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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眼看着扫帚就要挥上来了,聂然急忙喊停。
她小跑着到门口,把用来浇花的水洗了一把脸,用包里的卸妆液把自己脸上那些化妆品卸了个干干净净。
没有了厚厚的妆容,她感觉自己的脸格外的轻松。
一张还带着水珠的白嫩小脸重新出现后,聂然又跑了回去,指着自己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我?”
刘伯自己一看,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大……大小姐?真是大小姐啊!哎哟喂,我的好小姐啊,你把脸擦成那副鬼德行干什么呀!”
聂然笑着将话题给转了,“刘伯小半年不见您老可精神了很多啊。”
“可大小姐瘦了!一定是在外面吃苦了吧。”刘伯站在聂然的面前,将她上上下下地来回仔细看了个遍,苍老枯涸的眼里竟湿润了起来。
“刘伯,我回来你哭什么呀,你要这样我以后可不回来了。”聂然看着他那激动得老泪纵横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
“不哭不哭,刘伯是高兴,高兴的!”刘伯擦了擦眼角的晶莹,咧着嘴笑。
“什么事情这么吵吵闹闹的!”突然,一个训斥的女声从主屋大门内响起。
聂然转头一看,就看到小半年没见的聂诚胜正拿着手提包被身旁的小不点以及一个女人相依相靠着走了出来。
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
看那样子,应该是要上班去。
“爸,我回来了。”聂然站在楼梯下,冬日的晨光暖暖地照在她微笑的脸庞上。
原本她以为叶珍会在看到自己时就算不是大吃一惊,怎么着也应该是小小错愕一把,但让她出人意料的是,这些都没有。
叶珍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
好像完全不在意她的出现。
哟,她倒是小瞧了这个女人了,挺耐得住气性啊,明知道自己回来就意味着任务完成,她竟然还能这么淡定,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倒是身旁的聂诚胜在看到她之后,先是一愣,随后愤怒的情绪席卷而来,“你还有脸知道回来?”
一旁的刘伯看到自家老爷这么生气,顿时从还沉浸在聂然回家的喜悦之中清醒了过来。
前几个月部队打电话给老爷说是小姐被部队除名后又被小姐直接挂断电话,家里的气氛就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回小姐回来指不定要吃什么苦头呢。
又加上身边那个女人总是对小姐使阴招,不行不行,这回他就是拼尽自己这身老骨头也要必须好好保护小姐。
“老爷,大小姐才回来,您就先别计较了。你看看她在外头都瘦了。”刘伯第一时间将聂然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替她求饶道。
“是啊,算了吧老爷,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啊。”叶珍也在此时顺着聂诚胜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这女人又使坏!刘伯暗自恨恨瞪了一眼,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只能把身后的聂然护得更紧了几分。
聂然看着刘伯那副护犊子的样子,只是嘴角勾了勾。
她从刘伯的身后走了出来,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爸,我怎么没脸回来了。”
聂诚胜见她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更是心里头一把火烧得更旺了,“好,你还敢回来是不是?行!给我家法伺候!”
家法?
刘伯一听当时就惊了,那鞭子可是聂家老爷子当年随军时用的,那马鞭是特质的,一鞭下去半条命都没有了!
更何况小姐还是女儿身,那就更别提了!
他连忙将聂然重新护在身后,“老爷!小姐是女儿身,可挨不了那鞭子啊!”
“刘伯我没事的,你别着急。”聂然轻拍了下刘伯的肩膀,安慰地对他一笑,随后再次走了出来,“爸,我要是被打死了,你那个好字可就缺一半了。”
聂诚胜皱眉,看她淡定浅笑的样子总觉得眼前的女儿好像变了个人似得。
以前只要听到自己一呵斥,就只知道哭,哭得心烦意乱的很。
现在这样淡然不说,还敢在他盛怒之下调侃,倒也是少见。
“就你这种不成器的东西,缺了也算为聂家造福了!”聂诚胜火气依然不减,转身就回到了客厅。
聂然笑着示意刘伯安心,紧接着也走了进去。
“爸爸,爷爷的马鞭给你!”小不点儿在听到聂诚胜说要家法伺候的时候就刺溜一下钻进了书房内,然后双手捧着马鞭一路小跑了下来,喜滋滋地交给了聂诚胜。
“真乖!”聂诚胜对这个儿子不得不说疼爱到骨子里,毕竟中年得子,总是格外的疼惜。
是一丁点的责骂都没有,但凡做错点什么总是用一句男孩子调皮很正常给带过了,甚至聂然还记得当年这臭小子偷了聂诚胜的枪玩儿,吓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就怕被吃到枪子儿。
聂诚胜知道后一个惩罚都没有,只是抱着这臭小子说有他当年自己的风范。
光这点就足以可见聂诚胜对他抱有多么大的希望和爱护了。
聂然看着这一出父子之间的温馨戏码,嘴角的笑容并没有任何的变化,犹如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聂诚胜见她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反而站在那里悠闲不已的样子,气得当场对着桌子抽了一鞭。
“啪——”清脆的马鞭抽打在木桌上,桌子赫然被打掉了几块漆。
足以可见这鞭子的威力有多么的震慑人心了。
“你说,我好心好意把你送进去部队,你为什么在里面打架?被除名之后又为什么不回家!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晃悠了那么多天,干什么去了?还挂我电话,你要造反啊!”这一鞭似乎给了聂诚胜不少的气势,他怒喝着质问道。
聂然站在那里,并没有被这一鞭子给吓到,反而大大方方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什么除名,我怎么不知道。”
聂诚胜看她那丝毫不知悔过的样子,怒极了。
“你不知道?好,你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聂诚胜一腔的怒火,手中的鞭子狠狠扬起,兜头对着聂然就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爸爸打的好,打,打!”小豆丁在一旁添火浇油地又鼓掌又打气的,充当着拉拉队。
聂然轻皱了下眉,眼底划过一丝冰冷。
这个男人对聂然真是一点爱护都没有,简直枉为人父!
一根粗黑的长鞭从空中挥了下来,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被吓傻的时候,聂然却突然闪电般的一把抓住了临空而来的长鞭。
瞬间,鞭子被绷成了一条黑色的直线。
众人惊愕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居然被抓住了!
就连聂诚胜都有一瞬间的错愕,这个从小就懦弱无比的聂然怎么敢如此魄力,徒手就把这鞭子抓在手中。
“爸爸,年纪大了就不要总是舞刀弄枪的,小心身体才是。”聂然的笑意丝毫不减,眼底却闪烁着碎裂的锋芒,她抓着长鞭的手却徒然暗暗一扯,瞬间聂诚胜那端的鞭子就脱了手。
“你!”聂诚胜惊骇地看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手。
怎么会这样,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就如同换了个人一样。
“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说我打架除名,但我确实没有被除名啊。会不会是误会啊?”聂然走上前去,看似搀扶着聂诚胜,可手却紧紧地扣着他的肩胛骨。
只要聂诚胜再敢有任何的动作,她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废了他的一条手臂。
“误会?人家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你和我说误会?”聂诚胜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那一鞭里回过神来,语气里不自觉弱了三分。
“我说没有除名,你说有除名,这样吧,打个电话再问问如何?”聂然拿起手边的电话递了过去。
聂诚胜看她那悠然气度,又加上刚才那一鞭,于是,他竟真的鬼使神差般的接过了电话,一通电话直接打去了新兵连。
看着聂诚胜正拨着好吗,聂然在不经意间瞥了眼一直没有出过声音的叶珍,刚才所有人都在为一鞭子惊诧不已的时候,她可没错过这位好夫人的神情。
只见她的神情一如平和,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看来真是挺沉得住气的。
“我要知道新兵连里的聂然有没有被除名?”身旁的聂诚胜刚接通电话,开口就是这一句。
再等待了两三秒过后,他的脸色却突然变了,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有?!可是当时你们明明打电话过来说她被除名了!什么?误会?那为什么你们后来没有打电话来解释!你们是怎么工作的?!”
聂诚胜这回把没有在聂然身上撒完了火气一股脑的全部发泄在了新兵连连长的身上。
足足训斥了十多分钟后,这才解气似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爸爸,我没说谎吧?”聂然看着盛怒下的聂诚胜,微微一笑道。
聂诚胜火气一滞,显然脸色上有些过不去,并不说什么。
“爸爸,我有事需要单独和你说。”聂然站在他的面前,笑容微敛了几分,带着些许的严肃。
“诚胜,你上班要迟到了。”
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叶珍却忽然开口了,打断了聂然的话。
聂诚胜看了看时间,的确时间有些不够,接过叶珍手里的包对聂然说道:“那就晚上回来再和我说吧。”
聂然也不恼,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也好,晚上时间多,可以说的更多点。”
刚才她故意对聂诚胜那么说,为的就是想试探试探叶珍。
果然,刚才叶珍听到后神色一滞。
聂然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讽地笑。
还真以为能沉稳如山,没想到这才小小的试探了一句就破功,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送走了聂诚胜后聂然回房间洗漱休息一番,昨晚上在车里都没怎么睡过,感觉有些劳累。
于是这一休息就直接休息到了下午,如果不是肚子在抗议,她估计能直接睡到明天第二天一大早。
聂然睡眼惺忪的下了楼去找食物,因为早晨的事情那些佣人们见聂然如此勇猛,立刻替她热了一杯牛奶,然后现做了一份海鲜汤面。
以往对她冷漠的态度在今天早上之后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聂然闻着浓烈的面汤香味,很是满足地端着那份食物上了楼,却在路过小阳台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叶珍刻意压低的细微声音。
“新兵连的事情你自己小心斟酌了再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新兵出任务可是违纪的,要是说不好可不是受军纪那么简单。”
这一句话飘入耳内,聂然禁不住停下了脚步,她斜靠在走廊的墙上,静静地听着墙根。
“不过你也别担心,既然你是替我做事的,我会替你说上几句的。那丫头就算再回打小报告,终归是年轻。”
怪不得非要聂诚胜上班,原来是打算做好扫尾工作,把自己摘个干净啊。
又是一阵低低地说话声后果,叶珍这才挂了电话。
她站在那里,沉默地望着楼下后花园里已经枯萎凋零的花丛,神情冷漠。
许久过后她终于转过身往屋内走去。
可才踏进屋内,就看到站在角落里已经听了很久墙角的聂然正端着那份已经冷掉的面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