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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交谈并不愉快,厉锋想知道的,无非是昨夜十音为什么和梁先生同在靶场,甚至在靶场过夜。
十音直言没义务对他解释,气氛一度冻了冰。
中途林鹿传来一份罗锅的前科记录,三年前罗锅因嫖。娼被拘,在那份一同落网的关押人员名单内,林鹿圈出了其中一个名字,叫柏万金。小姑娘记性相当好,因为这姓氏略特别,十音也有印象,前往周炜老师宿舍搜查的当天,他们在西照分校与一位小个子教授谈过话,那位年过半百的老教师,就叫柏万金。
林鹿的调查结果显示,这个嫖。娼的柏万金,分明就是这位柏老师。
林鹿在电话里汇报:“队长,我查询了柏万金的记录,他常年频繁出入境,很可能在M国有生意。按照上一次的出境记录,那个时间段柏老师应该不在西照才对,可他明明在正常出勤啊,还给我们说了话!很有意思的是,我查到柏万金有个孪生哥哥,叫柏万元,二十五年前在一场火灾中被烧死了。”
云队昨夜告诉十音,他那位目标人物国内身份一直成谜,他查来查去,都是各色其他人的身份,怀疑均为盗用。
云队很可能被他移天换日的莫测手法给糊弄住了……柏万金会不会和他目标人物有关?
有个被烧死的哥哥、恰巧是周炜同事,这都非常值得推敲。
十音避开厉峰,立刻通过江岩与云海联系了一次。云队的意思倒很开放:“大过节的安全为上,你带厉锋一起去。顺便和他缓和缓和关系。”
十音反问:“我为什么要和他缓和?”
云海在那边教导:“化敌为友,你不是说人手不够?他既然怀疑孟冬,你索性顺水推舟告诉他,我俩是有了裂痕,你移情别恋。厉锋其实又不是看不得你好,他只是看不得我好。只要你过得比我好,他绝对站在你这边,你信不信?”
“你有病吧。怎么可能?”
云海低笑:“你不懂厉锋,他表面糙,骨子里是情圣。”
“不对,厉锋为什么看不得你好?他看上的是你?相爱相杀,诶,我在琢磨你俩这个攻受角色……”
“别那么腐,孟冬在呢。”
“……还在?”
“特别爱和哥聊天。回去取了琴,刚来。”
十音不信:“你就吹吧。”
云海唤了声孟冬,居然的确是他,冷声应了,继续调弦。
他开的还是免提!十音真有心杀了云海。
“你老人家还是少说多睡,不然死得早!”
云海在那头说:“好好说,厉锋的舅舅是西照分校的校长,你让他一起去,很多事情悄无声息就办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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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老师的抓捕的确没有兴师动众,只通过厉锋的舅舅打了个电话,他们就悄悄下了网。
小老头一看这个架势,腿都软了,哭着说:“我让他早些罢手,我让他早些罢手。”
说来话长,柏老师这一落网,牵出了二十五年前,发生在古城医院的一起纵火案。
他的哥哥柏万元,二十五年前正就读于古城医学院。柏万元并没有死于大火,而是死里逃生,改头换面。
“我哥疯了,说不惜一切都要对方付出代价,我告诉他会一场空,他就是不听、不听……”
柏万金的意思是,他哥被他那个同伴,带入贩毒集团开始参与贸易活动,初衷是为了变得更加成功,好让那个纵火者付出代价。
苗辉像在听天书:“这纵火的是什么人物,直接报警不行,兜了个二十五年的圈子,自己搭进去当毒贩,结果事还没办成。这不傻缺么?”
柏万金战战兢兢:“据说对方是古城的一名大毒枭,胳膊拧不过大腿……”
至于柏万金本人,他只是一味否认,说他从未参与过制毒贩毒活动。包括周炜老师,都是哥哥直接联络,他从未从中参与。
柏万金的嫌疑可以继续调查,现在焦点停留在了那个,引柏万元入行的同伴,是谁?
十音不能说,但她在盼着,会牵出打伤云海的开枪者么?
古城在南照以西,十音决定趁着新年案头工作少,一路驱车赶往。
魏局那里她请示过,已经得了首肯。
只是答应厉锋的两队聚餐要延后了。厉锋以为十音近来因为和云海的感情问题,情绪并不好,故而她无论做什么都很可以谅解:“你注意安全,我这里全力抓捕柏万元。”
电话里孟冬还是有些不快:“我不懂。二十五年前的案子,和当下的案情关系很大?”
只要有她在,世上是不是就没有悬案了?
十音不动声色,过了会儿才说:“九先生,是古城人。”
“我过来。”
“不不,你安心准备音乐会。我先探探路,争取三天内回。”
孟冬“哼”一声不说话了,挂了电话。
十音以为他生气,结果人家很快拍了段视频发来。
是他在拉琴的视频,不知道找谁专门拍的是手指特写,每一根手指都特写得巨细无遗,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弹、揉、滑、跃,它们灵动得像各自都有生命。
“魔鬼。”
“知道就好,快点回来。”他果然没有生气,就是在使坏。
**
结果十音和苗辉在古城的调查,还是足足耗用了五天。
回程那段是苗辉开车,十音刚睡醒就到江岩一个电话通知:“云旗的房间总算租出去了,租客晚上入住,准备接驾!”
“自说自话!”十音恼了,“我跟你说过不租了不租了!我要接云旗回来住的。”
“天地良心,是云海自己租出去的好不好。”江岩说,“说已经租出去了,改不了。”
“云海认识的人就杂了。”十音隐隐担心。
“可不是!”江岩抱怨着,“下午来了三拨人,一拨来做保洁,一拨来摆了一厨房的用具,一拨搬了架钢琴来。我的天!天知道是个什么大爷,不会还要我们做饭给他吃吧,要不你给他泡面吧,我连泡面都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哼,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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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个43章锁得我那个心累啊,已经改了5轮了,哈哈,还在继续
第46章 悲喜同源 十四
古城距离南照车程近十小时。路途劳顿,十音过了零点才到家,洗洗就想睡,硬撑着还是给孟冬发消息报了平安。
发完眼皮子都黏在一处,脑袋沉沉的,没等到回复就睡过去了。
也许是疲累之极,抑或是思念过头。
是许久未遇的梦,依稀还是故乡的夜,有夜行舟子的桨、摇撸的水声,月色下的水色忽明忽暗,那是船上的灯在荡。
但这梦又不像那些旧梦。耳畔全是孟冬的低语,声音很近很近,十音被扰了香梦,起先竟有些恼。
她挠了把,也不知挠到了什么,嘴上在嘟哝:困死了。
但那声音挥之不去,沉极略哑的语声,说的都是情话。孟冬何曾说过情话?那声音上仿佛布满了钩子,丝丝缕缕纠缠在梦里。明知这是幻梦,十音还是极力想要辨清内容,可那气息太烫,吐在耳朵里,耳窝都要溶成水。
凭十音的听力,竟听不清其他,只剩下孟冬反复在唤她“加加”,就这一声声,兜转反复。
听觉打了折,触觉就无限放大。
是极微妙的触感,潜藏在寂夜里,夜愈凉,那触觉便愈是烫。
温热与温热不断相触,有百蚁在各处轻咬、爬行,水云漂浮,薄云起先移得极缓,风却急急推了浪,一下就卷入无尽的夜里……
梦境很纷乱,分明是水乡的小河,却起了层层浪涌,后来仿佛雷电撕开了夜空,骇浪大作,有烟霞破了浓云而出,眼前全是光,明亮得让人心碎的光,碎浪飞入烟波浩渺处……不见了。
浪恬波静时,只留下一朵浮云,那一朵像被濡湿过的、小小的薄云。绵柔的细雨落下来,柳絮一样,又痒又……催眠的雨。
十音醒来时,天光已大亮,大冬天的,睡前明明就洗了澡,偏偏睡得一身淋漓薄汗。
按说她在古城早上都去晨跑,平时任务重,自我体能训练一天都不可以放松,但这一夜,她居然累得浑身肌肉都泛酸。
这梦……简直没脸回顾。
十音洗澡时还是忍不住回味。孟冬在梦里说爱她,云停雨歇那刻,唤的那些称谓,她全都记不清,只知道脸几乎被血淹过……
如果告诉孟冬,他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她都说不出口的话,他这辈子都没可能说。
十音从没做过这样的梦,美得像个泡泡。在梦里,她其实隐约知道是梦,都不敢怎么乱动,怕一骨碌翻了身,梦就会被戳破。
她开了冷水洗脸,冬天水管里的水很冰,捧到脸上,缓缓就醒了神。十音望着镜中的自己,对镜揉了揉脸,还是很烫,连日来那么累,血色居然还挺好的。
也不知为什么,分明是梦,醒来连掌上都觉得有他的气息,还有被他指尖刮过……涩涩的,是他的茧,怎就如此真实?
每一处都在想他。
楼下有锅具相触的声音,江岩和包子一大早又在打闹?
十音忽然想起昨天下午的事。
昨夜江岩说自己要值班,让十音接待一下那房客。她本来就满心不愿意,人在路上也赶不上,直接拒了。
这么说来江岩去值班了,这会儿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包子在付钧那里,还没接回来呢。
楼梯上有人,落足特征男性、应该比较高……但穿的是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不重,十音辨认不清。
他上楼了,隔壁云旗房间的房门被关上。
难怪洗手间间纤尘不染,这人闷声不吭入住了。
住客的脚步,像是有意放轻了走的。云海找的这房客,公德心还是不错的。
不过还是不要和陌生人共处了吧。
十音给付钧拨了个电话,其实是拨给云海的。
人目前还在宠物医院,伤恢复得不错,留在那里也很安全,反正他最近要在南照,江岩建议他再休养几天。
“老大,你给你那房客打个招呼哈,怠慢了,我凌晨才到的家。”
云海很奇怪:“你居然没见到人?”
“还没,我上午休假,一会儿先去看你,给你汇报完情况再去局里。这不是晾着人家了么,先给你打个招呼,”十音说到正题,“你又不在家,为什么不让人住你的房间?”
“他想住楼上,说风景……视野好。”
十音辩着:“其实目前我们根本没有招租需求,我要接妹妹住回来的。这是什么租客,你难道欠人家的情?”
他俩私交好,像一家人,连同云中岳,平常在家喊云旗,当前背后都是喊她“妹妹”,是当小名喊着的。
“反正我是怕他。妹妹随意吧,住你那儿我那儿都可以,反正你……”云海没说下去,就在笑。
“还有你怕的人?”十音有点好奇,“云旗住你那儿?老狐狸你这,司马昭之心了。”
“不敢,”云海沙沙的嗓子,笑得十分无奈,“别说我舍不得,你那位不还杀了我?”
十音讶然:“原来你们聊开了?孟冬认了妹妹没?”他没提。
“没有,你别瞎耽误,”云海催着,“吃完早饭,八点前滚来说案子……迟到罚款。”
原来他俩已经沟通过了,十音在想,倒省了她一些口舌。
“老狐狸你赋闲躺着,那么急,又憋着什么损人的招?我现在就出门,路上吃,怎么可能迟到。”
“行吧,你记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