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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衡笑得十分勉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背上突然感受到一股推力,便听见王航用哄小孩的口气说:“好啦好啦,再不走船就要开跑了。”
那双大掌的触碰在肩胛,却让许衡的心脏再次不由自主地狂跳。
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自己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见到这样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谢绝了大哥开车送他们去港口的提议,王航带着许衡绕小路离开了那片住宅区。回头望向山坡上郁郁葱葱的绿色,竟恍惚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他还是开大步走在前面,任由许衡跟得跌跌撞撞。
来到下一个路口时,女孩终于忍不住站定喝道:“你等等!”
王航闻声回头,停下了脚步。
她拍着胸口,尽量平复气息:“什么意思?”
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过身,背光而立。
许衡双手撑在膝盖上,勉强抬头看他。
轮廓分明的脸庞陷在阴影里,看不清眉目却透得出光亮,像从天而降的星星。
她渐渐站直身子,勇敢迎向那道视线,鼓起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脸上挂着习惯性的浅笑:“什么‘什么意思’?”
许衡紧抿嘴唇。
这里离港口区不远,有海风轻拂过耳畔,带来海鸥的啼鸣和树木的窸窸窣窣。
听不清、看不明,她满心满眼只有那人无法言说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许衡下定决心:“你喜欢我吗?”
等待答案的间隙里,时间被拉成难以想象的无尽直线,令人不禁怀疑上帝是否按下了暂停键。
冒失的问话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如今想收也收不回来。体内的血液开始倒涌,脸上烫得几乎快要烧起来。她攥紧拳头,感觉犹如泰山压顶:“有话直说,我不是玩不起。”
王航将手抄进裤兜里,似乎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到:“‘玩’?”。
许衡咬着牙,四肢因紧张而轻颤。
男人终于笑开了,声音清朗、略带共鸣。末了,像是想起什么,转念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跟船?”
许衡记得他在舱室里曾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那时的回答并无任何变化:“……学习业务知识,熟悉航运操作。”
王航轻哼一声,明显不太接受这个答案。
许衡下船时没来得及换装,还穿着单色t恤和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尽管衣着简单得近乎失礼,但在刚才和黄家人的互动中,她始终不卑不亢。与盛装出席的大嫂、小姑相比,也没有落半分下乘。
然而,如今面对他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却打从心底里发寒。
他看出了她的胆怯,没有强行逼供,而是背过身,一边继续大步向前走,一边朗声说:“华海律师事务所海商法律师,赵秉承是你师父,对不对?”
许衡只好继续之前的追逐,胸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苦涩,依然硬着头皮回答:“是。”
王航的步伐很轻快,与许衡的拖拖拉拉形成鲜明对比:“你们所去年就申请了律师随船,名单报过来却一延再延。偏偏要等到‘长舟号’回港、偏偏要等到我当班,才派你这个女的上船……为什么?”
许衡整个人如遭电击,未曾料想对方已在不知不觉中摸清了所有情况,眼前迅速地朦胧一片:“我家里有事。”
“什么事?”
许衡咬着唇,舌尖尝到腥锈的咸味,站在原地不再迈步。
男人终于停下来,回头看她。
拼命睁着眼睛,拒绝让泪水落下,许衡将视线投向路边的草丛,耗尽全身力气呼吸、吐纳,调整情绪。
“以为我没见过女人?”王航走过来,语气中带有调笑的意味,用修长的手指抬起女孩秀气的下巴。
许衡猛地摆头挣脱。
他再次勾起唇角:“赵主任也太瞧不起人了一点。”
任由泪水留下脸庞,许衡强迫自己迎向对方的视线,无声地表示抗议。
她的眼底燃烧着火焰,却让人生出将之彻底摧毁的欲念。
王航眯着眼,声音很轻:“这样就恼羞成怒了?刚才还说你玩得起。”
他再抬手,用温热的指腹慢慢拭去那脸蛋上的泪滴,细细地逡巡、一点点地占领。直接揉进了许衡的内心深处,将原本已经支离破碎的情绪捏碎,再次散落进看不见的风中。
她用牙抵住口腔里最软的那块肉,任由血流淌在齿缝间,用炙热的疼痛警醒自己。
“你师父倒贴着去娶常健家的疯婆子,在航运界是个众所周知的笑话。只有那种快退休、急着把权力变现的老家伙才不怀疑其中的用心。”
王航顿了顿,似在掂量接下来这番话的分量。最终还是皱着眉头说:“你和你老师的那点事儿,稍微找个知情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告诉我,凭什么以为我也会上当?”
“住嘴。”许衡恨恨地出声,齿间有猩红血迹。
王航挑挑眉,意有所指道:“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怎么‘维护核心客户’,嗯?”
不待他的指尖再次发力,许衡猛然挣脱掌控——那双曾经让她迷恋、眷顾、误解的大手——侧过头冲路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无所谓会不会被人看到,更不怕所谓的鞭刑:“你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王航明显不以为意:“啧啧,欲擒故纵。”
许衡抹了把脸,清清喉咙,昂首挺胸地说:“不是欲擒故纵,但我必须说声‘对不起’。王船,我不该会错意。”
星辰似的眼眸微阖,似在分辨她这番话背后的真实含义。
向后退着步子,逐渐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许衡终于能够再次呼吸:“你瞧,我自以为咱们比较谈得来,上次演习的时候,你也牵了我的手……虽然是我主动伸出来的。”
她不自觉地甩动着手腕,努力将那刻骨铭心的感觉甩掉:“刚刚又带着我和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饭,正常人恐怕都会有些不自量力的想法。”
耸耸肩,许衡继续道:“我那些话确实不该讲。”
王航试图伸手揽住她,却被女孩轻巧躲过。
抱臂挡在胸前,她的视线早已模糊一片:“麻烦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我这辈子也绝不会再提。”
见对方不搭腔,许衡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用阿q精神自我安慰:好歹是在私下场合,没有被更多人目睹这幅狼狈模样。
“刚才好像看到有地铁站,嗯,就在之前路过的地方。”她胡乱地岔开话题,打破了压在头顶的沉默,“待会儿咱们就分别行动吧,反正我记得港口区怎么走,一定会赶在开船前回去。”
说完,没等王航作出反应,许衡便急匆匆地跑开了。
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海盐味道,以及眼泪混杂着咸腥血锈的气息。
第25章 追逐
挂在脸上的泪水被风干后,眼眶中的酸胀肿涩随之而来,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她刚通过地铁的闸口,便被人死死拽住。
王航气喘吁吁:“跑什么跑?”
许衡只顾低头掰他的手指。
王航压低了声音吼道:“别动!”
地铁里人来人往,见他们俩拉拉扯扯,已经有不少侧目的眼光。
许衡一门心思地和那双铁锢般的大手较劲,恨不能用牙咬下块肉来。最后,两*性之间天然的生理差异占了上风,她不得不用挫败的语气祈求:“松手……”
“你不能跑。”王航强调。
她对这人反复无常的态度彻底无奈,抬头看向对方:“想说的话,我已经说了;该道的歉,也已经道了——你还想要怎样?”
女孩的眼眶中还有残泪,胸口因情绪激动而上下起伏。
王航加大手中的力道:“我的话还没说完。”
地铁外的天空布满阴云,眼看就快下雨了,他带她另一个出口上到地面,熟门熟路地摸进一家南洋风格的咖啡店。
新加坡人普遍都喜欢喝咖啡,也很少在家下厨,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找小贩中心和咖啡店解决。
这里的咖啡店往往与吃饭的地方在一起,装修舒适、环境清幽,是休憩闲谈的好去处。
正是午后,店里人不多,王航找了个墙角的卡座,替两人点好单。回头见她红着眼眶,盯着落地窗外的绿色植物发呆。
新加坡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降水毫无规律,经常莫名其妙地下一场。
比如现在。
雨水击打着院子里的芭蕉叶,噼噼啪啪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进来,就像打在人心上。旧屋改造的老式咖啡店里,吊扇在头顶晃晃悠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下。墙面尽是斑驳的光影,光线柔和的台灯旁,坐着一个她。
王航端着餐盘走过来,将装有吐司和煎蛋的碟子推到桌边,又递了杯牛奶过去:“刚才你没吃多少,先垫垫吧。”
许衡抬眼,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这会儿开始扮情圣,脑子有病吗?
王航弯下腰,坐在桌子对面。
咖啡厅里响着舒缓的蓝调音乐,晕染出十足的东南亚午后气氛。不知名的女声在咿咿呀呀地吟唱,恨不能呕出整颗心。
许衡眨眨眼睛,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王航搅了搅自己的咖啡:“先吃东西。”
她不动。
他拿了刀叉开始切割食物。
金属与瓷器相互撞击的声音叮叮梆梆,听起来竟有了些许的节奏感。
王航切完了整盘的吐司,又将半液态的蛋黄一点点抹在面包片上,最后把碟子推到她面前:“好了。”
许衡盯着他,将叉子用力扎在面包片上,塞进嘴里狠狠咀嚼。
午饭确实没吃饱,但无论刚才还是现在,她根本都毫无食欲。
面对黄家上下时,要想着怎么顾全体面;面对表白失败的对象时,只恨自己毫无经验。
勉强嚼了几口,发现吐司很酥,配上蛋黄的淡淡甜味,竟然有了被治愈的错觉。
“你们女的怎么这样?”王航像看孩子似的看着她,靠坐在沙发椅背上:“但凡对话进行的不顺利,就只会跑一边去躲起来?”
许衡皱紧眉头:“你已经形成了自我认知,我说什么都没用。”
他长腿交叠,难得放松地翘起二郎腿:“说说看,我形成了什么样的自我认知?”
“动机不纯、攀权富贵,接近你就是为了和王董事长拉关系。”许衡咬牙切齿。
王航拖长语调“哦”了一声。
许衡觉得自己又快哭出来了。
她拿起刀叉,无意识地切割着已经很小块的面包片——用力之大,简直是在跟碟子较劲。
“大洋集团快要a股上市了,你知道吗?”王航低头看她,像在迁就一个闹脾气的小姑娘。
许衡的脑子早已乱成一锅粥,含混地回答道:“嗯。”
“这种国有企业,做什么业务、跟谁签合同,都不会由一个人说了算。”他放下勺子,将咖啡杯端到唇边抿了一口,“你和你师父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我爸爸是文*革后成长起来的第一批远洋船长,他们那代人接受的教育很传统,根本不可能开口子、买面子。华海所已经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拿,就算这次不能替集团做ipo,以后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