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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指着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看着对面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一副长谈的样子，司悦心里忐忑地坐下。
看她拘谨的样子，王瑞严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我比那些血淋淋的战友可怕吗？”他可是很清楚，这小姑娘第一次面对那些血肉模糊的重伤证者，都是面不改色的。
“不是。”她只是担心，是不是自己这一年下来表现不好，要被劝退伍了。
自三年前来到这个地方，她跟所有的新兵一样，参加各种新兵训练。纵然她比别人努力，可她似乎真没运动细胞，各项训练成绩基本都是吊车尾。于是，两年义务兵结束，她的名字‘光荣’地出现在了退伍名单中。
她不想就这样回家，于是找上领导，说自己想要当个卫生员，希望领导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当时她找的领导，正是眼前这位连长。
也是那时她才知道，这位连长是司贤带出来的兵，两年下来一直都有关注她，知道她是个有韧性的小姑娘，便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次机会的时间为期一年，倘若一年之内，她的表现优异便继续留在部队。但若是表现不尽如人意，她就得乖乖卷铺盖回家。
今天正是一年之期到期的日子。
这是决定她能不能继续，留在部队的大事，司悦心里自然紧张得不行。
王瑞哪能看不出，小姑娘这么点心思，不由好笑，“对自己这一年下来的表现，这么没信心？”本来直接就要告诉一年之期结果，见她的样子，临时起了逗乐的心思。
“当然不是。”这一年下来，她每晚睡觉时间都不超过五个小时，其他时间都用来恶补医理知识，白天则跟在那些军医身边，给他们打下手，积累临床经验。虽不敢说，自己现在能力有多强，但她自问不比那些正规军医专业，毕业的应届生。
“既然不是，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没相关证书，担心你们愿意招正规大学毕业的应届生，也不愿意留我一个连高中文凭都没有的初中生。”医生这种关乎人生命的职业，软硬件大家都很看中，所以司悦对自己没相关文凭的事，很是遗憾，也担心自己因为硬件条件不足，不能继续留在部队。
“据我所知，来军营前你可是个十足的学霸，难道就没想过进一步深造？”
“当然想，可我不愿意离开军营。”三年的军营生活，她早就喜欢上军营生活的纯粹，但凡有机会，她都要努力留下来，“只要您肯继续给我机会，我保证三年内，能拿到军医专业学士学位。”学习对她来说，在哪里都可以，不一定非要去学校。
王瑞相信小姑娘能做到，她自己所说的那般。
不过，眼下他手上就有个好机会，也正是今天叫她来的目的，“听说这三年下来，你不曾落下高中的功课？”
“是的。”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更清楚自己留在军营的可能性极低，便想着万一军营待不下去，还能有机会参加高考上大学，所以功课的事从来不敢松懈。
“那你回去参加高考，然后报考军医专业，等毕业后再到咱们连队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司悦有点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签了这份协议。”小姑娘品性不错，但人心易变，白纸黑字签份协议，比较妥当，“协议内容是，等你毕业后，必须在咱们连队工作至少十年。”
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协议，推到司悦面前。
司悦拿过文件，看也没看就签上自己的大名。
在外人看来这里偏僻，不方便，可对她而言，这个地方却比在津市更让她舒服喜欢。最重要的事，这里有她熟悉的人，她希望将来能跟这些人共事。
看着一点戒心都没有的小姑娘，王瑞都不知道该感谢她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该为她不设防的心担忧了，“签名这种事，你竟然连看都不看，就敢签，也不怕我卖了你。”
“我相信我大伯带出来的兵，一定是个好兵。”再说，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人，这样算计她的。
见小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王瑞一脸黑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是多留点心眼，总没错。”
“好，我以后会注意。”心情飞扬的司悦，这话说起来跟飘的一样。
“那你今天就回去吧。”毕竟是自学，王瑞担心她的知识点有些偏差，提前一个月回去，熟悉熟悉环境和考题类型，更有利于考试。
距离高考仅剩一个月时间，司悦也没推辞，从连长办公室出来，她就回自己宿舍收拾东西，当天就搭上回津市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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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妈她不容易（二更）
在决定回津市这一刻，司悦才知道，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事，其实一直清晰烙在她心中，从未被淡忘。当年她离开后，除了刻意不去想过去的事，还刻意跟津市的人断了联系。
三年间除了李娴静和院长妈妈，她没跟其他任何人联系。对于当年她的离开，是无人问津，还是某人闹得天翻地覆，司悦并不清楚。
如今要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司悦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害怕三年前那些，让她落荒而逃的事，会再次被人挖出来，晒在太阳底下。更害怕，那人对她的感情，并没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会再次闹出一番事来。
可惜，纵使她心里再害怕，她还是得面对。
十几个小时后，火车到站，推着行李箱出了站口。
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司悦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既然回来了，那当年离开后发生的，有关她的事，便不能继续逃避。司悦想着，要面对就得提前知道发生过什么，所以她没着急回家，而是打了车去孤儿院。
要说在她心里，能丝毫不求回报对她好的人，那绝对非院长妈妈莫属。
是以，问她了解当年的事，最为合适。
她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并没告诉任何人，所以当院长妈妈看到她的时候，以为自己老花眼了，“这眼睛真是越来越不行咯。”以前顶多看东西模糊一点，现在竟然出现幻觉。
司悦看着不远处，揉着眼睛不住摇头的院长妈妈，有种归家的女儿，看到母亲的感觉。所有的感情，瞬间迸发，她放下行李箱，快步朝她奔过去，“院长妈妈，您没看错，是开心回来了。”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院长妈妈揉眼的动作咋停……
她看着已经窜到跟前，穿着迷彩服的人儿，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颤意，“开心，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
司悦握住院长妈妈，因为激动有些发颤的手，“是的，院长妈妈，我回来了。”
眼前的姑娘，相较三年前窜高了一大截，原先圆润的小身子，跟抽条的柳枝一样，变得纤细而单薄，婴儿肥的小脸已经变成标准的瓜子脸，那双清澈的眼睛倒是依旧如初，只是里面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坚毅，整个人的气质，也因此变了很多。
要不是她开口叫人，院长估计都不敢认她了。
看着她纤细的身段，院长一阵心疼，“瘦了很多，吃了很多苦吧？”
三年间两人联系不断，但司悦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院长能知道的情况很少。要她寄照片给她，司悦总以那边是军事基地，不能随意拍照为由给拒绝了。
院长妈妈眼中毫不掩饰的疼惜，让司悦不自觉撒起了娇，“以前我太胖了，现在这样刚刚好，哪里瘦了。”
“小姑娘家，要有点肉才好，现在这样全身都是骨头，跟个白骨精一样，有什么好的。”
“还好院长妈妈，不是说我像妖精一样。”抽条了的她，身材一改以前不太明显的女性特征，而是********，很标准的S形身材。当然，在军营她每天都是迷彩服，姣好的身材，除了她自己，和寝室的战友，其他人都不知道。
“瞧你这孩子说的。”院长妈妈嗔怪地睨了她一眼。
见她背后的行李箱，便知她这是刚到津市，“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可是有事情？”
他们每个礼拜都会通话，要是早有计划回来，司悦肯定早跟她说了。
“嗯，有喜事。”说着，把自己要回来参加高考，还有跟连长的约定，说给院长听。
院长听了她的话，脸上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开心，到哪里都有人喜欢，院长妈妈为你骄傲。”
想起一年前，自己差点成了‘退伍兵’，司悦还是很不好意思，得院长妈妈这句夸，“那是院长妈妈把我当自己小孩一样，才会看哪哪都好。”
两人就这样絮絮叨叨大半天，司悦才问起三年前的事情，“这三年来，我都没刻意去了解我离开后的事，如今我回来了，有些事还是要面对，想先了解了解。”
司悦问得隐晦，但院长妈妈知道，她问的是她离开后，司家的事。
当年她担心开心会问，自她离开后，有特意去关注司家的一切。
便将她离开后，司良和杨晓芸闹的那一出，还有司景灏在她离开后一个星期也离开前往军营的事，说给她听。
“另外就是，你养父那两个私生子，虽然暂时没认祖归宗，但司老爷子貌似对他们渐有照顾。他们两兄弟，现在都在十中读书，这都是司老爷子出的面。因为这事，你养母跟老爷子的关系有些紧张，我建议你接下来办理住校，别住在家里。”
三年下来司悦隔断时间，会跟李娴静联系一次，但每次联系说的都是最客套的话，这些事司悦还真不清楚，“我妈她不容易。”
老爷子这样的行为，无疑在打李娴静的脸，再有司景灏离开的事，不用想也知道，这对公媳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说真的，当年李娴静对她的态度，司悦心里并不恨，只是没办法再跟她像过去那样亲近。这些年下来，她有心关心她，可李娴静的态度，总是淡淡的，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有些流于形式了。
同为女人，院长妈妈很理解，她当年送司悦离开的举动，“她是个不容易的女人，有机会多关心点她。”女人一生的幸福，系在男人的身上，遇到司良这样一个男人，注定幸福不了，“毕竟站在母亲的角度，当年她那样做，情有可原。”
“院长妈妈放心，我会的。”
说完司家的事，司悦又问了同要高考的洛明轩，结果院长妈妈说，洛明轩只在津市上了半年高中，就再次离开，这几年下来也只是偶尔联系，具体情况她不是很清楚。
当年司悦就知道，洛明轩的身份有些神秘，所以在听说他离开津市的事，倒也没太意外。
她的时间有点紧，所以了解完情况，便离开孤儿院，回了司家……
……
第89章 质问：家族荣誉比亲情重要？
恰逢五一假期，李娴静休假在家，见她突然回家，很是意外。
司悦将回来的目的，跟李娴静说了，末了解释了一句，“这事是昨天临时决定的，想着立马就回来，就没提前跟您说。”
相比较院长，李娴静对司悦在军营的事，清楚了许多。自然也知道，她一年前就差点退役的事，李娴静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