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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白圭。”男子道。
接着是另一个女子柔和的声音:“久违了,白前宫主。”
男子声音白圭识得,却不是何清秋的声音,女子那嗓音,更是一瞬就让白圭凉了背脊。
是寒山城城主戚渚流,还有其左右手姜婉。
一个是多年想替天行道、击杀她的名门之主,另一个,是何清秋的主子──不是前主子,此刻的白圭很确定,何清秋还听命于姜婉。
白圭马上发现自己此刻裸身被包在被子里,放置于古怪厢房里的台子上,所有防备都被除去,无论是贴身匕首、玉石奇兽还是颈上百狐相守妖印,甚至被点了穴,她无法动弹。
愚蠢待宰羔羊般,她就这样在刑台无知转醒,然后才知道要悲鸣,要瑟瑟发抖。
“何清秋呢?”白圭勉强扯开笑意,不想暴露自己重蹈覆辙的凄惨,嘲讽道:“有种让他自己来杀我!”
可是姜婉却缓缓摇头。
女子缓缓摇头同时,古雅发簪步摇也轻轻颤动,像是骚动蝴蝶。
眼前姜婉温雅纤细,就像江湖人所言美丽不可方物,朱唇浓睫让人爱怜,这女子有着白圭所有艳慕的美名与温雅,秀美的让人无望而心颤,几乎不想再看一眼。
“接下来的事,是由我负责,白前宫主,”姜婉轻声道:“因为杀死你并不能解决事情。”
是因为还是会有人让她复生?白圭心中恐惧稍稍褪去了些,也许寒山城不会杀她,而是有其他打算,可是当她正么想,姜婉却吐出了锋利字句。
“杀死你并不能解决事情,白前犬主,”姜婉垂眸看她,温柔道:“我们得让你魂飞魄散,才能让天下无辜性命免于灾厄。”
魂飞魄散,四字在白圭脑海无限放大。
不会再自黄泉归返了,因为她将连转生轮回都无法。
“你的消失,是对这天下最好的结局,白圭,所以我们想问问你,关于你的遗愿。”
旁边的戚渚流开口说话了,语速徐徐而语调温暖,一如其人。他俯身,轻声问:“说吧,你的遗愿,我们会替你完成的。”
遗愿?看着戚渚流那张清贵闲静的脸孔,毫无预警的,白圭眼眶一痛,忽然就流下泪来。
因为她想起了杨书彦。
“帮我和杨书彦说……”
白圭本以为第二次赴死自己可以很平静,保持尊严的走完最后一刻,没想到她却依旧泣不成声,狼狈哀泣,几乎无法好好说话。
“说,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谢谢你了。”
氤氲视线中仿佛看见某个黑发身影,白圭破碎悲鸣。
真是荒谬,她想着,自己自黄泉离奇归来,却依旧反复犯上相同的错误,被信任亲密之人害死,甚至发现一直心心念念的杨书彦,都离她远去。
“我知道了,白圭,我会替你转达。”
戚渚流温温道,离去前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再见,白圭。”
再见,白圭,口吻轻的仿若与邻家孩童道别,而非一将死之人。
那个万人景仰的寒山城主离去了,门被缓缓掩上,归于平静,然后整个偌大石房里,只余白圭,还有姜婉及其属下。
“再见,白前犬主。”
没有感情的,姜婉也如此对她轻声告别,然后便拿起黄铃法器,开始轻摇鸣唱,低语咒法。围着白圭的其他下属也纷纷加入她,摇晃黄铃,同声鸣唱。
白圭看见自己所躺平台开始发光,而有咒印在其上骚动,像是骚动鼠蚁,等着将她咬嚙。
咒语吟唱让她头痛欲裂,几乎难以呼吸,可是一刻钟后,白圭却看见了想也没想过的人。
闵上轩。
破门一涌而入,闵上轩带来大量月沉殿属下与姜婉的人,不意外的打成一团,而闵上轩分秒必争一把夺过她,飞入户外滂沱大雨中。
讽刺的,外头正下着白圭最厌恶的大雨,与当年她死去时,一模一样的冰冷大雨。
这样的大雨中,闵上轩在戚渚流眼皮子底下,救下了她。可是在这个曾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青年怀中,白圭却丝毫不觉得安全。
她恐惧的瑟瑟发抖。
*下章预告在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闵上轩有十年的时间去接受,去接受自己其实爱着白圭这个事实。
他比谁都厌恶那个女人,却也比谁都爱着她。
*这章真是起伏不断的一章啊,作者已经预料到会有各种炸毛的生物出现了(顺毛梳已备)另外,本周日更喔~
VIP章节 36壹
壹
闵上轩有十年的时间去接受;去接受自己其实爱着白圭这个事实。
他比谁都厌恶那个女人;却;也比谁都爱着她。
忆得当年白圭死去时刻,仿若天崩地裂;所有玉石奇兽都在凄惨哀鸣;痛苦的满地打滚。
巡守天空的巨大飞龙猛禽落到地上,砸毁建筑物并且绝望惨叫,或蜷缩震颤或激烈扇翅,霎时整个月沉殿、所有有奇兽驻守的分部,地上都倒卧垂死悲鸣、痛苦挣扎的玉石奇兽。
闵上轩身边也不例外。
那时他正在书房处理书信,一向机警乖巧无声的饕餮奇兽就坐在窗边眺望;却无预警的跌落到地;开始疯狂挣扎哀鸣。
花瓶被撞落到地上碎成碎片;饕餮却仿若未觉,只是凄惨继续扭动。
闵上轩被吓了好大一跳,连忙过去把猛虎大小的饕餮给拉走,不让它继续原地扭动血肉模糊。
“叫医堂的人过来!快!”
闵上轩一从征楞中回神,就急急唤人去叫医堂的人,却得到仓皇下人表示已无人手的结果。因为全月沉殿的奇兽都是这副模样。
半刻钟后,下人终于扯来个医堂的人,可是无论那人怎么做,饕餮还是死了。
饕餮死去的过程很漫长,很惨不忍睹。
先是前胸出现了贯穿刺伤,接着后背也出现大量刺伤,刺穿了肚肠与胸膛,饕餮哀鸣求助的惨叫几乎让人不忍听。
最后,饕餮在他怀中凄惨断气。
那些奇兽的死,从头到尾闵上轩都十分不解,直到他接到了白圭的死讯,才忽然明白。
──才知瞭主人死的有多凄惨,奇兽的死状就有多凄惨。
白圭死在远方,却犹如死在他怀中。
可是那日在滂沱大雨中,赶到白圭死去的尖竹陷阱时,闵上轩却只是在洞口呆滞观看,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动弹。
杨书彦是所有被白圭死状吓呆的人马里,第一个冲下去触碰白圭的。
那黑发青年沿着边缘跳下,噗通一声落到积水的尖竹陷阱边缘,在滂沱大雨中狠狠挥动长剑,砍去档路尖竹,靠近那已无声息的那人,然后将她紧拥入怀。
然后呈现恍惚状态的百狐也跳下去了,拼死在积水里滑动双手,跨开大步,扑到白圭死尸上。
而闵上轩始终脑中一片空白。
始终都站在洞口,呆楞看下属一个个跳下去,将他们血肉模糊的犬宫之主以极为缓慢速度,一吋吋从尖竹上拔起。
几乎每个人都流了泪,只有他漠然如雕塑,像与那些崩溃的人群隔了层琉璃罩,外头是一个世界,里头是一个世界。
看着白圭那血淋淋死状,闵上轩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才是对的。
那时他还太过年轻,连自己那颗麻木的心,都无法看清。
*****
闵上轩出生于银勾山庄,双亲共同掌门,下有弟子五十,是个立派以来都与人为善的门派,却在他意气风发、即将于江湖上大放锋芒的十七岁,遭到被灭门灭派之命运。
被纪原门。
闵上轩此生怎么也没想过,自己银勾山庄一门会遭到此种残酷屠杀,也怎么都没想过,银勾山庄一门并非死于其致力讨伐的魔教之手,而是死于盟友门派之手。
因武林名门托嘱而藏于银勾山庄的上古名刀被夺走,山庄付之一炬,尸横无数,这样还不够,那些人还追来,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因为纪原门要把这场事端,都嫁祸给魔教。
闵上轩永远记得那天,他自小生长的宅邸被毁灭,而与他携手出逃的伙伴亲友,一个个死于追兵,大雨里他拼命逃,却好像逃不出老家的那魔魅通天大火。
一路奔逃,不知不觉,生者只余闵上轩一人,其他人都死了。
他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闯入月沉殿领地,却在刚入月沉殿草莽时,被纪原门毒鞭给缠了双膝,因而受创。可是闵上轩跌地同时,多只血盆大口的巨狼也自深草冲出,扑向纪原门追兵,也因此给了他喘息机会。
他解开毒鞭,一路以双手匍匐前进、滚落,然后终于攀到唯一一棵他所能攀上的矮树。
也是在那处,他遇见了当年年仅十三的白圭
女孩小家碧玉模样,外貌最多不过十二岁,正是被捧在手上呵护疼爱、在宅院庭园中翻花绳玩布偶的人记,却浑身湿透,出现在这样的境地里。
荒郊野外,又是凶险的河边,还是魔教月沉殿领土。
怎么都觉得格格不入,像是山中偶尔会出现的水精妖鬼,苍白着脸神情蒙懂,就那样在树下漠然望着他。
“我是月沉殿新任犬宫之主白圭。”
那瞬,他楞了,才明白为何这憔悴的女孩为何会只身一人出现在这。
这女孩是白圭,是那个上任月沉殿犬宫之主一年多,就让全江湖知闻的奇兽术师,几代来最年幼的犬宫之主。
“只要你答应进入犬宫,就能活下去。”那日雨声滂沱中,女孩仰起湿漉漉脸庞,脸色苍白如纸,对他道:“你决定吧,看要是光荣的死在此处,还是成为我的走狗,继续活下去。”
那真不像普通女孩会说的话语,沈重冰冷如铁枷。
可是之于那女孩,却好像早已对无数人问过无数次。
河水有如猛兽,怒吼声响近在咫尺,闵上轩看见溪水逐渐漫向他所在低地。
他很绝望,也很愤恨,绝望自己就要这样死在这里,愤怒什么都不能为银勾山庄死者做,恨纪原门就要这样逍遥法外,将一切都推给魔教。
同时也憎恶,这个只能依赖眼前邪派魔头的自己。
“我跟妳走。”
最后,他还是屈服于命运,舍弃了自尊与往日骄傲。
他选择成为那个女孩的走狗。
回月沉殿路上,白圭要他捉紧巨龙背上长棘,但闵上轩终究无法坚持,几乎是刚起飞就昏了过去,世界陷入一片漆黑,等他再次苏醒,已是在陌生的房间里了。
在温暖中转醒,闵上轩漠然睁眼,缓缓起身,看向自己包扎好的伤势以及舒适袍子。
他想着,那女孩竟然能坚持住,将比她还重的自己给固定在龙背上,在那样恶劣雨势中一路飞回,而没让他滑落或坠落,甚至是落地。
可是没能多想,便开始有多个青年少年先后来到床边,来看他,解释规矩,甚至是下马威。
闵上轩很快见到了自己之后将对付多年的,那些长老们送来的男宠──或者该说是长老的心腹、打手、护卫更贴切些,那些其实都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能轻易驾驭的男性。
然后,闵上轩也见到了杨书彦,那个与他同年,新墨一般寡言的凉冷少年。
杨书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