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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与私生活，我一向是倾向于分开的。与程嘉溯的关系令这二者搅和在一起，这是我的焦虑源之一。
如果我工作出了差错，程嘉溯秉公处理，我的感情会受到伤害；若是他徇私，整个公司的制度都会被破坏。
同理，如果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那我究竟还能不能再在唐韵顺利地待下去？出于这方面的考虑，许多企业都禁止办公室恋情，程嘉溯自然不在禁止之列，但我的顾虑是一样的。
再加上裴令婕、周玫、郑与泽等人对我或明显或隐约的敌意，待在程嘉溯庇护之下对我而言成了一件危险的事情，我宁愿去别处找工作，然后保持与程嘉溯的感情联系，这是一个相对较为轻松的选择。
我把我的想法整理了一下，发给安然。
安然回了我一条：【你这个疑惑我无法解决，我去跟程总说一下。】还不等我阻止，他已经手快地截图给了程嘉溯。
我心道要完，坐立不安地等着程嘉溯打电话过来训斥我。
手机一响，我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下，好在险险捞住了。
“阿溯？”我声音都是抖的。
出乎意料的，程嘉溯并没有发脾气，而是柔声问我：“潼潼，你在害怕我？”
透过声音，我都能感受到他嘴角含着一缕温柔的微笑，紧张感去了几分，耿直地回答他：“怕你骂我。”
“为什么？”他循循善诱。
我想了想，道：“因为我想离开唐韵去别处找工作，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于公于私，你都不可能高兴。”
程嘉溯轻笑：“你也知道，这不符合常理啊……”
我理亏，被他挤兑得几乎要哭出来，暴躁道：“可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去哪里工作是我的自由。”
他严肃起来，“别急，别急，慢慢说好么？我不发脾气，你也不许冲我发脾气。”
要说还是他太惯着我了，一开始我多害怕他呀，现在都敢对他使性子了。就这样，他也没恼，更没有跟我对着干，而是真正在想办法解决我的问题。
然而我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清楚，烦躁地掐了通话，飞快地绕着公寓楼走了两圈。
烦闷稍微减弱了些，我重新打电话给程嘉溯：“对不起啊，刚才我太着急了——诶你那边什么声音？”
程嘉溯道：“我去见你。”
人与人沟通出问题，多半是因为没有有效交流，互相猜测对方的意思，以至于错过十万八千里。程嘉溯很早就教我我这个道理，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在非常必要的交流当中，则是能见面就不要视频，视频优于电话，电话又好过文字。虽然文字携带大量信息，是最为严谨的表达，但在感情的承载力上，它是最弱的。
一句话，因为语气不同，就可以有好几种意思，引发不同的后果。文字无法表达语气，更无法表达表情与身体语言所展示的复杂感情。
有了误会的时候，面对面交流才是最有效的，程嘉溯深谙这个道理。
当然，以他的身份他可以让我去见他，也可以不过问我强行与学校签订协议——曾有企业为了争抢稀缺专业的毕业生就这么干过。
但他还是选择来见我，这让我感到安慰的同时，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矫情，太无理取闹。
程嘉溯到的时候，我已经从暴躁亢奋的那一端，跌落到了自责的谷底，别说冲他发火了，就连正视他都不敢，“对不起啊，我不该那么说你的。”
他道：“我本来是打算过来听听你怎么骂我的，可你噗……”他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没等我反击一句话，你就先怪上自己了。”
“我教过你的啊，跟人吵架，哪怕自己没道理，也要装作很有道理的样子，先干翻对方再说，不要先反省自己。”
“我没有在跟你吵架，”我低声嘀咕，“我就是很不安。之所以暴躁，也是因为我感到不安。”
“我知道。”程嘉溯上前一步抱住我，“我们来慢慢解决这个问题。”
见我冷静下来，程嘉溯这才温柔道：“你想一想，如果你不来唐韵，你回去哪里？”
我之前只是害怕把自己绑在唐韵，脑子乱哄哄的，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程嘉溯一提醒，我思索了一会儿：“长三角地区最好的去处是杏林，除了这里，就是轻白集团或是非衣了。”
“我和非衣有矛盾，不可能去那里。轻白集团……”
轻白集团与程嘉溯矛盾极深，我若是放弃唐韵，转而去给他的老对手干活，他会被我气到吐血的。
我扁扁嘴，其实我还可以去京城、西安、羊城、蓉城这些大城市，一样有很好的机会。但是……
“你舍不得我，不想和我分开，距离那么远，对不对？”程嘉溯眼神温柔。
我闷闷地点头。我之所以不敢答应唐韵的三方协议，就是想把工作和感情分开，不想因为工作影响到我们的感情。
可若是离开越城，离开长三角地区，我们的感情必然受到极大破坏——异地恋成功的不是没有，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没有情侣愿意长期分隔两地。
更何况，他身边的诱惑那么多，一年两年，或许还能坚守，时间长了呢？
我相信他的爱情，但爱情也需要经营，若是任由空间距离横亘其中，再深厚的感情基础，也会被消磨干净。这样的损失过于惨重，我不敢冒这个险。
程嘉溯又说：“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望着我的眼睛，郑重道：“你应该信任我的专业水准，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也不会因为工作上出了问题，就迁怒于咱们的感情。”
“裴令婕和阿泽他们的事情，是我委屈了你，”他叹口气，“可我一直在维护你不是么？如果你因为他们的敌意就放弃我，是不是太委屈我了？”
他这么个霸道的人，习惯于用强势的手腕解决一切问题，此刻竟用如此委屈的语气说话，我心一颤，再也无法坚持先前那点由别扭带来的决心，扭头道：“我听你的就是了。”
“张梓潼，”他搬着我的头，让我直直地看着他，“要是你放弃唐韵选择别的地方，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被你吃了。”下意识回了嘴，反应过来，他黑着脸看我，我无辜地与他对视，然后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程嘉溯笑着笑着把我揉进他怀里，道是：“让我摸摸看，你的良心是不是真的被吃了。”
我惊呼，被他摸得浑身发软，抗议：“你放开！”
说是抗议，声音早柔腻成了一滩桂花蜜，甜得自己都觉得倒牙。
程嘉溯更是发觉了这一点，不仅摸了摸我的良心，甚至真的试图把它吃掉，在我心口留下好几个深色的吻痕，衬着雪腻肌肤，有种白雪红梅的颓败美感。
他给我留了痕迹，又觉得心疼，指尖抚着那里，叹道：“你皮肤太嫩了点。”
再摸下去，我就要失控了……我咬着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重重喘气，“正好，我要跟你请个假，下午去学校，与唐韵签三方协议。”
程嘉溯取得了这场谈判的最终胜利，骄傲地笑道：“不急，我突然觉得应该改改你的合约，等改好了，你再过去。”
正文 111 十年契约
程嘉溯一说要改合约，我又紧张起来：“要怎么改？”
他故意吊我胃口，就是不肯实话实说：“改几个小细节，总之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我学了再多管理学的东西，在他跟前，总还是科研人员的思维，直来直去的。他不说，我也只好相信，他没骗我，真的是为了不让我吃亏。
程嘉溯出去给人事部的人去了电话，让修改条款，又回来跟我腻歪。
我问他：“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
按理说，新人进公司，同一个岗位的合同都应该是一样的，他给我做出修改，不知道是不是违反了公司规定。
他满不在乎道：“我好歹是个总裁，任性的权利还是有的。若是总循规蹈矩的，你也会觉得我这个人无趣，是不是？”
“才没有。”他是一个不会让人觉得无聊的人，就算是一句话都不说，只和他待在一起，也会觉得很有意思。
程嘉溯低头亲了我一口，“你做什么呢？这大白天的，就想要？”
我一愣，这才意识到刚才说话的时候，自己一直趴在他胸前，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衬衫在他结实的肌肉上画着圈圈——极其暧昧。
我被火烫了一般飞快地缩回手，催他：“你快回去啦，我去学校签合同去，不能陪你了。”
“小笨蛋，我送你去学校。”他一扬车钥匙，“快走快走，再不去校招该结束了。”
我被他拉着往电梯跑，一边较真：“你不是还得工作么，这样旷工真的好吗？”
“都说了我是个总裁了！我就是自己的老板，偶尔旷个工谁管我？”站在电梯里，他见我还是耿耿于怀，又笑道，“我有分寸的，要是真的忙，我就让安然送你去。我给自己赚钱呢，哪能不努力？”
说是这么说，我知道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时间表总是排得满满的。今天先是来找我，现在又要送我去学校，肯定会积压一些事情，说不定今晚他就又要熬夜加班了。
很想让他赶紧回公司去，但他热情得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我又不忍心拂逆他的好意，想了想，只好让自己高兴起来——反正他决定的事情已经无从更改，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两个人都快活。
于是当天下午，越溪大学的校园招聘会上，专属于杏林集团及其子公司的那一大排摊位上，众目睽睽之下，杏林太子一手拉着我一手捏着我的简历，假模假式地排在长长的求职队伍当中。
这家伙真是很会浪费时间啊……我捂着脸，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他。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在拍照了，程嘉溯悄声道：“抬头挺胸，拍好看一点，不然回头又有人嚼舌根子，说你坏话了。”
“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我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不至于让照片拍出来以后，一个器宇轩昂的他旁边，站着一个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我。
唐韵人事部的工作人员早看到他们总裁了，满头汗地过来请人，他一口拒绝：“你们做你们的，别坏了规矩。”
那工作人员都快哭了：总裁大人你跑来排队才是真正的坏规矩好么？
我拉他的袖子：“排队效率太低啦。”
他是一个讲求效率的人，在可以优先的情况下选择浪费时间的排队，真不是他一贯的作风，难怪工作人员都不习惯。
程嘉溯道：“宝贝儿，有职业精神是好事，但没必要时时刻刻都绷着。你就崩得太紧了，任何事情都只讲求效率的话，人会累死的。”
见我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他无辜道：“我今天上午才同轻白集团谈成一个大单子，侯轻白那老狐狸，绕得我脑仁都疼了。这会儿就让我放松一下咯。”
明明轻白集团的候总素来是被称为“青年才俊”的，他仗着自己小几岁，就把人家三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候总叫老头子，惹得我当场笑出来。
他捏捏我的脸：“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