正经地对黎初遥说:“你吱一声我就还你一块钱,这笔生意怎么样?”
黎初遥走进电梯前冷冷地瞥了韩子墨一眼。
韩子墨立马跟上,连忙说:“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初遥的话,怎么也得一字千金,那你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