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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气,连恰的呼吸终于正常了:“谢谢,蓝森先生……灯是你弄灭的吧?”
蓝森点了点头,情急之下他来不及想得很精细,但看看周围的大楼灯光依旧,他的心也终于放下了——这次没造成大规模停电事故。
“啊不管了不管了……”连恰摆摆手,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抱着膝盖蹲下身去,“等会儿再给芸芸打电话吧,虽然对不起她……现在不想说话,没有力气了。”
蓝森默默地跟着蹲下身去,偏了偏头,小心地去看连恰,但连恰的脸上很干净,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会掉眼泪。
“嗯?”连恰转回头,看见和自己蹲得姿势一模一样的蓝森,忽然就笑出了声,“怎么啦?”
她在心里觉得这么穿着连帽衫又蹲下的蓝森很像一个大蘑菇,不过她不打算说出来。
蓝森被问得卡了壳,他想了想,把手里的花束递了过去。
那束香水百合是许芸芸塞到他手里的,结果他居然就这么一路抱着都没松手,花被挤得有点蔫了,但香味还很浓郁。
“……哎?这个送我吗?”
蓝森点头,把花塞到连恰怀里。
他的便签纸和钢笔都落在报告厅桌子上了,暂时没办法写字。
“谢、谢谢……”连恰捧着花,有点手足无措地道了谢,她不太习惯收到花束一类的礼物,觉得挺高兴的,又不知道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
两个蹲着的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中。
连恰正在想该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沉默尴尬症,余光却看到蓝森拿出了手机,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不搭理她了。
她微妙地松了口气,又有点微妙的失落,于是把注意力转回花上,拨了拨软乎乎的花瓣,觉得花很香,拿回宿舍还能养一阵子,这么的又陷入了神游。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连恰以为是许芸芸发微信找她,急忙从裙子兜里掏出手机。
划开一看,却是蓝森。
'我不懂辩论,但我认为这场比赛你打得很好,我看见你对面另一个队伍的人快要被你打哭了,他没有你厉害。我看比赛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很认真地听你说话,你说的话很吸引人,虽然我的思维有时候跟不上,但我愿意听。
很抱歉,花束被挤歪了,本来应该在比赛结束的时候送给你的。
还有很抱歉,我们本来想阻止乔宇飞的,可是没来得及。
最后还是很抱歉,我之前知道他要和你表白,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那么讨人厌,所以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别难过了,都是别人的错,和你无关。'
这些字满满当当地挤在屏幕里。
连恰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来回读了两遍。
她转过头,想和蓝森说点什么,却在看到蓝森的一瞬间失语了。
因为蓝森正看着她,很专注地,不是面无表情的,眼里带着一点担忧,眸子像蓝宝石一样剔透漂亮。
她又盯着看入迷了,她很清楚。
蓝森觉得自己毫无头绪——他不擅长安慰人,真的不擅长,所以他一直不知道连恰看了他发过去的信息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对方这种呆呆地直盯着他的脸看的反应,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无计可施,蓝森别开眼,抬手拍了拍连恰的脑袋。
连恰盯着他看的目光自带高温,他觉得他有点经受不住。他把这理解为对方确实很难过,以至于那种让胸口紧缩起来的疼痛传染给他了,而轻轻拍拍脑袋,似乎是安慰方式的一种,他没什么可做的,试试看聊胜于无。
“你别生气,你别难过,你很好。”蓝森轻轻地说。
他说不了更复杂的话,这让他有些沮丧。
连恰沉默了一会儿。
“蓝森先生也很好啦,真的。”她轻快地开口了,声音里染着一点水汽,“所以用不着道歉的,那不是你的错。”
“……”
“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连恰笑了笑,“……那个蛋糕肯定很好吃啊。”
这太简单了。蓝森想。
于是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轻快起来。
“好啦,我该回去了,结果应该出来了。”连恰抱着花束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褶皱,“蓝森先生,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蓝森点了点头。
“真的谢谢,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心情还会这么低落很久的,我神经可脆弱啦。”
蓝森不赞同这个结论,摇了摇头。
他把连恰送回了恢复明亮的报告厅——里面之前险些发生的斗殴事件已经被评委和教授们制止——现在评委们正在宣布结果,教授们看起来刚刚发表了一场怒气满点的训话,所有人都相当安静。
于是他没进门,靠在后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
结果怎么样,输还是赢,他不是很在乎。
但能看着连恰捧着花,笑容满面地站在台上。
——他觉得这就很好了。
圣诞小番外
每年十二月,是蓝色森林最为忙碌的一个月。
只有在这一个月,蓝色森林每天的营业时间会延长到晚上九点钟。
原因很简单,圣诞节。
与大部分店铺会张贴的圣诞老人壁纸、红白绿相见的拉花旗子、以及店内挂满彩灯的圣诞树——这些常见的装饰不同,十二月的蓝色森林被布置得既热闹又精心。
暖色调的壁纸,挂在墙上的圣诞花环和糖果棒,各个矮书柜上都堆放着圣诞天使人偶——金色的大翅膀,波浪卷发和金色的皇冠,看起来神圣又贵气——小圆桌上放着装饰着松果的烛台,四支蜡烛已经点亮了三支。
天花板上吊着许多漂亮的挂饰——橙色的星星,金黄的月牙,粉色和红色的桃心,长长的像是辫子一样的面包模型,还有纯白的绒雪花和木雕的飞鸟。
而令无数人最感到庆幸的是,店里的音乐并不是大街小巷被放烂了的铃儿响叮当,而是十分欢快的手风琴曲,偶尔还会配上一些打击乐和铃铛声,调子没有多复杂,但就是让人听着高兴。
就连点餐单都换了风格,纸张换成了牛皮纸,每一页上都增添了手绘麋鹿或是圣诞老人,画着松绿色的波浪花边,还有圣诞老人精心推荐的圣诞节热甜酒。
热甜酒被放在陶瓷制的马克杯里,朴素又意外地令人觉得踏实,喝一杯下去,整个人都会被染上暖呼呼的气息,脸颊泛起一点儿粉色,不由自主就笑眯眯地。
来点热甜酒的人很多,蓝森煮了一锅又一锅,却总是消耗得很快——他对热甜酒一定要新鲜出锅这件事很固执,大概是被他爷爷所传染的习惯,那个每到圣诞节就大操大办,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老人。
陶瓷制的马克杯也是,即使这增加了不少成本,但爷爷总是说热甜酒就要放在厚重的杯子里,那些轻飘飘的玻璃杯太没气氛。
热甜酒很好喝,他也很喜欢,不过就他个人而言,他觉得圣诞节这样的日子更适合来杯热巧克力,加上一点白兰地,放些棉花糖,如果窗外再能飘下雪花来,那就最完美了。
蓝森口味偏甜,喜欢那种甜到甚至有些发腻的点心——他从未刻意掩饰过这一点,但也从未被人发觉过这一点。至少他自己就亲耳听到过,来店里的几个女孩子议论着说,老板怎么看都是点浓缩苦咖啡一点糖也不放的类型。
他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只是为这个和真实情况相距甚远的答案吃惊了一下。
又有两个女生走到祝福交换箱前面去,一人从箱子里抽了一张纸出来,展开看完相互笑了一阵子,然后两个人把各自写好的纸片放进箱子,喜滋滋地离开了。
这是蓝色森林圣诞期间的一点小活动,全凭自愿,写一些祝福的话语投进箱子,自己也可以从箱子里抽取一张纸条出来获得祝福。
越是公开美好的小活动,越是很少有人想到恶意捣乱,效果意外的好,不少人都盼着自己抽到想要的祝福——考试全过,恋情顺利,父母身体健康等等。
门框上的铃铛被推响了,一个女孩子裹着围巾,缩着脖子进了店。
蓝森那时正端着几杯热甜酒和一盘巧克力小脆饼,他抽空瞄了一眼,等着对方坐下后喊他或是按铃。
然而,直到他又送了两趟甜点,熬了一锅新的热甜酒,并收拾干净两张客人离开后的小圆桌,也没有人喊他过去点餐。
通常来说蓝森是不会在意这些的,毕竟有很多人来他的店里只是为了坐着放松一下,但也许是那个女孩进店来的样子太令人印象深刻了——那么半眯着眼缩着脖子,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看上去一副被冻得直吸鼻子的模样。
如果是他被冻成这样,他会二话不说给自己煮一杯热巧克力的。
蓝森抽空看了那个女生几眼,发现对方偶尔也会看看他,就像是他评估他忙不忙似的,一旦发现他手里端着盘子或是在做别的什么事情,立刻就会收回视线,继续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烛台看,有时候又仰起头,好奇而专注地打量店里的装饰,甚至偷偷用手戳了一下圣诞天使的翅膀尖。
最后蓝森走过去,询问性地递上一张纸片:'请问要点餐吗?'
“啊,要!”女孩使劲点头,看都不看点餐单就直接开口,“我想要杯热巧克力,请多放一点棉花糖可以吗?外面好冷啊。”
蓝森几乎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得知对方只要这个后——并且在他的询问下同意了加一点白兰地——拎着点餐单,心情愉快地转身去吧台后,拿出一口圆圆的小锅,准备煮热巧克力。
他把巧克力切成小块,加热牛奶,很有耐心地搅动着。蓝森享受小块的巧克力逐渐和牛奶融为一体的感觉,也享受粘稠厚重的成品,他不怎么喜欢可可粉冲泡出来的饮料,那种口感实在是太淡薄了。
热巧克力就该甜甜的,黏糊糊的,在嘴里腻腻歪歪很久味道也不消散。
加了一点白兰地,放好几朵棉花糖上去,特意选了一个肥大可爱的厚杯子装着——蓝森把这杯令他满意无比的热巧克力端给了围巾女孩。
女孩子小声道了谢,用勺子小心地戳了戳棉花糖,捞起一块先吃了一口,眨巴着眼睛笑起来。
蓝森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某种承认,他心满意足地去煮下一锅热甜酒了。
八点之后店里的客人少了很多,灶台前也终于不再弥漫着热甜酒的味道,蓝森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子,准备去收拾一下空桌子。
围巾女孩显然也准备走了,因为她已经又把自己的半张脸遮在围巾里,穿好大衣背好包,一蹦一跳地到祝福交换箱前,伸手进去拿了一张纸片出来。
纸片上的内容让女孩笑了起来,她很快也写好一张,折了两折丢进箱子里。
九点整,蓝色森林准时打烊。
蓝森稍稍松了口气,再次确认店里所有的人都走了,并关好了店门后,他开口说了几句话,每张桌上燃着的蜡烛就悄声无息地熄灭了,桌椅们漂浮起来,井然有序地进行自我清洁。
他闲闲地看着,忽然兴起,自己也伸手去箱子里摸了一张纸条出来。
天蓝色的方形便签纸,叠了两次:'祝福你:想喝特别好喝的热巧克力的时候,总是能喝得到!'
蓝森哭笑不得——他当然能,他自己就能煮出最好喝的。
但这个祝福让他很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