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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把东西先归置一下,新鲜食材放到料理台上,暂时不用的收到冰箱里,我下楼帮你把行李拿上来。”
司璇勤勤恳恳地应好,看他转身走后,蹲下来依照指示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分类。
白白和驺驺两个男孩子很自然地留下来陪她,这么大只狗了,甚至还探头想往她的怀里钻。
司璇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到这两只,分出心来揉了揉他俩白绒绒的脑袋,一面轻声细语地嘱咐:“我现在有点忙,待会儿还要和爸爸一起做饭,你们先不要给我添乱哦……”
话说出口后,她的脸跟着微微一热,刚才脱口而出的“爸爸”两个字,怎么听怎么暧昧。
有种莫名其妙……就把自己代入了什么身份的感觉。
好在白白和驺驺的智商不高,并没有get到她的想法,只是不停地拱她的手臂,一边朝着厨房的某个方向拼命地甩脑袋。
司璇看了一眼上方的橱柜,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俩的不良居心,轻叹了一口气后站起身,把里头的零食牛肉干拿下来,一边小声提醒他们:
“我偷偷给你们吃一点,吃完之后去喝水漱口,不要让朏朏闻出来,要不然爸爸也会发现,明白没有?”
白白和朏朏疯狂点头。
司璇给了他们一狗各两根,然后拍拍他俩的屁股:“行了,就这一次,去客厅那头吃,不准再跟我耍赖皮了。”
兄弟俩挑软柿子捏计划得逞,美滋滋地叼着牛肉干就跑,丝毫没有一点留恋。
司璇无奈,把牛肉干密封好放回去,然后打开冰箱,把从超市买来的一大堆苏打气泡水一瓶一瓶地往里放。
等需要冷藏的奶制品和饮料都放完,谢景濯也带着她的行李箱和一大箱年货回来了。
“我妈妈寄过来的东西大部分要放冷冻的,可是冰箱里的空间好像不太够……”司璇看他三两下把泡沫箱外的加固拆掉,一边打开冷冻室的门看了一下,道。
“没事儿,后边主厨厨房里有间的冷冻室,你先挑一些东西放冰箱里,剩下的我拿到里边去。”谢景濯用刀把泡沫箱的胶带划开,取掉上面的盖子后,示意司璇自己来找。
司璇这才发现年文文几乎把一年到头的土特产都给她寄来了,刨开十几袋干冰后,还有零零总总一大堆。
谢景濯也有些好奇,每看她从箱子里拿出一袋东西,总会忍不住提问:
“这是什么?”
司璇拆开看了一眼,告诉他:“是笋干,泡发之后可以和猪蹄一起炖,我看我妈做过,但我不太会……”
“那这个呢?是……鸡肉干吗?”
“是鸭舌,但好像只有我们那儿的人吃的比较多,这个和酱排骨都是我过年特别喜欢的,待会儿我们就可以蒸一点,很方便。”
“这个呢?摸上去很硬……”谢景濯拿起一块六边形的东西,质感和砖头相仿。
“是炊糕,用糯米做的,吃的时候要再加热一下,里面那层红糖融化之后就是流心的,可以当下午茶的点心吃。”司璇看到的东西每一样都特别熟悉,解释着解释着……
就觉得离家好像也不是很远。
那些楠溪的山水和稻米,阳台上晾在竹簸箕里的年货,市场上鱼尾跳动的光斑,那些温吞的烟火味道……
其实是只要看到这些味觉上的记忆载体,就真切的能感受到的、融在骨血里的印记。
谢景濯发现她的眼眶几乎是一下子就泛开红色,漂亮的眼睛里也浮起水光,微动了动喉结后,低声问:
“想家了?”
司璇低下头,极轻地吸了一下鼻子,一边“嗯”了声。
她暑假只在家里待了不到三个星期,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没回去了。
把箱子里的一袋桂花小圆子拿出来,她顿了顿之后,语气轻松了一些:“但是也还好,等过完年之后,我爸妈会来申城看我,还有弟弟妹妹。”
谢景濯微讶:“你家里有三个孩子?”
“嗯,因为我爸妈是再婚,我跟我爸,妹妹是跟妈妈的,后来才有了弟弟。”司璇听他提起,就忍不住……顺便告诉他了。
虽然她以后不一定能有勇气追他,甚至不一定还有以后——
但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多告诉他一点,她还是想告诉他。
谢景濯听到“再婚”两个字,心下拉起的那条弦被轻轻拨了一下,半晌后点点头道:“那你妈妈看起来,对你很好。”
司璇抿了抿唇,嘴角浮上来浅浅的梨涡,然后应:“是啊。”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完毕,谢景濯把司璇的一部分年货放到冷藏室,又抱着一直在厨房里当电灯泡的朏朏到后院找哥哥们玩之后,才总算要开始准备晚餐。
司璇看他很熟练地挽起袖子套上围裙,也自觉地伸手把头发扎起来,一边道:“我留在厨房给你帮忙吧,顺便也可以学一点怎么做饭。”
谢景濯没有拒绝,只是弯了弯眸子,把挂着的另一件围裙递给她。
两件围裙一黑一白,条纹花色,都绣了英文字母。
……又是情侣的。
司璇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介于他们之前吃饭喝水用的都是同一套餐具,这会儿就没有太在意。
接过围裙,她低头套上,反手给那两根系带打结的时候,原本捋上去的毛衣袖口从手肘那儿滑下来,一团盖住她的手指。
只好放开原本已经快成型的蝴蝶结,重新一层一层地给自己扎袖子。
谢景濯垂眸看到她背后那两根晃晃悠悠的白色带子,便放下手里的动作侧过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那条系带,嗓音不自觉染上了几分低哑:
“我来吧……”
大抵因为他是低着头的,两人的距离又挨得很近,这几个字温热地擦上司璇的耳垂,一下子就让那片瓷白的皮肤着了火似的,滚烫地烧起来。
这样的距离和嗓音糅着他身上经过了一天后变得浅淡、却沉淀出慵懒和浓酽的沉香味道,完全就成了,致命的诱惑。
司璇觉得脚下有些发软,明明他哪儿也没碰到,后背却莫名被勾得一阵难耐,几秒钟的散乱呼吸惹得整个人都轻颤起来……最后只好偷偷地,伸手抵上面前的大理石台面。
——简直不知道为什么。
好在谢景濯只像是举手之劳,分寸拿捏得很好,打完结后便松开了手,把买来的西红柿、洋葱、土豆和卷心菜放进白色的搪瓷沥水篮中,然后递给她:
“会削土豆吗?”
“……会的。”司璇软软地点头。
“那你帮我把它们都切一切,然后放到盘子里。”谢景濯略略颔首,伸手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料理托盘,放到台面上给她。
司璇接过东西,安静地到水槽那儿埋头苦干,顺便借着这股水,把刚刚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冲掉。
谢景濯这顿饭虽然已经操练了很多遍,但眼下要做给司璇吃,整个人都酝酿着一股即将上战场般的严整谨肃,脸上没了多余的表情,薄唇也抿得笔直。
而步骤也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精准,先用他那双白皙漂亮的手把超市已经处理好的牛尾和牛骨洗干净,放进冷水中浸泡,然后握着雪亮的厨刀,冷酷无情地给五花肉切块。
司璇在一旁削土豆的动作很生疏,中途抬眼看到他无比熟练的动作,被惊得有些下不了手。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原本就很迷你、现在又被迫接受改头换面的软糯小土豆,她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开口请教他:
“谢景濯……你之前是去哪里历练过吗?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会做饭啊……”
谢景濯闻言后,紧绷的下颌线才略略有些放松,把砧板上的五花肉转移到料理盘里,嘴上轻描淡写道:
“是前阵子刚和李阿姨学的,这次回家过年,打算试着做几道菜给家里人吃,之前还从来没尝试过……而且我家现在除了我,我爸妈哥哥嫂子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没有一个会做饭的。”
理由非常之充分。
司璇原本听到全家不会做饭这种事情有些惊愕,转念想到他家的家庭背景,估计从爷爷那辈开始……就都有专门的厨师和阿姨为他们代劳了吧。
竟然不知不觉又被炫了一把富……
了然地“哦”了声后,她继续和面目全非的土豆做斗争。
谢景濯切好姜片,把五花肉和鹌鹑蛋分别下冷水煮,转头看到司璇的进度竟然还卡在那区区十个小土豆上,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下一秒司璇的视线略上来,他也识趣儿地收敛了笑意,对她温声道:
“土豆我来吧,你先把配菜切了。”
司璇咬了咬唇,都不敢跟他答应下来,只是默默地把东西递过去。
谢景濯接手的时候,因为那枚土豆实在太小,指尖在她掌心里划了一下,旋即便收拢指节,很快结束那一瞬间短暂的接触。
司璇在他碰到的时候,也出于本能的,往后缩了缩手,然后转过身,去拿水槽里的那盆蔬菜。
两个人的反应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
像点火前两根电线试探性的一次接触,“砰”一下跳出细小的蓝色火苗,有震动、燃烧和窸窸窣窣的熄灭。
然后等待很快就要到来的下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阿渊:疯!狂!暗!示!
第28章 BWV 1011;I
谢景濯把罗宋汤的高汤吊出来时,鹌鹑蛋和红烧肉已经转小火,在砂锅里安静地煲煮。
还有一道菜是葱油拌面,也多亏厨房有五个灶,能让司璇分到两个,一个用来煮面,一个用来蒸酱排骨和鸭舌。
腊味蒸到快熟时,厨房里原本的牛骨高汤和红烧肉的香味就被它完全压了下去。司璇把挂面捞起来,按照谢景濯的指示倒了些橄榄油防粘,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去开蒸锅的盖子。
虽然说是酱排骨,但年文文知道司璇不爱吃肥,寄来的大多是切成片的瘦肉,司璇用筷子夹了一块起来,尝过味道后忍不住眯起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
“太好吃了……”
谢景濯这会儿还看着两口锅,一只在炒白酱,一只在炸葱油,闻言转头看了看,问她:“熟了吗?”
“嗯嗯嗯!”司璇夹了块肉,小心翼翼地转身送到他嘴边,一边满怀期待地开口,“你尝尝味道?”
谢景濯微怔了一下,眸光抵进她的眼睛里,紧接着很快一点一点爬上笑意。
有点戏谑,又有点捉住了某人的小尾巴似的……有些了然。
司璇也是很自然地这么做了、又在看到谢景濯片刻的犹豫之后,才发现——
那双筷子是她刚刚用过的。
只不过没等她尴尬地收回手,他已经一歪脑袋,张口咬住那片肉。
然后悠悠地收回动作,意味不明地从鼻尖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司璇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尤其是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落在她的眼中,她的每一点情绪都无所遁形。
好在谢景濯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轻快地夸了句“很好吃”后,低头把葱油的火关小,一面告诉她:“排骨你可以先端到餐桌上,红烧肉应该也快好了……”
司璇乌龟似的点点头,用碗夹提着那盘东西逃出厨房,才长吁了口气。
简直太致命了。
她刚刚在厨房里帮忙的时候,脑海里其实在忍不住来来回回地重温自己之前看过一部叫《新婚日记》的韩综,而且每多想一遍,都觉得她和谢景濯之间的气氛……好像都刚刚好,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