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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揽住她，手底下的感觉告诉我，她穿着漂亮的小毛衣和小裙子，好看是好看了，偏偏不够在深秋的夜晚保暖。平时她也不需要多厚重的衣物，不然在学校跑跳出一身汗来，反而不方便。
趁着天气还暖和的时候回家，刘阿姨自然会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但现在，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荒凉厂区，她就只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
我把风衣敞开一些，让程呦呦靠在我怀里，再把衣服在她身前扣好。多亏她个子还小，这件风衣又宽大厚重，堪堪把我们两个人包在里头。
程呦呦发现触感不对：“张阿姨你抱着个球做什么？”
“……”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小姑娘反应过来了，捂着小嘴小声惊呼：“天啊，你怀孕了是不是！”
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这小姑娘真是成精了，一会儿稀里糊涂地怀疑我绑架她，一会儿又聪明得吓人。
成精的小魔女很快就露出了小孩子的样子，问我：“我能摸一下吗？”
“只能摸一下哦。”
程呦呦的小手轻轻放在我的腹部，嘴里小声叫着“哇”，十分新奇的样子。她摸了一下还不够，来来回回地抚着我凸起的腹部，我也没阻止她。
宝宝似乎是感到了有人在摸他，轻轻动了动。
“啊！”程呦呦又惊呼一声，“他动了，他动了啊！”
小魔女似乎忘了早前说过要欺负我的孩子的事情，摸够了才意犹未尽地放开手，变得十分乖巧，“张阿姨，以后我帮你带宝宝吧。”
“这可不由你做主。”我因为此刻她和我相依为命就给她虚假的希望。
自从方萌萌的儿子出生，程呦呦去看了两回，就把小婴儿当成了好玩的玩具，盼望着自己家里也有一个。
但生孩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的愿望可不好实现。
能做主的人被我瞒得严严实实，就算他以后知道了，我也不会把孩子交给他来抚养——他要娶周玫，我的孩子落到周玫手里，还能得着好？
想起周玫，我问程呦呦：“你知道是谁把你抓来的么？”周玫抓她做什么？
小魔女一下子变得沮丧，“我知道，是小玫阿姨。她都快当我后妈了，我那么喜欢她，可她居然不喜欢我。”
程呦呦从小喜欢周玫，因为强烈地希望她成为程太太，当初程嘉溯和我的关系，就属她反对得最为激烈——不过小孩子的反对没什么效果，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
后来我和程嘉溯关系日益稳定，小魔女只好把自己的愿望偷偷放在心间，不再诉诸于口。但她和我的关系是有目共睹的，很少有融洽的时候。
前段时间我和程嘉溯分开，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程呦呦，她是真的希望周玫做她的妈妈。于是她和周玫日益亲密，却怎么也没想到，后者会突然将她抓来，关在这种又脏又冷的地方。
“小玫阿姨想做什么啊？”程呦呦皱着眉，语气纠结，“你讨厌她，我又不讨厌她。”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你给人感情，别人就会回馈对等的感情。你喜欢周玫，希望她成为程太太，可在她眼里，只怕你是她“程太太”这顶桂冠上的污点呢。
碍事的前未婚妻，碍眼的私生女，这样的两个人若是能够除去了，她才是真正完美无瑕的程太太呀。
这样的猜测充满成年人之间的心机和险恶，不好说给程呦呦听，我也就任由她继续在那里支着下巴叹气了。
我们两个人搂抱在一起，胡乱对付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那四个看守从出纳口里扔进来两瓶矿泉水，“你们可别现在死了，我还没交货。”
听这语气，他还要把我们移交给周玫才算完。
没有吃的，我和程呦呦都是又饿又渴，她看到水就要喝，我急忙阻止，先细细观察了一下瓶子，见没有打开过的痕迹，也没有针孔之类的，的确是普通的纯净水，这才拧开一瓶给她喝。
我小口啜着另外一瓶，补充体内水分。
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没想到几口水下肚，就头晕眼花起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太久没进食，血糖太低了。一眼看到程呦呦已经倒在地上，心里暗叫不好，竟还是着了他人的道！
只是不知道那几个人是通过哪里下的药，这药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我再也撑不住，在药效作用下眼前一黑。
等到再感受到外界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多久后了。眼睛上似乎被蒙上了布条，是在车里，车子不断颠簸，仿佛行进在土路上。
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醒来时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个温柔的女声关切道：“你醒了？”
她像是在对最好的朋友说话那样，柔和地说，“太好了，我还怕你醒不来，错过了待会儿的大戏。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挺有趣，是不是？”
正文 231 绑架·下
周玫柔柔的嗓音像丝绒一样细腻柔软，却让我不寒而栗。因为害怕惹怒她，我没有说话。
她笑道：“害怕了？”声音忽而转为狠戾，“勾引嘉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我不接茬，她自顾自地冷笑了一会儿，便也不再说话，依旧沉默着，偶尔出声指示司机开车。
我不但眼睛上蒙着眼罩，手腕也被绑住，缚在身后，脚下倒是自由，可惜这是在车里，没处逃。
就是不知道他们把程呦呦怎么样了……
过了约有二十来分钟——我眼睛被遮住，很难感受到外界时间流动，因此也可能只有几分钟——旁边传来小孩子的轻哼声，像是刚刚从一场不愉快的大梦里苏醒。
我松口气，知道程呦呦暂时没事。
程呦呦年纪还小，因此周玫可能并没有多重视她，没像对我一样做许多防备措施，小姑娘很快就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迟疑着道：“小玫阿姨？”
她实在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和她温柔可亲的小玫阿姨是同一个人。但她从小就是一个有着野兽般趋利避害直觉的孩子，周玫带来的危险太过强烈，以至于她微微颤抖着，靠向我。
程呦呦小小的一团，周玫也不愿意搭理她，只是轻轻警告了一声：“呦呦，不要动你张阿姨，不然她肚子里的宝宝可是要有危险哦。”
我身体一绷，她这是在警告程呦呦不要动我的眼罩和手腕，否则就会对我不利！
程呦呦的身子也僵硬了一下，然后小声道：“我会很乖的。”
周玫笑笑，不再理会我们，转而去接电话：“阿溯，嗯，我在回老家的路上。跟谁在一起？啊，我看看，司机，还有两个朋友。”
程呦呦才要叫喊，收到周玫森然目光，又缩回我身边，一声不吭。
那厢周玫柔柔笑着，和程嘉溯说着绵绵情话：“我也想见你啊，可是老家有事，必须回去一趟。嗯？你要跟我一起回去？”
我心脏狂跳，不知道周玫要怎样回答。
“好好好，”她无奈地轻笑，“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我已经在路上了，你追我吧，追到了有大礼哦。”
周玫挂掉电话，适才温馨得仿佛浮动着玫瑰香气的气氛骤然消失，气氛重又变得紧绷起来。
我思索着慢慢开口：“你绑架我也就罢了，绑来程呦呦，程嘉溯岂不是很快就能发现了？”
程呦呦没有回家，按理说程嘉溯很快就会警醒过来，但听他和周玫打电话的语气，他本人应当是非常平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追着女孩子回老家……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呦呦气哼哼地小声说：“张阿姨，爸爸现在根本就不管我！”
我一怔，她又开口道，“他都好久不回家啦。”
哦，我瞬间明了。不同于和我那时候，他会把我带回家去，他现在选择去周玫那里。
也许是因为别墅里有太多我的印记，他不喜欢，周玫更不会喜欢。所以即便是程呦呦，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但这个逻辑还是有漏洞——哪怕他长期不回家，可刘阿姨不至于联系不到他。程呦呦从学校失踪，这样大的事情刘阿姨不会瞒着他自己处理。
而我在被绑架之前，除了留言告诉妈妈唐韵那边有事需要我回去配合处理一下，也给安然发了一条求救信息，如果安然看到，没理由不会传达给程嘉溯。
如果他不知道事情真相，一心追着周玫跑，片刻都不能分开便罢了。若是他已经晓得了我和程呦呦都在周玫手里，还能这么淡定地和她说笑聊天，那事情就很值得玩味了。
我正胡思乱想，就听周玫道：“我就是要让他发现，让他来这里。”
她一把扯下我的眼罩，骤然接触强光，我下意识地眯起眼，好一会儿才看清这辆车是疾驰在山路上。
周玫神经质地说：“反正他就快发现我了，就快发现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在借此维持自己的信念。
我这才发现，在她平静外表下，隐藏着极度的惊骇。她就像一个瘾君子，语无伦次，连瞳孔都放大了。
说来奇怪，绑架者，竟然比被绑架者还要紧张？
这稀奇的情形引起了我的好奇心，盯着她看了又看。
周玫发现了我在看她，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狂。程呦呦被她这副模样吓到，又往我身边凑了一点。
“发现你什么？”我问。
“闭嘴！”她对我的提问十分不耐烦。
我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问：“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周玫回头恶狠狠地盯住我，仿佛要透过皮囊，用目光将我的灵魂烧出一个洞来。她喃喃：“你到底有什么好？”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我也正奇怪呢，你事业有成，又得到了程嘉溯的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总不会，我真的能影响到你程太太的生活吧？”我没敢提程呦呦，这种时候，把她撇得越远越好，大人的事情，没必要拿她当个牺牲品。
周玫大笑，眼角滴下一滴泪来。她用指尖沾着那滴泪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东西，被我错过了么？
周玫又哭又笑，司机被她吓得魂不附体，车差点撞上山路一侧的崖壁，又险险避开，因为急刹车，所有人都猛地向前一倾。
“小心点，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周玫淡淡地对司机道，司机还是那天绑架我的那四个人当中的司机。
“你说，是在仇恨当中死去比较痛苦，还是临死时发现自己一直怨恨的人，其实恨错了比较痛苦？”周玫看着我，似乎恢复了那种温文尔雅的风度，但眼底依旧是一片疯狂。
我默然片刻：“发现恨错了，又没有机会更改和弥补，才是最痛苦的事情吧。”
难道她是来向程家复仇的？最后发现自己和程嘉溯有血缘关系，而她一直恨错了人？她的话模棱两可，我已经脑补了一出非常狗血的大戏。
周玫摇着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
“有时候我真是替程嘉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