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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瑜绅回头,就看到李波满脸笑容正看着他。
孙瑜绅测回头,摘下自己的眼镜,捏了捏鼻梁。
“下班喝酒吗?”
“你今晚不用陪老婆?”李波诧异地问道。
重新戴上眼镜,孙瑜绅看了他一眼,“正好我没开车,晚上医院门口等。”
说完,孙瑜绅就自顾自地先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波无奈地笑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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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变大,雨水由细雨成了水柱,啪嗒啪嗒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根本刷不掉玻璃上的雨水。
“这雨可真大,大冬天下雨明天地上估计得滑。”李波看了眼后视镜,打转方向盘。
孙瑜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什么都没说。
他胳膊驻在车窗上,看着前面。
李波抽空瞅他一眼,“怎么了,和媳妇吵架了?”
“没有。”
听孙瑜绅的语气就知道心情不好,他这句‘没有’一听就是有的意思。
李波笑笑,道:“嘴唇上下碰还能磕到牙呢,更别说俩口子了。”
孙瑜绅沉默。
下雨天路况并不好,车子走走停停。
孙瑜绅不愿说话,李波觉得无聊,就把广播打开。
广播里正好在播放天气预报,报道祈海市周边的城市,李波听着觉得没趣,就要换个频道。
孙瑜绅忽然睁开眼,李波手还没动,看着他,“你想听?”
孙瑜绅眯了眯眼,继续闭目养神。
“不说话。”李波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
两个人都能吃辣,李波也不问孙瑜绅,他知道他今晚情绪不好就自己找了家最近的店。
店面不大,能有几百平,周围一圈的隔断隔起来的包间,李波认识老板,就问老板要了个包间,和孙瑜绅一起进去。
直到坐到包间里,孙瑜绅才有些反应。
服务员上来点菜,他二话没说就要了两箱啤酒。
李波拿着菜单的手有些抖,想张嘴劝几句,心想这样也好,把这家伙灌醉了那他今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家店是川菜,李波直到孙瑜绅爱吃毛血旺,就要了一大盆毛血旺,还有一大盆水煮鱼特辣的。
这家店之所以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还是因为他们上菜一般都喜欢用那种盆,吃起来就是一个感觉。
过瘾。
菜上的晚,啤酒倒是很快,两箱啤酒一到,李波就看见孙瑜绅脱了外套,直接拎出来六瓶,然后一一启开。
“你开车就别喝了。”孙瑜绅光给自己倒酒,一口气连灌下去两杯。
李波问:“你是打算把这两箱全都自己喝了?”
孙瑜绅不说话,李波啪地一声把车钥匙扔到桌上。
“这世界上有种职业叫代驾,跟我读,代、驾!”
说完,他自己起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直接对瓶吹。
“啊,爽!”一瓶啤酒直接灌肚,李波抹了下嘴,舒服地打了嗝。
孙瑜绅今晚第一次嘴角有弧度,看着李波,也准备伸手对瓶吹。
“你等等。”李波按住他的手,“你先把事给我讲了,然后你再喝。”
“没事,能有什么事。”
“我说孙瑜绅,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那么墨迹,有什么事你就说!”
“我不想说!”
“不说你拉我出来干什么!纯陪酒啊!”
“我和纪莫上不了床!”
“你说你…”李波本来顺嘴就要往下说,可刚说三个字,就立马顿住了。
他呆愣地看着孙瑜绅,半天才问:“你刚才说啥,你说你俩不能咋了?”
孙瑜绅烦躁地又是一口闷一杯啤酒。
酒杯‘哐当’一声当在酒桌上。“我说,我俩上不了床,不行!”
“谁不行,你不行还是她?”
孙瑜绅没说话,李波瞅瞅他,‘啪’一下拍了下桌上。
“我靠,孙瑜绅,看不出来你还是阉人啊!”
“你放屁!我是不是阉人你不知道啊!”孙瑜绅也急眼了,张嘴就回了一句。
这时候正好有女服务生端着一盆水煮鱼上来,孙瑜绅和李波听到响声齐齐侧头,就见小服务生脸上红坨坨的,眼睛滴溜溜看着他俩。
孙瑜绅咳嗽一声,然后手往桌子上指了指,“放这吧。”
李波注意到女服务生上完菜走得时候眼神还时不时地抽他们几眼,他忍不住笑了。
气氛缓和下来,李波给孙瑜绅倒酒,“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能好好跟我说说。”
其实这事憋在孙瑜绅心里面也难受。
他就想找个人聊聊天,否则他自己觉得憋的慌。
有些事孙瑜绅没有说,只是简单把事情告诉了李波。
他边喝边说,菜一口没吃。
李波就安静地听,桌上原本热乎乎的菜不知不觉就渐渐变凉了。
“就是这样。”把事情说完,孙瑜绅旁边已经摆了十几瓶啤酒。
他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使劲抽了几口,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烟。
“那你是咋想的。”李波没有抽烟,他只是把烟把玩在手里。
“不知道。”孙瑜绅用夹烟的手按了按眉心,“那时候心里面什么都想不到。”
“现在呢?”
孙瑜绅眯着眼,吸了一口烟,然后弹了弹烟灰。
“反正我不会跟她分开,结婚也不会取消。”
李波问:“那你就真不介意这事?”
“不知道。”孙瑜绅垂着眼看着眼前不知名的一处,目光出神。
“操!我发现你真他妈不是个男人。”李波看他那样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他骂了句脏话,灌下一杯啤酒,指着孙瑜绅,“既然放不下那你就去追啊,跟我在这装什么痴情,你要是介意,就去跟人家说!实在不行,你就大胆问一句,你到底忘没忘过去,没忘就拉倒!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到你这就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她要说没忘呢?这婚就诊不结了?”
孙瑜绅淡淡的一句话把李波问的有些蒙圈。
“啊?”李波半天没回答上来。
孙瑜绅把手里的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重新抽出一支,点燃。
“我不是不敢问,我是怕她真说忘不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你就甘愿让她心里没有你?”
孙瑜绅没说话,只顾着沉默地抽烟。
“我想了,有没有,又能怎么样。”
李波没听懂,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包间充斥着烟雾,烟雾缭绕中孙瑜绅的表情都变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孙瑜绅说:“当时不问她是不想跟她吵,我觉得我和纪莫都需要时间静一静。那种状况,她肯定也不舒服,我要是再问了,就是一种怀疑。大家都是成年人,反正静一静也许就能好,然后再好好的谈谈。吵架伤感情,两个人争论无非就是争个她赢或者我赢,我不想失去她,也没想过会赢过她,一人退一步,谁都不会失去谁。”
听完他的话,李波笑了。
李波拿起酒杯自己连罚了三杯酒。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我特妈就是个傻逼!”
孙瑜绅抬眼笑着看他,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跟他的一碰。“那是因为你还没真正遇到一个能让你甘愿输的女人。”
李波笑着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孙瑜绅看着他,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李波拿过来,打开,看完之后笑着骂了一句,“孙瑜绅,你真是……我要是个女人,我觉得我也得爱上你。”
孙瑜绅坐在那抿着嘴笑,笑着自己罚了自己一杯酒。
李波问:“你都做好打算了,今晚还找我出来干什么,怎么不找你媳妇去啊?”
“她现在不在祈海。”
“去哪了?”
孙瑜绅今天早上就去纪莫家,开门的是纪莫母亲邓洁丽。
邓洁丽告诉孙瑜绅,纪莫坐最早的一班车走了。
***
这是纪莫第一次来到陈睿的故乡。
这里距离祈海市坐车能有六七个小时。
陈睿,陈淑华和陈睿父亲的骨灰都安葬在这里。
纪莫先去拜访了陈睿的外婆,据说陈睿小时候是又外婆照顾长大的。
外婆年纪八十多岁,眼睛有些不好使,看到纪莫,根本不记得。
纪莫陪着老人家坐了一上午唠嗑,老人家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全是陈睿。
中午是在外婆家吃的饭,午饭过后,陈淑华的妹妹,也就是陈睿的小姨把墓地地址告诉了纪莫。
“我陪你一起过去吧。”小姨说。
“不用,我想自己去看看。”
纪莫买了些祭祀用品,还有一个特别的袋子,随身放在包里。
墓地离市区很远,坐车要近三个小时,一路上,纪莫都看着窗外的风景。
算一算,她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来看他了。
上一次,还是今年的清明节。
这里的墓地跟祈海市的比起来,简陋许多,但依山傍海,风景依然很好。
纪莫走了接近十分钟,才爬到山顶,找到了陈睿的墓碑。
照片上,那个男孩,笑容依然如春风一样灿烂。
☆、51。求婚仪式
清爽的海风吹打在脸上,多了一份潮湿。
海浪击打在海岸上,激起一大片浪花。
除了风声和浪声,没有一点吵杂的声音。
纪莫把带来的祭祀用品一一摆好,整齐地摆放在墓碑前。
她没有带酒,带了一瓶山楂水。
陈睿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喜欢吃山楂,中午吃饭的时候纪莫就给他带一小袋山楂。
有时候山楂太酸了,吃多了胃口不好,纪莫就把山楂兑上水和其他一些水果一起打成果汁,给陈睿带去。
山顶飘来一阵风,吹得纪莫的头发飘起,连外套的下摆都跟着吹起来。
倒了一小杯果汁摆在墓碑前,纪莫蹲下,近距离看着照片上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嗨,好久不见。”
照片没有岁月的痕迹,一如当年那个样子。
纪莫随身带来的还有两样东西。
一本日记本,和一个瓷娃娃。
日记本是他们从开始,到结束的见证。
瓷娃娃,是陈睿最后留给纪莫的礼物。
日记本封面上有明显胶带粘贴的痕迹,翻开第一页,是纪莫当年用了整整一晚上设计的封页,上面有两个卡通人物,还有许许多多写下的话。
纪莫干脆直接坐到了陈睿的墓碑前。
她手里拿着本子,翻开第一页。
然后轻轻读了出来。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三日,天气,冷。不知道我们算不算得上是在一起了,你今天跟我笑了很多次,我们一如往常地在一起吃饭,有同学拿我们俩开玩笑,你笑而不语。看着你的样子,我也笑了,心里面高兴的要命。有男同学问你,说我是你女朋友吗,你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拉着我走开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紧张的要命,就怕手心里有汗,会湿了你的手。今天我很高兴,真的,很开心。”
那是他们在高二的时候。
纪莫读完一篇之后,又翻开了第二页。
“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五日,天气,雪。今天你跟我表白了,我真的很开心,我不知道高兴地要说些什么好,我猜当时你一定在偷偷笑我吧。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知道不能因为我们的事耽误学习,你学习那么好,我也要努力,我希望我们可以考到一个学校,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耳边的海浪声似乎在渐渐消散,风也变小了,所有的思绪都回到了那个时候。
懵懂初开的爱情,刻骨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