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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嘉溯可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他淡淡瞟安然一眼:“谁许你叫她来的?”又问我,“就这么放下工作乱跑真的好吗?”
安然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飞快地跑了。我站在原地没动,“你不欢迎啊?那我走了?”
程嘉溯扑哧一下笑出来,扯动嘴角,又疼得脸皱成一团,“过来吧,正好陪我一会儿。”
“上药了么?”我走过去,拿开他的手,想看看嘴角到底是什么情形。
程嘉溯飞快地用另外一只手捂住,同时把我带到他腿上,背对着他坐下:“看什么看?怪恶心的。”
我哈哈笑:“你才有洁癖,我可没有。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我解剖过的青蛙,比你见过的还多呢。”
所以这点小小溃疡,能吓到我?
程嘉溯道:“我看一会儿就觉得恶心,万一你以后每次跟我接吻都想起这个疤,倒胃口呢?”
“绝不会,我保证!”我再三跟他保证,强行拉开他的手,好好观察了一下这一大串燎泡。
自从我认识他,他就永远是干净优雅的模样,哪怕是最凌乱的时候,也不过是头发散乱,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人间烟火的时候。
长在右嘴角的燎泡有好几个,又大又红肿,难怪他不想让我看到。而且他还任性地没有敷药,难怪安然急得跟我打电话——这两天还有很多会议呢,这么发展下去,程嘉溯可怎么见人?
桌上就放着一支杏林出品的消炎药粉,恰好对症,安然没法逼他敷药,我还是可以的,又是撒娇又是威胁地逼着他抹了药,程嘉溯终于也破罐子破摔地放弃了遮掩,自嘲:“快三十年了,我第一次长这玩意儿!”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好玩,我笑倒在桌上,他恨恨地想要吻我来堵住我的笑,被我一手指点在嘴唇上,只好悻悻道:“等我好了,你给我等着!”
“那我就等着呀!”反正他现在那我没辙,不会死的时候,我就使劲作死了。
程嘉溯阴森森道:“我脸上是长了点东西,别处可都是好好的。”
我吓了一跳,想起他是不能亲我,可这并不影响他折腾我,顿时不敢再作死了,一本正经地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句话把他拉回烦心事里头,程嘉溯暴躁地揉揉头发,“阿泽那个小崽子!”
我早就知道是关于郑与泽的事情,却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按说以郑家的能量,郑与泽应当不会遇到令程嘉溯感到棘手的麻烦才是。
“那个小兔崽子!”程嘉溯又骂了一句。
我忍俊不禁地提醒他:“那是你表弟。”郑与泽是小兔崽子,那郑明辉先生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程嘉溯道:“他要不是我表弟,我早打死他了!”
仿佛从前那个惯着郑与泽,任他为所欲为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变脸变得这么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脑补了一大堆,却听程嘉溯道:“郑与泽个小王八蛋,跟舅舅说,他要娶方萌萌!”
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
要知道程嘉溯还谋划着让郑与泽娶了裴令婕,哪怕不是裴令婕,也该是一个能干的、能看住他、稳得住的大家闺秀。
自从那天和我吵架,哭着跑走以后,方萌萌已经很久没来上班了,程嘉溯本来已经让安然准备好开除她,只等一个月无故旷工的时限一到,就解除劳动合同。
没想到郑与泽啪嗒就扔过来一个大雷:他要和方萌萌结婚。
正文 157 方萌萌的家
诚然,程嘉溯在干涉郑与泽的婚姻问题,做法与他的父母并无二致,但他有这样做的理由。
程嘉溯本人是能够为自己的决定负责的人,而郑与泽,这么多年来,一直习惯于惹了麻烦就扔给父亲和表哥,再不行京城还有一个虽然严厉却很疼他的舅舅。
哪怕是现在年纪不小了,在众人眼里他也依然是个孩子——所作所为都是小打小闹,闹不出什么大阵仗,自然也是还没有学会承担责任。
这样的人,说好听一点是无害的富贵闲人,说难听点就是无能的二世祖。大家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期望,老老实实做个贵公子,娶一位能干精明的夫人,生一个众望所归的继承人,就是最好的道路了。
郑与泽人生的前十多年,是正常走在他父亲郑明辉先生所规划的道路上的,聪明、优秀、善良,青春期以后,偏离了轨道,一路奔向纨绔子弟的方向,郑明辉先生打骂都不管用,不得已更改的计划,指望着他早早结婚,趁着自己还年富力强,培养出来家族的第三代,也就放心了。
然而现在郑与泽的人生再一次大转弯,闹着要娶方萌萌,郑明辉先生险些给他这个决定闪了腰,拿皮带狠抽了郑与泽一顿,现在把人关在家养伤。
连带着程嘉溯也为这事儿着急上火,我使尽浑身解术想逗他开心,他这才扯了扯嘴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阿泽现在被舅舅关在家里养伤,方萌萌没有来上班,你替我去做两件事。”
他让我附耳过去,同我说了计划,揉揉我耳垂:“记住了么?”
我惊讶地看着他,“她对我意见大着呢,你让我去,还不如让安然去。”好歹安然是个好脾气的人,对方萌萌多有照顾,不至于引起她太多逆反心理。
程嘉溯笑:“安然有别的事情,再说有些事情安然实在不适合过问。你是长嫂如母,都是女孩子,方便说话。”
“阿泽听你说长嫂,能气得吐口血出来。”我偷笑。
也就程嘉溯能这么厚脸皮地直接把我比作郑与泽的长嫂了,以郑与泽对我的厌恶程度,恐怕真的会气坏了。
这么一想我更不想去了:“阿泽和方萌萌都很讨厌我,你还让我去做这种事,真的不是故意给我下套么?”
程嘉溯气得捏我的脸,“你属狗的吧,狗咬吕洞宾!”
我连连告饶,因为脸颊被他捏着揉动,口齿不清,“好哥哥,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我都答应去了,程嘉溯却又不放心起来,“那一带治安不太好,还是让安然送你去吧。”拿过我的手机设置了报警键,又改主意,“我陪你去。”
我哈哈笑:“你在担心什么啊,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你忙你的,别心焦了,好好把这点燎泡消下去。——再说方萌萌对你情根深种,你去了更坏事。安然也不用去,我自己去就可以的。”
看他还是不放心,只要多说两句,“我手机开着GPS,你可以随时查看我的情况啊。刚上大学那时候我经常在越城的大街小巷里头乱逛呢,一直都是好好的。”
“之前是我不认识你,”程嘉溯道,“现在一想到你要去那些地方,我就心惊肉跳的。”
我从他腿上滑下来,俯身亲亲他,“少废话啦,我很快就回来。”
程嘉溯给我的任务,是去方萌萌家里看望一下那个女孩子,了解她的情况,如果有可能,断掉她与郑与泽长长久久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要我说他这是多虑了,方萌萌喜欢的人是他,还不至于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郑与泽闹着要娶她是一回事,那姑娘心高气傲,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先从唐韵的明月湖总部搭乘地铁,再换两趟公交,才能到方萌萌家附近——公司里有她的详细信息,包括家庭住址在内。
我很久不曾搭乘过公共交通工具了,仔细一想,从和程嘉溯恋爱开始,要么是安然接送,要么是他自己接送,我又不爱去别的地方,不是待在实验室就是在程嘉溯家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独自行动过了。
方萌萌家在一片老城区,这一带原本是几个大型国营纺织厂,纺织工人一度是这个城市的骄傲。后来国企改革,纺织厂或者倒闭,或者转为私企,大批工人下岗,方萌萌的父母也在其中。
当年他们都还年轻,单位分的房子没收回,就有了房子的产权。方父学了技术在外跑货车,方母摆早点摊补贴家用,日子一度过得很不错,所以才能养成方萌萌单纯又任性的性格。
差不多六七年前吧,方父在一次运输途中出了意外,摔断了腿,这个家庭的生活就逐渐捉襟见肘起来了。当时保险公司赔了五十万,给方父治病都不够,就更别提拿着这些钱改善生活了。
这些年越城的房价水涨船高,所以哪怕是土生土长的越城人,方萌萌一家子也不敢搬家,只守着那间国营厂子分下来的小房子,指望着什么时候城区改造,拆迁到了他们这里,拿了补偿好搬家。
旧城区规划差,街道狭窄,地下水道更是容易堵塞。五六层高度的苏式老楼挤得密密麻麻,从阳台上伸出一条又一条的竹竿和尼龙绳,挂满了衣服。
街上人不多,偶尔见到几个老人带着还不到上幼儿园年纪的小孩子,走了这么久,一个年轻人都没有。
从气味到色彩再到居民,这个地区整体散发着纺织厂解散时那种穷途末路的味道,仿佛时光就静止在了那一刻,那之后的挣扎痛苦都只加深了这里居民的苦闷,他们没有契机鲜活起来。
方萌萌的家在一条小里弄,我脚上穿着皮靴,倒不怕地上的积水渗进鞋子里,干脆踏着污水走了过去。里弄尽头就是一栋苏联式的老楼,这种楼低矮厚重,中间一条楼道,楼道两侧都有房间,仅仅在楼道两道各有一个小窗户来通风采光。
后来装上去的声控感应灯有些已经坏掉了,方萌萌家在六楼,每层楼道里码放着蜂窝煤球、旧自行车还有一大堆杂物,实在看不清的地方我只好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
尽管对糟糕的环境早有预料,我还是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偏僻阴暗,我该让安然陪我一起来的。
六楼楼道里弥漫着常年不散的油烟味,腻腻的,楼道两侧散布着八户人家,都紧紧闭着门,门上贴着过年时候的春联和福字,也不知是哪家的熊孩子,撕得一道一道的,露出底下的浆糊来。
方萌萌的家在走廊尽头,我的靴根在有些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敲出声响,不知道哪一户人家养了狗,在门后汪汪地叫。
这里的门不是现在常见的防盗门,而是带着栅格的防盗网,里头是一层木门。没有门铃,我伸手敲了敲门,里头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谁呀?”
“您好,是方萌萌家么?”
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在门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是?”
我提着一袋子水果,露出个和善的笑,“您好,我是唐韵药妆的,公司派我来探望一个方萌萌。”
“原来是萌萌的领导,”方妈妈开门把我迎进去,“快请进,请进。”
坐在方萌萌家的客厅里,我打量着这座房子,整体也是旧旧的,矮小狭窄,透着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
方妈妈局促不安地给我倒了杯茶,陪我说话:“让萌萌出去买菜了,她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又要给我找花生瓜子和水果,我连忙让她不要忙了。客套了几句话,发现她并不知道我的来意,想来是方萌萌还没有告诉家里人。
房里传来几声咳嗽,一个略有点虚弱的男声问:“谁呀?”
“萌萌的领导!”方妈妈扬声回了一句,又冲我笑,“是萌萌她爸,身体不好,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