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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淮点头，他不习惯宋帘蹲在他脚边仰视他的感觉，弯腰把她拉起来：“别蹲着了，脚酸。”
宋帘家不大，墙体是米白色，木质地板上铺着同色系的地毯，地上随意地放了几本书，原木色的沙发上有三个抱枕，上面印着几只猫。
很温馨的家。
宋帘带他向餐桌走：“我煮的有点早，可能有点冷了，你别嫌弃呀。”
宋帘给他拉开椅子，按着他坐下。她去厨房拿了筷子递给梁淮：“尝尝看。”
面确实有些冷了，但梁淮还是把它吃完，一点不剩。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他想。
宋帘那碗面只吃了一半，她不怎么饿，吃面也不老实，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看着梁淮：“你头发怎么是湿的 ？”
梁淮动作顿了顿：“刚洗了个澡。”
宋帘有些疑惑他这个时间洗澡，只当他是太累了，没再问。
少年目不斜视，专心的把那碗面吃完。
宋帘笑着问：“好吃么？”
梁淮点了点头。
他在别人眼里总是高冷，可在宋帘面前，梁淮永远体贴又温和，他起身把碗收了，端着去厨房。
水有些冷，他动作干净利索地洗碗筷，宋帘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我做饭你洗碗，还挺公平。”
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怕冰到他，稍微把开关往红色的那头拨了拨。
梁淮眉眼弯了弯。
宋帘拍了拍他肩膀：“我去给小田打个电话。”
少年点头。
梁淮很喜欢今晚的感觉。
他们明明才刚在一起不久，可更像是已经相处了很多年。
酸涩与甜蜜挤在心脏里，时光无法用金钱衡量，可这一刻对他来说，昂贵至极。
后来的许多年里，他总会想起这个夜晚。热腾腾的一碗汤面，和他的姑娘。
……
宋帘过去在沙发上坐着，电视里放着电影，她根本没用心看，跟杨小田打着电话：“所以你和崔斯嘉在一起了？”
崔斯嘉就是白天来找杨小田的那个男生。
原来，杨小田的爸妈离婚后，她跟爸爸一起生活，爸爸为了她拼命的工作，晚上也就没有时间来接他。
崔斯嘉是杨爸爸邻居家的孩子，杨爸爸跟邻居说了家里的事。
他工作忙，让杨小田一个人回家也不放心，他记得邻居家的孩子和女儿一个学校，所以就问能不能让他家儿子放学的时候顺便带杨小田回来，两个人照应一下。
那邻居知道杨爸爸不容易，况且这也不算什么大忙，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那少年知道杨小田家里的事，在她难过的时候安慰陪伴在她身边。
“嗯…我觉得他人很好。”杨小田声音有些低，但也有压不住的甜蜜。
宋帘替她高兴，如果家里的事情带给小田不小的打击，她希望这个男生可以带她走出来。
她说：“你喜欢就是最重要啦。”
杨小田跟宋帘嬉笑了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帘帘，你有看学校学校贴吧么？”
宋帘看到梁淮走出来，一时没听到杨小田说了什么：“啊？小田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杨小田刚要重复一遍，就听到电话那头另一个声音响起来：“好好坐着，这样对腰不好。”
杨小田吓了一跳：“谁在你家？”
她记得叔叔阿姨才走没几天呀。
杨小田只是模模糊糊听出有人说啥，但听不出是谁。
宋帘想了想，现在有点晚了，梁淮在她家的事要是被小田知道，她的八卦心又该热了，于是她含糊道：“没事，送外卖的。”
梁淮淡淡扫了她一眼。坐在她旁边，识相的不开口了。
宋帘眨眨眼，凑过去靠在他身上：“你刚要和我说什么事？”
杨小田也没多想，继续道：“就是，关于梁淮的事。”
宋帘愣了：“他什么事？”
“帘帘，我今天看到梁淮了…在新泰那里。”
新泰是a市的商场。
宋帘刚想说他今晚有兼职，就听杨小田继续道：“我看到个女孩子…和他走在一起。”
宋帘愣住了。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高三的时候，是她追的梁淮。
理由不过是大家都说梁淮这样高冷的人一定不好追，宋帘不信，偏要去试试。
谁知道梁淮对宋帘的表白显得格外激动，他眼眶都红了，一直问她是不是真的，她当时骑虎难下，虽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还是强撑点了头。
他们在一起以后也基本都是梁淮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宋帘，她一直不明白，梁淮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为什么对她的表白那么快就答应。
不是没人追过他，可为什么只答应了宋帘？
宋帘突然想，现在重来一世，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交集，那当时他会不会有喜欢的人呢？当时的他又在做些什么呢？
宋帘心里有些乱，但她还是想听梁淮跟她亲口说，她看了一眼已经累的睡着的少年，放轻了声音：“小田，这件事我自己问问他。”
挂了电话之后，宋帘觉得脑海里有太多的疑惑。
上辈子梁淮自杀，究竟是什么导致的呢？
在商场看到的那个和梁淮特别像的中年人是谁？
还有刘屹秋口中的，到底有是什么事。
“你们说完了？”梁淮缓缓睁眼，声音有些哑地开口。
他眼里带着血丝，样子憔悴又疲惫，依恋地倚过来，在宋帘的肩窝蹭了蹭。
宋帘被他毛茸茸的脑袋蹭的有些痒。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得太多了。
不管因为什么，她都不能怀疑梁淮对自己的喜欢。
白天一天的考试，晚上又是兼职又是跑来她家，他怎么可能不累。
宋帘有些心疼：“今天早点睡吧，你很累了。”
梁淮有些舍不得，蔫蔫地说：“再抱一会，我马上走。”
“谁说让你走了？”宋帘好笑：“这么晚了，你就留在这里吧，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
少年猛地抬头看她，眼睛晶亮。
宋帘倒是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你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她趿拉着拖鞋起身，去卧室里给他找被子。
梁淮反应过来，跟着她过去，双手环在她腰间，难得地开玩笑：“我在这睡，你就不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宋帘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大眼眨呀眨：“就做啊。”
少年眼神刹那幽深，像是藏了漩涡，宋帘看着那双眼睛，丝毫不慌。
“呵……”梁淮捏了捏眉心，哑着嗓子笑了笑。
他揽着宋帘转了个圈，把她压倒在床上，细细绵绵地吻她。
少女乖顺地在他身下，手臂轻轻揽着他的脖颈。
她有些喘不过气，轻咬了一下身上的少年。
梁淮微微松开她。
少女的双唇莹润水亮，她抿了抿嘴，脸色慢慢苍白。
梁淮一瞬间僵硬了身子，他有些无措地喃喃道：“对不起，帘帘，我…”
他一脸的懊悔和愧疚。
宋帘皱了皱眉：“你手压到我头发了。”
“……”
宋帘还有空扯别的：“梁淮，我发现你有点变了。”
“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没这么不正经啊。”宋帘疑惑，抬手捧着他的脸：“你说你以前是不是骗我的。”
他眸子漆黑，认真地看着她：“要是我，真的有事瞒着你，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他面上镇定，心里一片忐忑。
他见少女收了笑意，认真看着自己。
“那我就打你一顿，骂你几句，你不能还手的那种。”
少年眸光颤着，问她：“没了吗？”
“还不够？”
她的计划里从来没有离开他。
梁淮垂眸，低低笑出了声。
宋帘推开他，下床给他找出被子，走到客厅的沙发旁铺好：“很晚了，今天早点睡，明天我陪你出去跑步。”
少女絮絮地在旁边交代：“卫生间有新的洗漱用品，我给你找出来放在台子上，你一会进去就能看到。”
梁淮说好。
宋帘在沙发旁站定：“那，晚安。”
她的少年微微垂头，唇凑过来轻轻碰了碰她：“晚安。”
梁槐想，今夜万家灯火，风也温柔，这世间有许多美好事物，可远不如眼前他放在心里的姑娘。
*
周六一大早宋帘是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她迷糊地打开手机，犹如被凉水泼了一身，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乱七八糟的全是四班同学给她发了各种帖子，还有杨小田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
宋帘点开其中一个帖子。
没有标题。
内容全是梁淮各种照片。
他靠在墙上吸烟的，他拎着酒瓶砸人的，还有，他在路灯下亲吻宋帘。
宋帘闭了闭眼，推开卧室的门，空气里是压抑的安静。
客厅没人。
沙发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梁淮离开了。
第15章 你愿意离开我吗
她脸色有些冷，翻出梁淮的号码打过去。
关机。
宋帘理了理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梁淮。
他在自己面前柔软安静，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
可她看着那些照片。
少年靠墙站着，嘴里含着根烟，星火白雾间依稀可见精致的眉眼，和在学校穿着蓝白校服的他判若两人。
第二张是他拎着瓶子砸人，脸上带着让人惧怕的狠厉。
最后一张，是他弯腰低头，小心珍重地吻她。
这样的帖子零零散散有十几个，里面大都是梁淮的照片。
评论里叽叽喳喳地乱成一团。
——“卧槽！假期就这么刺激的吗？这是高二的那个梁淮？不是大学霸吗？”
——“厉害了我的天，好学生私底下就这样吗，抽烟打架的真是跟他平时不一样。”
——“我平时就感觉他挺能装的，总是冷着个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给谁看啊。”
——“他那是亲的谁啊，感觉好熟悉啊。”
——“他们班宋帘吧，听说他俩在一起了，宋帘肯定被他骗了，谁会喜欢这么一个人啊。”
——“是啊，宋帘看到这些估计吓死了，肯定得跟他分手，估计后悔死之前拒绝刘屹秋了。”
……
言论如刀，他们把最恶毒的字眼按在同龄人身上，像是不骂几句不能体现出自己的正义一样。
这里面很多人可能都没有见过梁淮，更别提了解他。大多都只是看了帖子里几句话，就开始夸夸而谈。
以前许多被他拒绝的女生和嫉妒他的男生纷纷上来踩一脚。
一个坏学生并不稀奇，一个好学生私下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才让他们稀奇。
宋帘嘲讽地笑。
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好像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恶。连带着宋帘也是个只知道看脸的白痴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真或假，碍着谁了呢。
比起梁淮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些自诩正义的人，更让宋帘觉得无趣极了。
她真的对这些一直毫无所觉吗。
梁淮昨晚头发湿着，是洗过澡来的，可她凑近时，还是隐隐闻到了烟草味。
他眼里总是不经意间露出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