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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胸有成竹的淡定让程嘉洄十分不悦,他不断挑衅程嘉溯,就是想看他失态的样子,想看他失去高高在上的模样,从神坛上跌下来。
但这么多年,他成功的次数不多。随着年龄增长,程嘉溯越发优秀,城府深沉,他得逞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你不过是仗着马好,别以为胜利就一定属于你!”程嘉洄撂下一句话,招呼人开始第二场比赛。
程嘉溯洒然一笑,马好也是实力的一种,如果程嘉洄真的能超越他,这个马场自然会把最好的King留给程嘉洄。
社会的丛林法则就是这么残酷而直白,做不到最好,就得不到最好的资源,程嘉洄不服气,是因为程颐和一直偏心他、给他最好的,可是别的人没有这个义务,自然是按照实力来分配资源的。
郑与泽不用程嘉溯嘱咐什么,兴冲冲道:“哥你看着,只要我赢了,第三次就不用比了!”说着还特鄙夷地看我一眼。
程嘉溯点点头,等他站到起点,才小声对我说,“臭小子怕是忘了他的对手是谁了?”
果然,裴令婕一个漂亮的侧撑,翻身上马,赢得一片赞扬,其中喊得最大声的就是郑与泽,他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自己的女神,已经把刚刚对程嘉溯的承诺抛诸脑后了。
程嘉溯无奈笑骂:“混账小子!”
他倒是轻松,我已经紧张得快晕倒了,“不是吧!他这个表现,能赢才奇怪了。”要是郑与泽输了,胜负的关键就会落到我和Deer头上,我可没什么信心能够赢她。
“不要紧,”程嘉溯吻吻我的额头,“大不了履行赌约就是。”
他说得满不在乎,仿佛给程嘉洄鞠躬对他来说毫无难度,但我清楚,二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在桑柳与程嘉洄面前低过头,就算是对着程颐和,他也是傲然的时候居多。
如果因为我和郑与泽的错误,导致他不得不对程嘉洄鞠躬,使他的尊严受损,让他沦落到被人嘲笑的境地,我绝不会原谅自己。
程嘉溯还在笑:“你看你,都吓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失败的结果,我的担忧根本压抑不住,直白地流露在脸上,纠结成愁苦焦虑的一团。程嘉溯看得好笑,把我抱在怀里轻轻晃着,不住宽慰我。
但程嘉溯的安慰很快就失败了,第二轮比赛的两个人比第一轮迟了十几分钟才回来,郑与泽骑着马,裴令婕坐在他后面,那匹马却不是Prince,而是裴令婕的马。
马儿慢悠悠地走着,踏过终点线,我们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郑与泽跳下马,又把裴令婕接下来,扶着一瘸一拐的她到一旁坐下,才说道:“这一局,我输了。”又指挥马场工作人员去救助Prince,“Prince受伤了,你们快去!”
程嘉溯先是确定了郑与泽没有受伤,才问:“发生了什么事?”
郑与泽原本沉浸在和女神同骑一匹马的殊荣当中,被程嘉溯一问,猛然反应过来,苦着脸哭诉:“表哥,我对不起你!我输了。”
程嘉溯淡淡地,“发生了什么?”
郑与泽絮絮叨叨地开始他的叙述,不但要描述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要顺便替裴令婕洗清嫌疑,竭力表明既不是自己无能,也不是裴令婕耍心眼,一切都是因为意外。
所以结果就是Prince受伤,裴令婕也崴了脚,郑与泽只好骑着裴大小姐的马,载她回来。原本裴令婕提议这一局平局,郑与泽要表现自己的大度,拍着胸脯认了输。
程嘉溯无语地看着郑与泽,我心里暗叹:真是个傻小子!
如果裴令婕是真心想要平局,为什么不在回来之后对着裁判杨霏说?偏偏要和郑与泽直说,也就只有被女神光环蒙蔽了心智的郑与泽,才会觉得裴大小姐光风霁月吧。
杨霏摊摊手:“这要不是我表弟,我早打死他了!”
因为有人受了伤,比赛没有立刻继续,众人去附近的休息室休息了片刻,叫医生过来处理了裴令婕的扭伤,Prince也被运去了动物医院,比赛才得以继续。
程嘉洄和Deer在说着什么,大约是提到了我,Deer死死盯着我,露出仇恨的目光。我想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只好心里暗自警惕。
程嘉溯嘱咐我:“安全要紧,只要你好好回来,输赢不要紧。”他自己比赛得轻松,对我却是一万个不放心,唯恐我受伤。
我心里沉甸甸的,不敢给出“没问题”的承诺,只要跟他要一个亲吻,“我也要你鼓励我一下!”
程嘉溯拉着我的掌心亲了一下,扶着我上马,替我整理好鞍鞯缰绳,望着我道:“最要紧的是你安全,记住了么?”
我点点头,握紧马缰,目视前方。
旁边,Deer轻松上马,让我的心理压力又重了一分——她的样子,可不像是新手。
我回头看看程嘉溯,他微不可查地点头,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曾经教过Deer骑马的,也许她并不熟练,但比起完全是生手的我,表现还是好了许多。
想到在我之前,他就这么亲密地带别人共乘一骑,耐心地教别的女人骑马,我不禁醋意翻涌,生出满心不服气来。
这一场,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我也不能输给Deer!
仿佛感受到了我的内心活动,Deer侧头看着我,做出口型:Iamwinner!(我会赢!)她美丽的脸上有着小魔女程呦呦倔强的影子,或者说,程呦呦的暴烈,有很大一部分是继承自她。
我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马匹身上,听着杨霏的号令,决定奋力一搏。
正文 183 骗局
与让马小跑时的轻松不同,这是比赛,一听到哨音,我立刻狠狠一夹马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窜了出去。
劲风扑到脸上,仿佛钝刀子一般,我骇然发现马全力跑起来的速度不输给车子,但论及安全,二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让我略微放心了一点的是,Deer姿态娴熟优美,速度却没比我快多少,仅仅比我领先了半个马身。
她当初和程嘉溯在一起,是冲着傍大款去的,以色侍人,无论做什么都以保持美丽为第一要求。如果说程嘉溯那种优美的马术是源自他的自信与技巧,那么Deer就为了美而付出太多代价,牺牲了控马的速度。
前方有一个小转弯,我不敢再胡思乱想,专注地控制着小马顺利转弯。Deer先于我转过弯道,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她的技术过于好看,以至于那种转弯方式会对马匹造成伤害,留下隐患。
没有围观的人跟上来,赛道上只有我和Deer两个人,她忽然加快速度,同时回头,对我挑衅地一笑。我无动于衷,没有中她的计策,维持着自己的速度——我清楚自己的体力不足以全程都配合马匹爆发的速度,只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才能加速到最快。
我的枣红小马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我没有刻意压制它的速度,它在保证了我安全的前提下,奋力追赶着Deer的马,但Deer那种不顾马力的骑法,在短时间内激发了马匹的速度,很快就将我们甩在后面。
“别急,”我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小马听,“着急是没有用的,我们会赶上去。”
赛程并不长,哪怕是以最慢的马速跑完全程,也不过是一个多小时,加速会更快,也就是十多分钟的事情——也许前面两组之所以用了这么多时间,还要加上某些我没看到的地段发生的短兵相接。
很快就接近了一半路程,我这匹小马品种优良,再加上跑的过程中我一直很爱护它,人与马的磨合越来越好,速度渐渐提起来,已经非常接近Deer了。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Deer回头看了看,眼神凶狠。我不慌不忙,调整着自己的动作和呼吸频率,以便和马达到最佳合作状态。
赛道前方有一片矮树丛,骑士必须控制着马顺利穿过树丛,才能通往终点。这种地形从来都是事故多发地带,程嘉洄脸上的划痕、裴令婕扭伤的脚踝,全都是这片灌木丛的杰作。
据说这个马场特意设置了比较危险的灌木林,让比赛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刺激感也大大加强了,这一点吸引了这些穷极无聊、乐于寻找各式各样刺激的富二代,他们对这个马场的兴趣远远超过其他以安全为卖点的马场。
但现在我看到灌木丛,心中升起的是浓浓的警惕。
靠近树丛,我和Deer的速度都慢下来,因为无法绕行,只能穿行其中,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栽倒,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
Deer看上去有些心急,几次催马加快速度,但都被灌木丛低矮茂密的枝条牵绊住,只得缓慢前行。
接近灌木丛边缘,Deer突然惊叫一声,摔进了树丛里。我心里一惊,连忙看她,只见她俯卧在地下,痛苦地低声呻吟着。
我强迫自己扭开头,控制着小马专心在树丛里穿行,但Deer痛苦地声音不住传进我耳朵里。
终于,我走出了灌木丛,走到了开阔地带。此时此刻,只要我继续催马前进,就可以毫无疑问地获得胜利。
但是Deer的马焦躁地用嘴衔着她的衣领,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而她始终伏在地上,似乎伤得很重。
我一时间犹豫起来,大声问:“你还好吗?出了什么事?”
“我很好!不用你管!”Deer的回答相当粗鲁——也对,我毕竟不是她的金主,也不是潜在金主,她没必要讨好我,对我显露出柔美娇俏的一面。
即便如此,她嘶哑变调的声音也足以传达出她的痛苦,这让我更加犹疑。我能看到她的侧脸,姣好的面孔上冷汗密布,嘴唇颤抖发白,很有可能是摔断了骨头。
她的脸和程呦呦很像,安静的时候美丽如同天使,只不过她比程呦呦多了成熟美艳的气息。受伤之后,美艳大为减少,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像程呦呦了。
想到小魔女,我心里一软,跳下马快步走近:“你伤到了哪里?”
Deer身体颤抖着,没有回答我。我走上前对她伸出手,“你还能站起来吗?”
借着我的手,Deer晃悠悠地站起来,她的马始终没有远离,在另一侧支撑着她的身体。
“骨头有没有断裂?还是韧带撕裂了?”我询问她,并在心里暗暗希望不要是麻烦的内脏出血。
Deer咬着唇,对我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
她用力一推,将我推倒在灌木丛中!随后她翻身上马,急速冲出树丛,并在路过我的小马的时候一鞭子抽出,小马惊叫一声,跑出去一段路。
“收起你廉价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你的怜悯!”Deer的声音顺着风传入我耳中,而她已经跑远。
我意识到自己竟是被她骗了,不由自责——这份不合时宜的同情心将使我输掉这场比赛,进而连累到程嘉溯。
想到这里,我悚然一惊:无论如何不能输!
枣红小马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受惊之后并没有跑远,又回到我的身边,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抱住它的头摸了摸,“就靠你了。”
说罢,我用手撑着它的脊背爬上马鞍,手心里蹭破了一大片皮,火辣辣地疼。我没有迟疑,紧紧握住马缰,“驾!”
小马撒开四蹄,向Deer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