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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我现在要去一趟赵奕纯的老家。”
季阳诧异，“赵奕纯还是嫌疑人吗？”
叶青咬唇，“等我回来再说。”
……
赵奕纯的老家，离市里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这里是市辖区的一个县城，山清水秀，风景优美。
到达赵家之前，叶青收到一份档案照片。
她对开车的林北樾说：“赵奕纯果然有过校园暴力的记录，还受到了学校的处分。”
赵奕纯的父母，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母亲是小学教师，已经退休，父亲曾在文兵团工作，有军衔。
叶青和林北樾说明了来历，夫妻俩人既惊讶，又非常得体地请两人进门。
“请坐，”赵母将两人带到客厅的沙发前，又忙碌着去斟茶，拿点心。
“阿姨，不用麻烦，”林北樾轻笑着，“我们只是来了解些情况，你们不用紧张。”
赵父有些不安，“警官，难道是我女儿，在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一些小事，我们询问清楚就好。”叶青转了话题，说：“这两年，赵奕纯小姐，很少回家吗？”
赵母说：“她工作忙，少有回家来了，不过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很孝顺的。”
“她有比较亲近的朋友吗？”叶青问。
赵母蹙眉，说：“我家纯儿性格有些傲，”她叹气，“从小就不善交际，朋友很少。”
说话间，赵父将一份点心从厨房端出来，林北樾起身去接，抬头间，看见客厅的墙上，挂着一组照片。
他问：“这是赵小姐的成长照吗？”
“是，”赵母回头，目光温和地看过去，“我们喜欢给她拍照，记录成长她成长的点滴。”她笑意吟吟，“这只是一部分，卧室里还有许多呢！”
林北樾走到照片墙下，认真地看了看，问：“能让我看看赵小姐其他的照片吗？”
“可以，”赵母迟疑地点点头，进了卧室。
第82章 讲课的林法医
客厅里，赵父依旧非常热情客气地招呼着叶青和林北樾。
叶青斟酌着问：“我们查过赵小姐在中学时的档案，发现她被学校处分过，你们了解情况吗？”
赵父哀叹一声，“那是学校处分错了！”他非常维护自己的女儿，“我女儿被学校的混混帮派欺负，还了手，把那些混混打伤了，所以就挨了处分。”
他气愤地摇头，“按理说，本该受处分的，是那些学校的霸王混子们，可学校说，法不责众，而且他们没把纯儿打伤。”他十分难以释怀，“就因为纯儿把其中一个男生打得凶了些，那男生的家长不依不饶的，非要学校处分纯儿，学校为息事宁人，就……”
“这么说，您和赵小姐，都对这件事非常介怀？”叶青问。
“是，”赵父眉头紧蹙，“我女儿非常的优秀，但是这件事情，却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从那之后，她的性格都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开朗活泼了。而且这样的处分，还成了我女儿毕生的污点，我当然不能释怀。”
“你说这些做什么？”赵母拿了照片出来，埋怨地瞪了赵父一眼，“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了，你不提，纯儿就忘记了。”
她把相册递给林北樾。
厚厚的相册，至少有几百张大大小小的照片，要么是赵奕纯的独照，要么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
婴儿时期的赵奕纯、童年时期的赵奕纯、少年时的赵奕纯……这些照片，几乎就像一段完整的影音，记录了她的成长过程。
林北樾挑了几张赵奕纯小时候着夏装的照片，照片里，赵奕纯露着胳膊、腿，婴儿时，有时还只穿了一条尿布。
叶青淡淡看了一眼，觉得有些诧异。
漂亮可爱的赵奕纯小姑娘身上，有一大半的皮肤都是粉红色的，像被火烧过一般。这样的粉红色，将她的身体平分成两半，左半边身体，是粉色的，又半边身体肤色是正常的。
林北樾问：“赵小姐被火烧过吗？”
“那不是烧伤，”赵母抿唇，“那是胎记，纯儿一出生就有了。”
什么胎记这么有规律，能完整地占据身体的左边？
“是吗？”林北樾轻笑，又问：“请问，你们家族中，有没有人怀过双胞胎呢？”
赵母眼睛微微一亮，“有的，我妹妹生的就是双胞胎。”
林北樾瞳孔轻轻一缩，“按理说，您生双胞胎的几率也该挺大的。”语气有些遗憾。
赵母一时感叹，“我当时也这么认为，怀孕时，还特意去医院检查了。那时医生告诉我，怀的就是双胞胎，”她推了推赵父，“是吧？”
赵父点点头，“是。”
赵母轻轻笑了，“当时我们还挺高兴的，期待了一场。临到生产了，结果生出来的就纯儿一个，根本就不是双胞胎。我想，一定是医院搞错了！”
“原来如此，”林北樾把相册还给赵母。
……
赵家夫妻要留叶青和林北樾吃晚饭，但叶、林两人婉拒了。
从赵家出来，林北樾面色有些奇怪。
带着喜悦和期待，连叶青都能隐约感受到。
“小叶子！”他双眼似星光一样，浩淼熠熠，“我可能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嵌合体！”
叶青不明所以，但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是一个难得的研究课题吗？”
林北樾带她上了车，握紧她的手，说：“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研究过这个课题，但从来没见过活体案例。因为嵌合体，全球也没有几个。”
叶青笑了，循着他问：“什么是嵌合体呢？”
林北樾略微思索，想要解释得通俗一些，说：“简单的来说，就是两个物体，合并镶嵌成一个。”他指着车窗外的两棵树，说：“假如你要把那两棵树变成一棵树，要怎么做？”
叶青看出窗外，花圃里的树木笔直高大。她想到了学过的生物课，说：“这个简单，只要把一棵树嫁接到另外一棵树上，两棵树就变成一棵了。”
“不错！”林北樾握紧她的手，“赵奕纯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叶青想了想，顿时有些悚然，“你……什么意思？”难道嵌合体，是两个人合并成的一个人吗？
“正如你刚才说的，两棵树合并成一棵树，嵌合体，就是两个人合并成的一个人！”探讨到他感兴趣的课题，他非常的兴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可是……两个人，要怎么合并成一个人呢？”叶青想不明白，难道像树一样嫁接吗？
林北樾看着她有些惊疑的小表情，顿时一笑，“精子和卵子结合，形成受精卵，受精卵发育，形成胚胎。”
叶青点头，十分受教。
“受精卵在发育过程中，开始分化，有的分化成脑部组织，有的分化成血球或者其他组织。”他娓娓而道，说：“一个受精卵，就只能生出一个孩子，两个受精卵就能生出双胞胎。”
简直就像一堂神奇的生物课，叶青听得很认真，还说：“双胞胎也分异卵双胞胎和同卵双胞胎。”
“对！”他点头，“异卵双胞胎是由两个卵子和两条精子受精而成，两个胚胎同时发育，因此会长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同卵双胞胎是由一个受精卵分裂而成的，所以这样的双胞胎，连DNA都一模一样。”
“这和嵌合体有什么关系？”叶青问。
“嵌合体，就是由异卵双胞胎融合在一起形成的。”林北樾说。
叶青一愣。
“异卵双胞胎，一开始，都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但随着细胞的分化，两个胎儿合并成一个。”他微微蹙眉，“两个胚胎的细胞合在一起，有的分化成心脏，有的分化成皮肤，有的分化成血液……”
他看着呆怔懵懂的她，再直白的解释，说：“比如一个嵌合体，她本来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但胚胎合并，形成一个胎儿，那么这个胎儿，她的身体的有些器官是她自己的，而有些器官，则是被她并吞的双胞胎姐妹的。因为她们是异卵双胞胎，所以DNA完全不同！如此一来，这个嵌合体身上，就自带着两套完全不同的DNA！”
叶青非常震撼！她活了这么久，都没听说过胎儿会这样生长合并。
“我猜测，赵奕纯可能是嵌合体。所以，我检测比对她皮肤的DNA，才会和血液的DNA不吻合。因为，她的皮肤和血液，根本来自两个人！”
叶青明白过来，缓了一会儿之后，问：“那赵奕纯是双胞胎姐妹？还是龙凤胎？”
林北樾发动汽车，微微沉吟了片刻，说：“不确定，但我还有一点没说。”
“什么？”
“嵌合体，非常容易人格分裂！”林北樾说。
叶青怔住，“因为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两个人，所以很容易分裂出另一个人的人格吗？”
她又摇头，“不对，你是怎么知道赵奕纯是嵌合体的？”
“看到赵奕纯的照片了吗？”林北樾自问自答，“她的皮肤有两种颜色，那其实并不是胎记，而是两个胎儿嵌合为一体的纹理。这或许说明，她的皮肤，一半是她自己的，另一半是她双胞胎姐妹或者兄弟的。”
叶青恍然。
“而且，赵母说，她怀孕时，曾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告诉她是双胞胎，但生下来却只有赵奕纯，”林北樾轻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两个异卵胎儿发育时，合并成一个人了。”
他驾驶汽车，飞快地往警局赶。
叶青心底却是百转千回。
如果赵奕纯是人格分裂者，那么她分裂出了几重人格？
杀死王靖云、囚禁唐柠和张又晴的，到底是赵奕纯本人，还是她分裂出来的人格呢？
……
车子如离弦的箭，赶回警局。
期间林北樾给徐冉打了电话，要求她到警局等候。
争分夺秒地达到警局时，赵奕纯的关押时间还没到，林北樾立即安排徐冉为赵奕纯体检。
赵奕纯被叶青带到了单独的房间，困惑警惕地看着叶青。
叶青说：“我们特意安排了这位徐医生，来采集你身上的DNA样本，希望你配合。”
赵奕纯顿时皱眉，十分排斥，“不是已经采集过血样了吗？”
“血样只能当做参考，采集身体其他部位的DNA会更加准确，如果你没有嫌疑的，检测比对结果，也对你有利。”叶青说，“希望你配合。”
赵奕纯看了看一旁的徐冉，徐冉温和婉约的笑了笑。
“请脱去上衣，”徐冉说。
赵奕纯褪去外衣，徐冉戴上手套，轻轻地撩开她袖子。
两只手臂□□出来，果然是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左手手臂犹如火纹之色，右手手臂洁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