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幸好,真的幸好。
陈枫林在大寨如今也只剩一处房产,亲人早举家外迁,孩子老婆近期都在海外,习惯了外面的世界,凉山的老宅早已成了空洞洞的房子,没有半点烟火气,哪怕大寨正值旅游旺季,那些热闹也通通与他无关。
他如今已然有点走投无路。
厉氏将他踢了出来,厉兆他不敢招惹,与驰骛集团的吴长安再无合作的可能,厉承也显然有意架空他,即便他有心单干,如今也无力再白手起家。
起先他还想着能回厉氏,总觉得厉承不该比他那大哥心狠,可如今看来,似乎不可能了。
他开始焦虑,多年来的骄傲一点点被闲赋在家的生活给磨散,他的脾气越发暴躁,越来越沉不住气,烟瘾越发大,经常半夜睡不着。
偶尔间,他有了摧毁的念头。
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又被理智碾平,终究是凉山族人,毁了厉氏等于毁了凉山,也等于毁了自己。
可他心中就是不服气,越发憎恶,不知悔改,到最后,甚至有了再联系那个记者把事情闹大,又或者直接把照片贴上网络的想法。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着,又一次次被他否认。
这天晚上,他从老宅出来,一个人边抽烟边溜达,旅客络绎不绝,他眯着眼睛看这些人,总觉得像个笑话,这些人里不乏女人和小孩,他们要是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那些事,他们还敢上山,还敢这样玩儿?
恐怕只会避之不及吧……
这么想着,他嘴角勾出一个诡笑,也不想再闲晃了,转身回家。
进屋,刚将门合上,忽然觉得这屋子里不止他一人,转身,被客厅灯光映照得昏暗的外廊上,站着一个人影。
陈枫林起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个女人。
“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那女人从黑暗的地方走出来,直面陈枫林,说得也更为直接:“是你让那个记者带话,说有话和我讲。”
陈枫林意识到这人是谁:“原来是你。”
次日,正在办公室走廊上抽烟的孙戗拿着自己的选题表,一页页翻过去,心中烦躁不已。
他想帮郑优,可选题报送主编处,却被当场驳回。
这个结果他多少也已料到,厉氏在本地财大气粗人脉广,想要阻止他发稿,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可这反而更让孙戗确定,凉山和厉氏就是心中有鬼。
他琢磨着,郑优如今不知所踪又联系不上,会不会也与厉氏那边有关,难道她被钱收买了,就此停手?
不,孙戗将烟头碾在垃圾桶的烟灰缸上,拧眉想,不可能,她不可能放弃。
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是个异地的陌生来电。
接起来,喂了两声,那头沉默。
他正要挂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两声哽咽。
孙戗一惊,意识到是谁,忙道:“郑优?是你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刚刚的哽咽声只是孙戗的错觉。
“是我。”
孙戗忙道:“你在哪儿?”
郑优没有回答,却说:“孙记者,谢谢你。”
孙戗不知这忽然的感谢从何而来,但职业本能,很快意识到肯定有事不对,他反而不再催促,沉下心,等着。
果然,过了一会儿,郑优又道:“孙记者,这段时间谢谢你,我找我妹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帮过我。”
孙戗沉默听着,眉头越拧越凶。
郑优的声音却越发空洞:“我妹妹,我大概找不到了,也没法继续再找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不想再找了。”
孙戗这才沉声道:“你在哪儿?”
郑优:“……我在凉山。”
孙戗不知郑优又去凉山做什么,但直觉她这趟回去,肯定奔着什么,他正要问,郑优却再次开口了。
这次,她平静地说:“孙记者,你帮我报警吧,我杀人了。”
陈枫林是被捅死的,法医那边解释,总共六刀,三刀致命。
警察赶到时,陈枫林早已身亡,而郑优,平静地坐在旁边,什么表情也没有。
大寨景区因此直接闭门。
消息第一时间就分别传到厉兆和厉承那边。
厉兆正在国外,给厉承电话,让他务必把事情处理好,最后又说:“事情的因由,原原本本的弄清楚。还有陈家那边,安抚好,不管怎么样,也是凉山的人。”
厉承却道:“有件事和陈枫林有关的事,原本我正在查,还没查出结果,就出了这种事。”
厉兆:“什么事?”
厉承:“凉山脚下以前烧死过一个人,十年前。”
厉兆当即警惕起来:“你是说,陈枫林被杀和你说的这件事有关?”沉默几秒,“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公司牵扯进丑闻。”
而警方那边的调查却并不顺利。
郑优供认不讳,言明人是她杀的,至于原因,决口不提。
厉氏压下消息,新闻中也只有凉山景区发生一起谋杀案,没人知道被杀的人竟然是曾经的厉氏高管。
辰涅听到消息,沉默了很长时间。
不久后,拖厉承的关系,走程序见到了郑优。
没有绝望,也没有悲恸,郑优坐在那里,眼里一派平静的死水,她还朝厉承点了点头,道:“我一直在等今天,就怕你不会来。”
辰涅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郑优反而笑了笑,很轻松地样子,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那么做?”
郑优:“我和警察也说过,因为这样我就彻底解脱了。”
正常人,没人理解杀人解脱这个逻辑,可辰涅却懂,她寻妹十年,失掉了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这么多年里,一面承担着想要找到妹妹的责任压力和情感,一面也负担着跋山涉水长途而行过不上安定生活的痛苦和无奈,她一定想过不要再找了,到底为止,也一定想过,或许坚持下来,她总能有个答案。
更甚至,她也恨过,恨过自己,恨过当年把妹妹拐走的人,甚至恨过那个十年没有见过的妹妹,她恨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变成这样,更恨自己的无力改变。
她顺着那条寻找妹妹的路途,走到了今天。
辰涅甚至猜到,她去见了陈枫林,其实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甚至放能想象得出来,明明没有答案,为什么还是杀了人。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吧,哪怕这个答案是错的,但只要能终结这样的生活,哪怕是错误的答案又能如何?
但有些事,她还是要告诉她,必须告诉她。
辰涅道:“我十年前在凉山下面见过一个女孩儿,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是逃跑的时候和她碰了一面。”
郑优眼底突然有了波动,垂眸,缓了一会儿,才抬眼道:“你见到她了?”
辰涅:“是。”
郑优苦涩一笑:“那或许……是我妹妹吧。”
可她们都知道,也有可能,那根本不是。
可答案都已经不重要了。
陈枫林拿出了那张照片,他对厉承说,这个烧死的人就是你十年前拼死要护住的女孩儿,而他转头又告诉郑优,这个女孩儿就是你的妹妹,有人拐走她,凉山买下她,所以她才出现在这里,但最后她死了,不知道被谁残忍地烧死了。
这是个连陈枫林自己都不清楚真相的答案。
而陈枫林大约也更没料到,郑优寻到一个不是结果的结果,紧接着,就要为自己的十年画上一个句话——而这个句话,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既然是凉山,那就在这里结束吧。
辰涅不知道答案,此后,也不再关注郑优的案子。
她想郑家姐妹从一个悲剧的开端走向了一个悲剧的结尾,结果是什么样,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个世界总是如此,有人犯了错,却总是无辜的人为此受累,痛苦一生。
辰涅后来辞掉了厉氏的工作,回自己的工作室,一改先前将工作丢给团队的态度,半年里,一直埋头赚钱。
秦可可哭天喊地,每天都要给辰涅发辞职微信,第一天晚上发完,第二天早上照常上班。
辰涅告诉她:“不要有太大压力,反正我也知道你不会真的辞职,离开我这边,你找不到薪水更高的工作。”
秦可可切齿,在办公室咬软尺,又给某人发消息:“你养我!快说你养我!老板太没人性了,我要辞职!”
很快那边回他一个痛哭流涕的表情:“我老板比你老板还没人性,我也要辞职!”
秦可可愤怒地喷他:“呸!孬种!”
那头回她:“呸!我就是孬种!你有种和我生孩子玩儿啊。”
秦可可默默擦掉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放下嘴里的软尺,擦干净,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和秦微风那个智障生气,毕竟那个智障器大活好长得帅薪水高,打着灯笼都难找。
另外一边的辰涅,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工作。
接起来,对方的声音十分不满。
“昨天晚上说等我饭局结束给我电话。”
辰涅在看一份布料报价:“哦,我在加班,忘记了。”
厉承:“加班听不到手机?”
辰涅:“静音。”
厉承:“今早也没给我回。”
辰涅这才放下布料册子,笑道:“厉总,你这查岗是不是也太勤快了,我昨天晚上虽然没接到你电话,但我加完班不就回家了,请问你昨天晚上搂着睡的女人是谁?难道不是我吗。”
电话那头根本不接这话,却道:“晚饭吃什么?”
辰涅:“我要加班。”
厉承沉默半晌,终于,没忍住。
“辰总,你抽空是不是让我把婚求了?”
“好啊,亲爱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