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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夏铭沉思的当口,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虽然是静音,但来电人的名字却清晰地挂在上面。
两个字“杜瞳”。
徐烁耷眼一看,看得真真儿的。
夏铭也看到了,眉头皱了皱,直接把手机翻了个个儿。
徐烁慢悠悠的抬起眼皮,笑道“你不打算接?她应该很关心这个案子,一定会再打来的。”
夏铭依然皱着眉,没吭声。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座机电话倏地响起。
夏铭起身刚要接,看到来电显示,直接拿起听筒又放下。
徐烁无声的乐了,一口白牙。
夏铭回过身刚好撞见,有些没好气“你还有别的事么?”
徐烁站起身,语气额外轻松“我和夏警官也合作过几次,站在朋友的立场,我想劝你两句,有些女人惹不得,一旦沾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夏铭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只是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我招惹了她?”
夏铭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徐烁却说“你是刑警,她是‘承文地产’的特助,有时候还是需要避嫌的。”
夏铭叹了口气,想解释他和杜瞳不是那种关系,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何况他和徐烁就是君子之交,没必要扯太多。
“好,徐律师的话我记住了。”
徐烁笑笑,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正准备告辞。
就在这时,刑警队来了一个看上去有六十岁的男人,穿着朴素,头发花白,脸上褶子很多,走路也不快,腰板不好仿佛是年轻时落下过病根。
男人手里拿着保温瓶,进来时,靠近门口的小刑警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夏叔!”
来人正是夏勇智,夏铭的父亲。
夏铭一听到招呼,立刻迎了上去“爸,怎么过来也没打招呼,又给我送饭?”
“你这臭小子,几天没回家了,我来看看你。哎,你这身上什么味儿,都要馊了!你不回家,大家都跟着你在这里熬?好歹洗个澡,喝个汤,把自己收拾收拾……”
夏铭拨了下头发,无奈的听着夏勇智的“数落”,周围也很快传来其他刑警的“唉声叹气”,一个个接茬儿调侃起夏铭。
夏勇智和这里所有刑警都认识,笑呵呵的招呼了几句,直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靠了过来,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这一看却愣住了。
徐烁在夏铭跟前站定,笑道“夏警官,我先走一步,下回再见。”
徐烁话落,便迈开长腿,正要越过夏勇智。
夏勇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了徐烁一把。
徐烁脚下顿住,微微扬眉,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别说是徐烁,就是夏铭也跟着一愣。
只听夏勇智问“年轻人,你瞅着很面善,怎么称呼啊?”
说话时,夏勇智的眼神异常的亮,好像长在徐烁的脸上。
徐烁说“我姓徐,徐烁,您是……夏警官的父亲?”
“徐烁?”夏勇智却好像没听到那后半句,只忙着追问“是不是双人徐,闪烁的烁?”
“对,您……”
徐烁刚应了一声,就被夏勇智打断“那你今年得有二十六、七了吧,你也是江城人?”
徐烁面带微笑的点了下头,下意识和夏铭对视一眼。
夏勇智的眼睛瞪得异常的大,情绪也开始有了起伏,甚至要伸手去拽徐烁。
夏铭眼见父亲这样失常,连忙扶住他的肩膀,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这时就听夏勇智问“那你父亲呢,是不是叫……徐海震?”
那三个字一落地,徐烁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第160章Chapter 160
chater 160
临近傍晚; 顾瑶已经在网上找了好几处房源,还给她住的小区附近中介打了几通电话; 希望能在小区内租一套房子,先把顾竑和卓晓艺安置了再说。
本以为第一个回来的会是徐烁; 没想到傍晚刚过,祝盛西就进门了,顾瑶正坐在客厅里上网,神情纠结。
祝盛西直接进了开放式厨房; 将两兜子食材放在案台上; 顺便洗了个手,问道“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顾瑶抬了下眼皮子; 又继续看手机“哦,想在我住的小区里找套房子让顾竑先住着。”
“怎么; 要搬走?”祝盛西擦了手,走出来问。
顾瑶这才叹道“今天下午,我妈过来了; 幸好我及时赶回来。”
祝盛西一怔; 第一个问题就是“消息传得这么快?”
“是啊; 我知道不是你说的; 我也不会说,徐烁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是疗养院告诉她顾竑走失了; 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你这里?”
祝盛西挑了挑眉; 瞅着顾瑶半晌,忽然说“你已经有答案了?”
“还不肯定,但我有点眉目,等完全确定了再说吧。”
祝盛西点了下头,说“房子先别找了,如果是你住的小区,我有办法,明天就能搬。”
“真的?”顾瑶刚问完,就飞快的点了下头,“好,就这么办。”
在找房子这方面,她绝对相信祝盛西有这个本事,顾承文毕竟是做地产起家的,“承文地产”的人都非常卖祝盛西面子,人人都知道祝盛西是顾承文最器重的后辈,何况还有杜瞳在,他们比她这个顾承文的女儿人脉广得多。
顾瑶放下手机,跟着祝盛西来到案台前一看,他买了不少菜和肉,祝盛西打开塑料袋,逐一将食材拿出来,随口就报了几个菜名。
顾瑶听着有点饿,转而问“你要做多少菜,听上去够七、八个人吃的。”
祝盛西笑着数着“你、我、顾竑、卓晓艺,还有徐烁。”
顾瑶诧异的看着他,几乎不能相信经过了昨天的变故,祝盛西和徐烁竟然就冰释前嫌,还摇身一变,成为了可以做饭投喂的关系了。
“你的意思是,徐烁今晚过来吃饭?”
“是啊,闫蓁的案子把我牵扯进去了,有很多细节他还要和我讨论,下午他不是才去了南区分局?”
祝盛西的口吻再顺其自然不过,这两人哪里像是情敌,分明是哥俩好。
顾瑶的眼神也渐渐微妙起来。
直到祝盛西问“怎么?”
顾瑶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的说“你们突然变得一个鼻孔出气,我有点不适应,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内情?”
祝盛西一噎,垂眸笑了笑“还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顾瑶说“也不是,起码过去这一年,我被隐瞒的很到位。”
祝盛西的笑容收敛了些,双手撑在案台上“就算徐烁没有回来,以你的聪明和观察力,现在也应该觉察出不对了。”
此言一出,顾瑶瞬间眯起眼睛。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说,你根本没打算一直瞒着我,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祝盛西没接茬儿,开始摘菜。
顾瑶看着他的动作,并不打算放过这个话题“你和徐烁之间一定有交易,而且还约法三章暂时不能告诉我,为了让徐烁同意,你还拿出足以让他瞒着我的条件,一些是他迫切想得到,或者想知道的东西。”
祝盛西依然没应,他将摘好的菜放进水盆里。
顾瑶忽然问“如果不是你的帮忙,顾竑和卓晓艺根本无法离开疗养院,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祝盛西动作一顿,说“他快不行了。”
顾瑶吸了口气,心里也跟着收紧。
是啊,顾竑快不行了。
但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是现在,小秋的案子刚结束,你又牵扯进闫蓁的案子,这时候你突然告诉我,我有个弟弟,只是因为顾竑病情有变?”
“……”
“杜瞳和你是兄妹,可你们先前一直在我面前装作不熟,杜瞳对我的态度十分刻意,她以前不是叫我‘零零姐’么,她好像还很喜欢我。”
“……”
“还有阮正新、杜成伟、金智忠、王盟,这些人做了多少事,你一个人又能瞒多少?”
顾瑶话落,屋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气氛一时僵持住。
顾瑶并不激动,只是平淡的把问题摆在台面上,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她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而祝盛西也知道她知道了。
她的每一个问题,祝盛西都没有接招,人也很平静,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瑶等了片刻,最终还是说道“祝盛西,就算我救过你,你也犯不上迁就我十年。”
祝盛西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他将最后一根蔬菜放进水盆里,擦了擦手,目光平定的望向顾瑶。
他的眼睛既黑且深,承载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他反问“你以为我是在迁就你?”
顾瑶点了下头“先不说了你做过什么,只说态度好了,你对我什么样,我对你什么样,这一年来我心里是有数的,我开始还以为,那是因为你和我父亲生意上的关系,或是你我认识了十年,或是你性格本就如此,但其实都不是,你是因为救命之恩。”
祝盛西仿佛轻叹了一声“除了那件事,难道就没有感情在里面?”
顾瑶一顿,她细微的皱了下眉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直到祝盛西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年来你对我的态度不如我对你的热络,你对我太冷淡了,所以到了今天,在情感上才有点过意不去?”
这回,顾瑶更是吐不出一个字。
祝盛西说中了一切。
如果不谈论这个男人背后做过什么事,涉及过多少人命,道德底线在哪里,单单只说感情上的付出,那么这一年来,的确都是他在给予,而她只是选择性的接受。
可是到了这一刻,顾瑶又能说什么呢?
难道告诉祝盛西,这一年来她一直觉得生活得很不真实,不踏实,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隐瞒她,直到徐烁出现才觉出一点味道?
或是告诉祝盛西,她在他身上找不到归属感,也无法想象过去十年,他们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在相处?
顾瑶抿了抿嘴唇,只能沉默了。
祝盛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容,仿佛阴霾的天终于射入一米阳光。
“你不用过意不去,感情上的事原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况这一年来你对我的态度,已经比你失忆前要好很多了。”
听到这话,顾瑶怔住了。
什么意思?
这样还比过去十年要好很多……
顾瑶问“我以前对你很恶劣?”
“没有,你只是……只是有些冷漠。”祝盛西想了想,仿佛在找合适的字眼,“恶劣这样强烈的情感,在你我之间几乎没有出现过。”
“……”
顾瑶忽然不懂了。
“其实这一年来,我过得很快乐。”祝盛西又是一笑“所以有时候难免就会得意忘形,得一享二,以为这种快乐可以延续的久一点。比如,要是徐烁不回来,要是你没有想起一些事,你我会不会……”
到这里,他顿住了。
会不会什么?
顾瑶有些怔忪,脑子也有些懵,这段对话的走向和她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否认祝盛西对她是有感情的,她也不是冷血动物,这一年来他怎样对她,她不可能没有感觉,只是不够深,不够浓,一切都是淡淡的。
她不爱这个男人,却算得上是喜欢,要是连喜欢都没有,恐怕也不会等到他做的事情被戳穿了才提出分手。
可是……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情感,始终就差了那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