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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眯眼,淡淡回:“外接湄公河,内连澜沧江,直接通往缅甸。”
江绵竹心一惊,抬头发问:“你怎么知道?”
许萧闭了闭眼,长睫毛在日光下在眼窝里打出一圈温柔的阴影,高而直的鼻梁一侧有细密的汗珠,薄唇轻启:“推测。”
他凑近她的耳边,低低道:“走私毒品。”
“而这条河在边境线里必然也是毫不起眼的,最好在雨林中,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出境。”
江绵竹心咯噔跳了一下,浑身止不住颤抖,她咬着牙,轻轻道:“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怎么办?他们现在面临的是穷凶极恶的走私犯,而这个地方似乎脱离了法律的管束,他们孤立无援。
许萧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手指穿过她黑色的长发,淡淡道:“等待。”
西双版纳的八月底仍旧是三十好几度的高温,江绵竹的衬衫被汗打湿,心底却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寒意,脑子里快速闪过这些天他们所遭遇的事,似乎有一根若有似无的线将这一切穿了起来。
可又不甚明晰,在某个环节断掉。
她蓦然抬起头,直视他深邃的眼睛,“林枫是警察。”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可以耳闻。
“说明,上面已经有所行动了。”
她看着许萧,希望在他脸上找出一丝欣喜,看了许久,却是徒劳。
许萧俊朗沉毅的脸上未起波澜,只是嘴角勾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淡淡回:“我猜到了。”
“他眼里有一种别人不易察觉的锋芒。”
“但上面是否有行动的答案,我倾向于没有。”
“林枫来这里的原因不是为了扫毒。”
江绵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诧异问:“为什么?”
许萧的目光又投到了那片岩石极多看似平静的水域,淡淡回:“以后,你会知道的。”
“不要多想,我们没到最坏地步。”
江绵竹心里松下一口气,半开玩笑地提问:“小小,你怎么懂这么多,是不是经常看推理小说啊?”
却看见许萧眉目微蹙,脸色变了,眼眸中的情绪是坦然,早有预料与厌恶。
四周的村民突然推攘躁动起来。
江绵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了一眼,胃里立刻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吐出来。
她只看了一眼,眼睛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隔绝光线,隔绝一切景物,只余漆黑一片,而看见的那副画面刻在了她的脑中。
她看到了一具漂浮在水面上泡得发白的丑陋尸体,头的一侧有一个大洞,应该是枪洞,腐肉外翻。尸体眼球凸出,快要掉落,却连了一丝皮肉在空洞腐烂的眼眶里。
浑身汇聚了最浓重的死气,像一只恶鬼,等待着索命。
这具尸体应该就是昨晚上枪声的“牺牲品”,是那些罪不可赦的走私犯中的一人。
江绵竹挣开了许萧的手,俯身到一旁去呕吐,胃液倒流灼烧着她的喉管,极不舒服。
她吐了很久,缓过神来,余光瞟了一眼那个地方:那尸体已经被打捞起来了,一群人围着尸体唏嘘不已。
许萧皱了皱眉,大步朝她走过来。江绵竹扯着嘴角对她微笑,却被他捧住了脸。
他低头,吻在了她的眼睛上面。
柔软,冰凉,微微干燥的触感。江绵竹心下一颤,泪水就不自觉流了出来。
她颤抖着,却不敢移动分毫。
只听见他用低哑的声音轻轻安抚,“忘掉。”命令又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江绵竹的脑中闪过那副画面,她颤抖着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许萧的牵引下走回了那栋木屋,一如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消化掉被告知卓玛被何连峥的人带走了的这个事实。
江绵竹从兜里掏出了卓玛今天早上送给她的木簪,她握在手心,用力握住,木簪陷入肉里,手掌传来不可言喻的刺痛感。
但还远远抵不上心的痛。她只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像溺水的人,卑微地渴求最后一丝空气,拯救这残破的生命。
她眼眶红得可怕,耳边回响的是一句一句的“绵竹姐姐,我喜欢你。”
而她现在却落入了恶魔何连峥的手里。
许萧沉默地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死死地。江绵竹能清楚地听见他急促的心跳,还有他的那句,“她还有救。”
泪水终是掉落了,愈加汹涌。
木楼里林薇关驹晖的手机都被那人收了,他们的卧房也被弄得狼藉一片。
江绵竹平复好情绪,就被关驹晖拉出来了。
“姐,那群人什么来头?”关驹晖额角有血,看来应该是打了一架。
江绵竹递给他餐巾纸,:“先别问这么多,以后你们躲着那群人走。”
“带着卓玛的时候,那群人有说什么吗?”
关驹晖接过餐巾纸,擦额角的血,挠头想了想,“好像是说什么‘献雏’。”
指甲盖陷进了肉里,江绵竹压住愤怒,面上表现得平淡,淡淡道:“没什么,你们别四处走。”
“手机没了,用我的。”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扔给他。
关驹晖接过,没心没肺笑嘻嘻回:“谢谢姐。唉,其实我那手机也旧了,准备换呢,收了我也不心疼,嘿嘿。”
江绵竹点了点头,没再和他废话,径直出了门,在基站附近,用许萧的手机编辑了一句话,发到了一个名叫“suber”的网站上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发完这句话,江绵竹就回了木楼,她进了卧室,就看见许萧坐在床前,手里拿着一张白色卡片,上面有黑色水性笔画出的几个英文字母。
“chick”(雏)
江绵竹敲了敲门,许萧抬了眼,淡淡道:“进。”
江绵竹走过去靠坐在床边,轻轻道:“我发了。”
许萧手指捏着那张白色的卡片,撇下了一小块边角,“嗯。”
“IP我改过了,我们只能等待。”是他低哑沙哑的声音。
那个网站是在缅甸临近国界线建立的一个暗网,有很多见不了光的交易都是在这上面进行的,庞大密不透风,进入的要求极其严格。
还是许萧托了他会黑客技术的朋友黑进了网页,发了这条消息后就销毁帐号。
“这消息是想表达什么?暗示何连峥不讲信义?可是他们与毒贩之间是有利益链关系的,这能起作用吗?”江绵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只是牵制,这批货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天,我们必须在这十天内拿到证据,通知警方。”许萧长指敲了敲木桌,淡淡道。
“可是,这基站是他们修建的,我们的网络是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的,没有秘密。”
“所以,他们最晚明天会来请我们。”许萧淡淡转了转眼珠。
江绵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直直凝视着他的双眼,“有把握?”
“没有。”淡淡,不含情绪的声音。
他们现在一点都不清楚对方的实际情况,被困在这里,不能出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江绵竹心里沉了沉,但一想到卓玛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便狠下了心,决定孤注一掷。
许萧回握住她的手,贴近她的脸,在她耳边低低说:“他们本来或许后天才会来找我们,现在提前了,怕吗?”
江绵竹感受着他的温暖,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怕。”
她还要去救卓玛,且主动出击总比任人宰割好。
他们这晚上将窗户密封得严实,在那个很小的卧室里,互相拥抱着彼此,静静仰望着黑暗。
而这夜,那些聒噪的声音再没响起,是一个寂静得不平常的夜晚。
第22章
天微微亮。
江绵竹心里很乱,捧了一捧凉水倾洒在脸上,心中的不安感仍旧无法平复。
走到那扇对着水泥楼房的木窗旁,她看了看那栋阴森冰冷的楼房,侧过身,背抵到了墙壁上,手摸了摸口袋,挑出了一盒烟,里面只有三根。
她弯唇笑笑,在小木桌上寻了个打火机,将烟点燃,深吸一口,吐出一溜烟。
她有十多天没抽了吧,她以为她是有瘾的,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她以为自己和许萧之间的恨意已经可以将那星微末的爱意掐灭,却这么快就丢盔卸甲,曾以为很要紧的坚持,在生死面前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变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路,她一直都看不清。
沉默地站立,抽完了半只烟,剩下的半只被刚进来同样沉默的许萧夺去了。
看他喉结滚动,吐烟姿势潇洒,深邃的双眸微眯,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是真的很帅的男人。
江绵竹挑了挑眼角,微笑着看他。她肤胜雪般白,看人时,夹着若有似无的轻佻感,总显得有情,唇色偏粉,唇角一弯,就是一个很撩的笑容。
她一直美,一直这样,瞧着高傲骄矜,却洒脱到了自己也无法想象的地步。
因为曾经的血泪告诉她,握紧的,珍惜的,最易失去。
一只烟毕。许萧哑着嗓子低低道:“戒掉。”
“戒不掉。”江绵竹挑着眼角,笑着回。
“那就一起。”许萧垂了眼睫,低头轻轻地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低低的一吻。
柔软温柔的触碰。江绵竹闭了眼,感受着空气中细小的颤动。
“以后都我半只,你半只么。”
“好。”
何连峥派人来请他们的时候,正是日暮之时,落日橘黄,余辉洒落一地,给这隐蔽的小山村添了数不尽的诗意。
江绵竹握紧许萧的手,沉默地跟在那个腰间有手。枪的男人身后。
五十米的距离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进了那栋阴森的水泥房。
第一感官是耳朵,有一阵骨肉碎裂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些杂乱的推攘吵闹声。
江绵竹站在底层的楼房里,入眼的是五六张木桌,二十多个青年围着桌子打牌,抽着烟,屋内有一股极大的呛人的烟味。
楼房是合绕式的,四四方方的院子,院内有一方绿意盎然的地方,还有一块圆形的池塘,几条水泥小路穿插其中。
而那阵骨肉碎裂的声音就是从那个院子里面传来的,还伴随着一阵阵大的声响。
江绵竹凝眸一看,只见那圆形池塘旁的泥石台上有一只鳄鱼,嘴中含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生肉,大排狰狞的牙齿裸露在空气中。
橘黄色的光洒落在它身上,却给它披上恶魔的外衣。它的眼球大而圆,眼睛一旁有一行湿湿的泪迹。
一面残忍地吞噬猎物,一面假惺惺地掉眼泪。
她深吸一口气,移了眼。
领路的男人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隔离的房间里,灰白的墙壁,深褐色的木桌,几把红木椅子,一扇小小的窗子,余晖落了进来。
那人什么也没说,将他们送到之后,就出了门,而后她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房间左上角有一个监控,可以照见这个小小房间的全部面貌。
江绵竹和许萧分寻了把椅子坐着,沉默地应对一室的空寂。
小窗旁的墙壁上钉了一只动物标本,是只猫头鹰,尖锐的喙,深褐色的羽毛,瞪得大而圆的眼睛,仍与生前一般模样,瞧着有生气,不过这生气外面又蒙了一层死气。
江绵竹看了它许久,看得心里发毛,手放在头上,埋下头闭上眼。
闭上眼,眼前却只有卓玛,她大大含着水的眼睛,她的微笑,她的天真,她的影子,甚至还有她的头蹭在她肩窝里的触感。
而现在她在哪里,在哪个冰冷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