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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还是不信,这都是事实。说来也巧,我收拾奶奶的遗物时,无意中在她的日记上发现了这个秘密。”傅北宸拿出了奶奶的日记,“如果你实在不信,自己看,奶奶的笔迹你应该不会不认得。她老人家的笔迹,不是那么轻易可以模仿的。”
当看到这个真相时,他立刻想到了慕容言非。那一刻就连傅北宸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本他还在纠结父亲和言非之间的恩怨,没想到这一下居然豁然开朗。
老天爷向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去了医院把病例档案调出来,没想到他的体检报告完好无损地保存在了医院的档案室里。
“不是真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傅临森此刻就跟疯了一样,冲着傅北宸大喊大叫。
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似乎什么也看不到。傅北宸的话在他的脑子里反复响起,他捏着那本日记和傅维的病例,久久地捏着,到最后笑得几乎整个人都要癫狂了。
事到如今,谁报复了谁,已经数不清楚了。一直以复仇的目的报复别人,结果最痛苦的还是自己——
言非,居然是他的亲生儿子。
可他却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把他逼上了绝路,甚至让他沦丧成了别人的玩物。他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手段,把他的儿子逼上了死路。
“言非……”
傅临森死死地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瞪大着眼睛,泪如雨下。
后面两个原本想借助傅临森的帮助脱险的两个人,脸色也蓦然变得苍白。他们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傅临森,哀戚而疯狂。他抬头看着夜空,在这场报复的仇恨当中,他成功地报复了自己。
“影歌,对不起……”
傅临森一张老脸上浮现了满满的泪水,悔恨的情绪浮上了心头。真是太离谱了,他这一生错得太厉害,导致现在无法回头。
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他从无声地落泪开始到后面的疯狂大哭,从来都是威望的傅氏总裁,就这么狼狈地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被命运击败得一塌糊涂。
言非不会原谅他的,他恨自己。北宸也不会原谅他,他把最好的爱全都给了启明一个人,却一直忽略了北宸,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同时更是害惨了言非。
好大的罪过。影歌,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解释,不该一意孤行,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是知错又能怎么样?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重新来过。很多事情,你甚至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挽回。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傅临森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痛苦的沼泽中无法自拔。他的世界已然崩塌,两个儿子已经渐行渐远,言非甚至恨他。
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错得究竟有多么离谱。
“北宸,是爸错了,原谅我……”傅临森伸出手,想抓住傅北宸的手,可傅北宸只是就那么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更没有伸手去扶他。
“你好自为之吧。”傅北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的忏悔。
他此刻的痛苦,丝毫不及言非这些年受到过的伤害,哪怕万分之一也没有。
傅北宸头也不离地走了,亲情早已有了巨大的裂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修复的。也许今天已经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他的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临森才从地上爬起来,颤抖地将地上的纸钱放在上面燃烧。
“影歌,如果这是你的报复手段,恭喜你成功了!”
天台上再次响起脚步声,有人上来了,那个人在黑暗中没有吱声,傅临森早已无暇顾及。
此刻他的内心只有悔恨,彻头彻尾的悔意。
那道人影渐渐走近,停在他的身边,看到地上烧着的纸钱,她声音夹杂着轻嗤。
“傅临森,你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
傅临森没有动,依旧把手上的值钱放在火钵中,衬得他眼角散发出冷漠的光:“什么时候上来的?”
慕容影月上前几步:“刚刚,可能是你太心虚了,所以没有发现。”
“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吵。”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慕容影月蹲下来,将一张纸钱放在火钵里,看着它燃烧成了灰烬,亮起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刚刚北宸已经把资料拿给你看了吧?”
傅临森的手一顿,抬头看她:“你早就知道了?”
“如果我要是早知道的话,还会允许你这个畜生这样伤害言非吗?”慕容影月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尖锐起来,和以往温婉的性格完全不同。
“你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影歌死了最高兴的是你,她一死,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我。你敢说当年你不爱我?”傅临森在经过事情的大起大大落,身体已然疲惫不堪,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他心甘情愿为了自己做下的错事而受到指责。
可慕容影月凭什么?当年影歌一死,她就主动上门求嫁,如果她不主动,他根本不会娶她!
影歌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他的爱慕之情,即便掩藏得很好。
“是啊,我不敢说。”影月突然低低地笑出声,“你说的没错,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可那个时候你的身份是姐夫,我从来不敢奢望。因为我们慕容家的姐妹,会一直相亲相爱,永不为了一样东西一个男人闹翻。”
傅临森一愣。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你吗?”慕容影月站起来,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冷声道,“因为姐姐当年死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句话,她说,月,帮我照顾言非和北宸两个孩子,还有临森……”
她突然大笑起来:“傅临森,在你那么对我姐姐,囚禁她,侮辱她,到最后我姐姐还求我照顾你!傅临森,你说你这一辈子错得有多离谱?你甚至害死了一个那么爱你的女人,临死还拜托妹妹照顾你……你根本不配!”
最后一句话,慕容影月变得歇斯底里,神情异常激动:“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害了言非,害了我们所有人!我也蠢,为什么要听姐姐的话,不干脆杀了你,才不会让你有机会那么害他们……”
姐姐到死还不忘成全她,这是她最痛心的地方。她愧对姐姐,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
想到言非在新闻发布会说的那些,她的心再次抽痛。他受人侮辱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北宸也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自己却根本没有能力护着他们。
她已经没脸见姐姐了,想到这里,她开始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想是已经崩溃到了极点。
她根本无法想象那个孩子遭受的一切。
傅临森已经不能言语,他干枯的眸子盛满泪珠,恍惚间,他看着头顶天空,觉得前尘往事就像镜花水月,悔恨的泪水迷糊了眼前的视线。
他一直恨她薄情寡义,水性杨花。可没想到临死前还记挂着自己,因为当年的一个错误,到了今天,他已经彻底回不了头了。
这一夜,注定是他一生难以为忘记的一夜。
第二天,傅临森就消失了。
连骏凌晨就到了傅家,一直守到天亮,然后打电话把老爷子,傅紫茵,傅北宸,说是有要事相告。
虽然傅临森的行为已经伤透了他们的心,可他们还是都来了。进门的时候才发现沙发边只站了一个连骏,傅临森早已不知去向。
“老爷,少爷,小姐。”连骏朝他们微微鞠躬,“今天下午三点,傅总裁已经带着四少爷和四少奶奶离开了京城,据说是下午五点的航班,总裁也没说去哪里,让我留在这跟诸位说一声,他已经把股份还给了言非少爷,正式辞去了公司的职位,把它留给二少和四少,傅家的动产和不动产,保险柜里的珠宝首饰,海景别墅以及几块市中心的地已经如数地转到了两位少爷和紫小姐的名下。总裁已经在律师所提前立下遗嘱,将来傅家的所有一切,都归影歌夫人生的孩子所有,其他人并无继承权。”
傅临森带傅启明和范若兮离开了?傅北宸稍稍有些错愕,转瞬即逝。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三个儿女,只有用这种勉强补偿。他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言非,言非这辈子都不会想见到他了,他不指望两个孩子会原谅他了。
傅临森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傅北宸和傅紫茵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直到连骏告别离开,他们才闷闷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没有阻止傅临森的行为,因为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已经无法面对这个父亲。
曾经的痛苦和伤害,不可能说散就散。
“姐,把这些东西折算成现金,给言非汇过去吧。”
傅紫茵看了弟弟一眼:“言非在vg创下的收益已经是个巨款,前天已经汇到了他的账户上,这个爹的钱,言非一分钱都不可能会要。”
傅北宸沉默。
他们太了解言非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个一直迫害自己的男人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些年几乎把他逼到了绝境,言非只会更恨这个父亲。
况且言非现在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在另一个城市开启了另一种人生,不会想再和傅临森扯上半点关系。
“找个时间,我们去看看言非。”
“好啊。”傅紫茵脸上开始浮现笑容,雨过天晴,这一切终于豁然开朗了。
从此以后,他们都会相亲相爱,生活幸福甜蜜。
——
所有的事情已经云开雾散,接下来当然是顾浅凉和傅北宸的婚礼。
为了这一刻,他们足足等了数年。
第二天,清晨十分,沈清云和应子涵准时无比地敲开了顾浅凉的房门。
两个人都穿了一身玫瑰色的粉红纱裙,衬得两个人都粉嫩可爱。应子涵手上抱着用白色娟纱裹着的百合和雏菊,将手上的新娘花递给了顾浅凉。
“好漂亮。”顾浅凉接过那束还带着露珠的雏菊,眼睫毛轻颤。
窗外,天气难得晴朗一回,如洗的碧空云絮点点,顾浅凉的笑容明媚而灿烂。
秦城也早早地来了,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化新娘装。
早晨的阳光,像细碎的水晶撒在了地上。
顾浅凉坐在镜子前,身上一袭婚纱,洁白细软的婚纱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层光芒,仿佛是一个圣洁而美丽的梦境。
化妆师将她的头发松松盘起,用一根水晶发卡固定住,几缕微卷的头发调皮地滑下来,慵懒而清新。化妆师在她头发上插了一朵洁白的雏菊,衬得她乌黑亮丽的头发更加美丽。
顾浅凉在那一打鞋子里挑选了一双最舒适的,洁白的婚纱穿在身上,圣洁而庄严,浪漫而唯美。
当所有的化妆工作完成后,顾浅凉站起来,白皙如象牙般的肌肤,瘦削的肩膀露出的一大片雪白色。如玫瑰色般的唇,清丽动人的双眸,其他人都要愣住了。
都说女人结婚那天是最美的,现在一看果不其然,这样美丽的姿态,宛如一朵正在盛开的玫瑰。
“小怪物,我漂亮吗?”
秦城浅浅一笑:“这个问题,估计要问准新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