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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整治(上)
钟离妩蹙了蹙眉,瞥见一旁的四喜,弯腰把它捞起来,对他道:“少啰嗦,走。”
简让一笑,举步往寝室走去。
四喜哼哼了几声,肥肥的小身形挣扎着。有双福在近前的时候,它其实看她很不顺眼。
“乖啦,乖啦。改日给你做排骨吃,好不好?”钟离妩语气很温柔地哄着四喜,引得简让回头瞧了她一眼。
双福原本正扒着他肩头起腻,闻声看向她,嗓音清亮的叫了一声。
“一边儿去,没良心的。”钟离妩没好气。
双福又叫了一声,这次是冲着四喜。
简让逸出清朗的笑声,转入寝室。
钟离妩站在门口,一面安抚着四喜,一面凝神打量室内陈设。
寝室与东次间中间的墙壁,里外都陈列着高大的衣柜、书柜、多宝架。
她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估算出里外柜、架加上墙壁的宽度。
片刻后,她目光一闪,笑了。
她本就对他这住处有着莫大的兴趣,看出蹊跷是迟早的事。
他也本就没想瞒她,此刻顺手按下机关按钮,之后打开两扇柜门。
钟离妩走过去,探头看向里面。里面有一条只容一人行走的窄路,以石阶铺就,两旁点着长明灯。
路不算短,通往的自然是密室。
“地下藏着你的全部家当么?”她回头笑问他。
“嗯。”
“可是,”钟离妩又探头看了看里面,“路那么窄,要怎样把东西搬下去呢?”
简让就笑,“还有另一个入口,在厢房,眼下小厮住在那里。”
钟离妩颔首。来他的寝室都不妥,他带她去小厮的住房更不妥。
“那,密室很大么?”钟离妩对这类事情很好奇,因为以后她一定会用到。
“下面占地面积加起来,应该与正屋差不多。”
“有机关?”
“自然。总不能浪费人手看门。”
“地下被挖空了这么大地方,上面的屋宇还特别结实……嗯,等我建宅院的时候,一定要向你请教。”机关消息她懂得,却不懂盖房子这门学问。
“……”简让没接话,岔开话题,“不下去看看?”
“今日就算了。”钟离妩道,“跟你再熟悉一些再去。”
简让也不勉强,“好。”
钟离妩转身回东次间,“我好好儿选几本书才是正经。有没有有意思的史书兵书?”
“最多的就是这两样。”简让扬眉,“女孩子家,怎么爱看这类书?”
“不然看什么?难道我还能跟你借戏本子、诗书不成?”
简让就笑,“也是。”转而扬声唤来杜衡,让他带人把一箱子宣纸和两套文房四宝送到筱园。
双福安静了这一阵,没心情再与简让起腻,只眼巴巴地瞧着钟离妩和四喜,这会儿低声地叫起来。
有点儿委屈的样子。
“不知道你在委屈什么。”钟离妩数落它,“只准你跟着天敌的东家跑,不准我抱抱四喜?真是把你惯得没个猫样儿了。”
双福跳到地上,仰着小脑瓜看她。
钟离妩的心立刻柔软下来,把四喜放到书案上,俯身捞起了双福。
双福好像跟她分别的好一阵子似的,格外亲昵。
这算什么?吃四喜的醋了?简让满心笑意。
杜衡到了门外,禀道:“方绪之来岛上之后认下的二弟方旭成过来了,要见您和钟离大小姐,这会儿等在大堂。掌柜的问您二位要不要见。要见的话,他会陪同方旭成过来。”
简让摸了摸下巴,“我见见他。钟离大小姐没空。”
杜衡称是而去。
钟离妩低声道:“说起来,方绪之的死,跟你没关系吧?”
“没有。”简让对她一笑,“一个赌徒,还不值得我出手。那天我的确是安排人去做了一件事,但与命案无关。”
“那就好。”钟离妩放下心来。
“回房吧。方旭成不是好东西,你真不需见。”
“我看看热闹也不行么?”
此刻,她和双福都忽闪着大眼睛瞧着他,这情形不知多暖心多悦目。简让颔首,“那你们在房里看热闹,我去院中应付他。”
钟离妩一笑。
他向外走之前,她留意到他的玄色锦袍上沾了几根双福的毛,笑意更浓,抬手示意。
简让低头看了看,漫不经心地用手掸了掸。
**
正如简让说的,方旭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是方绪之名义上的手足,眼下人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那么多钱财,除去打发一些人的小部分,都归他。
一得意就忘形,对他来讲,实在是至理名言。整日的兴奋窃喜之后,他想财色双收。
方绪之的尸体还在傅家停放,要等到众人确认死因之后操办丧事。
丧事期间,他必须要收敛些,那么有些事情,就只能在这一两日抓紧办妥当。
掌柜的陪着他和一名随从走进静照轩的时候,简让已在廊间的竹椅落座。
“来坐。”简让抬手指一指圆几一旁,招呼掌柜的,“您也尝尝我带来的茶。茶不好,您将就些。”
掌柜的笑呵呵地道:“什么茶到了公子口中,怕是都不及一滴酒来的醇香。您这儿的茶,贵在少见。”
“简公子。”方旭成拱手一礼。
“嗯。”简让一面给掌柜的斟茶,一面道,“有话直说,就不请你坐了。”
方旭成见他分明是目中无人的做派,毫不掩饰心里的不悦,“也好,公子贵人事多,那我就长话短说:一日之间,三条人命,岛上从无先例。怎么你和那个寡妇的庶女一到岛上,便出了这种事呢?”
简让放下茶壶,将茶杯送到掌柜的手边,“怀疑我们?”
方旭成冷哼一声:“不怀疑你们才是脑子有毛病。”
“说,怎么打算的?”
方旭成道:“这件事情,人们怀疑你们是一回事,我心里有数没数是另外一回事。这样吧,打个商量,你把住在你隔壁的女子交给我,我带回去盘问一番,好歹走走大面上的章程,让我对家里的人有个交代。”
“有话问我就行。”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方旭成拧了眉,不阴不阳地道,“我这意思不是挺明显么?你把那个女子交给我一半日,让我心里舒坦了,自然就会将你们从这件事里摘出去。怎么,想独享美色?……”
简让眼中迸射出寒芒,对侍立在一旁的杜衡打个手势。
杜衡一个错身,到了方旭成面前,闪着寒光的手向前一送。
方旭成身形剧震、僵滞,片刻后,表情才转为痛苦。他随从惊见这转变,心生怒意,嘶吼着扑向杜衡。
杜衡一脚飞起,那随从被踹出去两丈之外。
简让站起身来,缓步走下台阶,趋近方旭成,“别急,容我想想,怎么治你这种下作的东西。”
☆、第16章 整治(下)
16
“你……你最好别胡来!”方旭成强忍着疼痛警告简让,“我兄长与傅先生、余老板交情匪浅,眼下他尸骨未寒,你要是敢动我,就是开罪他们……”
“我正闲得发慌,想找点儿事情做。”简让对杜衡偏一偏头,随即,手落到插在方旭成腹部的匕首柄部,缓慢一转。
方旭成立时惨呼出声。伤口本就疼得让人打颤,刀身这一搅弄,险些让他痛晕过去。
“你看,话不能乱说,说错了就惹祸。”简让唇畔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语声未落,将匕首拔出。
方旭成身形瘫软在地上。
钟离妩抱着双福站在半开的窗前,全程目睹这一切,眼中有笑意。
是的,方旭成那些言语,她在听到的时候的确不悦,但不至于愤怒。
为何?
拜季萱所赐,这种登徒浪子说过的这般不是人的话,她听过的次数已不少,自是不能习惯,但只能看淡。
简让对杜衡伸手。
杜衡递给他一方帕子。
简让将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睨着方旭成。
方旭成望着简让,无法忽略那酷寒的目光。
简让语气沉冷:“你自己说,还有必要活着么?”
方旭成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很快渗透到四肢百骸。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动了杀心。他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我……我失言了,刚才都是胡说八道……还请简公子高抬贵手。”
“那么,你记住,”简让用匕首抵着方旭成的咽喉,“你欠我一条命。”
方旭成不敢点头,忙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记住了。”语声刚落,他只觉得颈部一凉,顿时面色煞白。
简让不屑地勾唇一笑,转身回到廊下落座,“滚。”
方旭成抬手摸了摸颈部,见只是出了少许的血,不由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狼狈逃走。
掌柜的却有些意外,“你居然没让他血溅当场。”
简让轻笑出声,“这种人,一刀宰了,也不会真的知错。”
“说的是。”掌柜的又喝了一口茶,起身道辞,“茶居然不错。我手里有上好的庐山云雾,等会儿叫伙计送来一些。”
“谢了。”
掌柜的笑着起身,“先生今日出海,我去帮忙准备准备。”
“行,那就不留你了。”
钟离妩听到两人的对话,虽说只有几句,也足够她明白,两个人是旧识,有着多年的情分。
至于方旭成,回去之后该是得不着好——方才她分明看到,杜衡在那方擦拭血迹的帕子上动了手脚,在一角洒了透明的液体,简让把血迹擦净之后,用帕子那一角擦了擦锋利的刀身。
方旭成腹部那一刀就够要命了,但是,真正让他倒霉的,一定是颈部那道不深的伤口。
耐心观望一段时日,她就能知道帕子上的药物会让人变成什么样。
水苏寻了过来。
钟离妩忙抱着双福走出门去。
水苏禀道:“二小姐来找您。”
“好,我这就回去。”钟离妩对简让一笑,“谢了。”
简让只是道:“把双福留下。”
“不行。”钟离妩凝了他一眼,“过一阵让它来找你,这会儿它瞧着你害怕。”她说的是真的,方才某一刻,他心中起过杀机,那会让猫狗特别不安,因此又提醒一句,“你离四喜远一些,它怕得狠了,说不定会咬你一口。”
简让先是扬眉,继而释然一笑。是这样的,挚友每次在外染了血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养的大狗就会追着他一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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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兰绮站在筱园院中,仔细打量着格局,见钟离妩回来了,微笑道:“我在想,要是在这院子里弄个小厨房,选哪里合适。”
“可以么?”钟离妩满心惊喜。
“自然可以。”季兰绮解释,“我问过景先生和掌柜的,他们都说你既然常住,把院子做些改动也是情理之中。”
“那太好了。”钟离妩开心地笑起来,“把倒座房辟出两间就行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会儿就去跟掌柜的说,请他派几个人来布置。”
“那就麻烦你了。”钟离妩笑着走向室内,“快进屋说话。”
在东次间落座之后,季兰绮说出来意:“今日一早,刚刚景先生出门之前,要我转告你,能在归云客栈上等客房常住的人,不论遇到什么风波,只管随心行事,不需受谁的窝囊气。”
“这么好啊。”又是一件让钟离妩惊喜的事情,“哪一个常住的都能得到这样周到的照顾么?”
“对。”季兰绮笑着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