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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小姐——”
张医生又开口叫了我一下,那声音里面充满了抱歉和愧疚。
我愣了一下松了手,双腿却是软的,直接就软了下去。
韩默在身后架着我,我才没有完全倒下去。
可是我一点儿力气都使不起来了,我怎么能有力气呢,我活得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我外婆,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让我节哀,我怎么节哀,你告诉我怎么节哀啊!
“傅瑶。”
韩默又叫了我一下,我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模糊的视线里面的韩默我只看清楚了他的眉毛。
但是我知道,他在看着我,那双黑眸就跟深潭一样的,在看着我。
我也在看着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抱住了他:“韩默,你告诉我,张医生在跟我开玩笑,好吗?”
告诉我,还有希望,好吗?
可是一向都把我呛死的韩默现在却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静静地在那儿站着,任由我的眼泪和鼻涕沾在他的身上。
一声不吭的,沉默得让我绝望。
外婆已经被推走了,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走了,就只有我和韩默在那手术室外面的走道上。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就好像一切都已经安眠了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渐渐地稳定下来,松开了捉着韩默衣襟的手,起身站直想要走去外婆的病房,却发现自己的双脚都是僵硬的。
是韩默伸手把我接住了,我回头看着他,被我抹掉了眼泪之后的视线清晰了许多,我看着他紧皱起来的眼眉不禁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难看?”
他没有说话,反倒是抬手将我脸上那沾着泪水的发丝拨到了耳后,一双黑眸低头直直地和我对视:“没有。”
韩默终于不再打击我了,可是我却没有半分的喜悦。
如何去喜悦呢,用这样的残酷换来他的同情,你让我怎么去喜悦呢。
我转开了视线,推开了他扶着我的手:“我自己可以走。”
他看着我薄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话,手机却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看的,我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看过去。
他拿着手机起来在按挂断,我一眼就看到了那来电显示,只有两个字:徐冉。
我整个人一僵,突然之间想到什么,伸手将他推开,抬腿一步步地走向外婆的病房。
她总是不让我来看她,我也真的是傻,就那么答应她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我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外婆了。
半个多月前外婆还能够拉着我的手问我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其实那时候已经不对劲了,可是我却没有发现。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我现在只能够趴在那玻璃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外婆。
她的身上插满了管子,从前也试过这样,这却是我的第一次这么的恐慌。
我现在才惊觉,她已经受了两年多的罪了,因为我,咬着牙在医院里面受了两年的罪了。
人都是自私的,她明明那么辛苦,我明明知道她那么辛苦,可是却还是不想放手,还是想要自私地留她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结果就让她生生吃了这么多的苦。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抬手给了我自己一把掌。
“啪。”的一声,整个走道里面都是那巴掌的声音,我突然觉得有几分快慰,想要再扇一巴掌,却突然之间被韩默捉住了。
“你干什么?!”
我回头看向他,看着他眼底里面的愤怒,抽回了自己的手,将视线转回去那玻璃窗隔着的外婆的脸上,一字一句地开口:“我没什么能力,却还是自私地想要留着她陪着我一起吃苦,两年了,她咬着牙遭着这非人的折磨两年了。”
我不想说,也不想他同情我。
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每个人的生命中都要经历一些苦难,才会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幸福。
有些人的前半生历经苦难,后半生便会顺畅一点儿;有些人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却灾难不断。
但是还有一些人,一生都是苦难不断的。
我不知道我是哪一种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种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难处和苦难,没什么好同情的。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说。
我想说,想让韩默骂我。
可是他却沉默了,就好像突然之间被人把舌头给剪断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站在我的身后。
我突然徒生出几分恼意,扭头抬手就揪着他的衣领:“你骂我啊,你怎么不骂我啊,骂我啊!”
他皱着眉,抿着唇,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看着他,心口绞着一团,怎么都没有办法把它抚顺让我没有那么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到底多久,韩默中途好像问了一遍要不要吃东西,我摇着头拒绝了,视线一直盯着那加护病房里面的外婆。
我很矛盾,我想她醒过来看看我,可是我又不想她醒过来。
她没醒过来,我起码还有个盼头,毕竟医生说了,她还会醒来的。
可是她醒过来了,我就只有无边的恐惧了,因为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睡过去,然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担心也好,不担心也好,你害怕也好,不害怕也好,它要发生的,就总是会发生的。
外婆终于醒了,在第二天九点多的时候,医院的走道开始来来往往的有人了。
加护病房一次只能进去两个人,但是对于我和外婆来说,这个规定并没有什么用,要进去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是林护士领我进去的,换无菌服的时候她看着我,半响还是开了口:“傅瑶,你情绪稳定一点,赵婆婆她已经很辛苦了。”
我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林护士,套着衣服的手不断地颤抖着,直到最后穿上,我才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地压着自己的情绪。
我进去的时候,外婆的氧气罩已经摘了,我下意识想要问人,一旁的林护士已经开口,是外婆要求的,因为这样好说话。
我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咬着牙任由这个老顽童任性:“阿婆。”
我叫她,她看着我笑,眼底好像生出了一朵花一样,那瘦骨嶙峋的手颤颤巍巍地伸着向我。
第106 囡囡,我陪不了你咯
我连忙伸手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耷拉在我的手心上面,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我第一次感觉到生命这么的轻,看着她只能死死地咬着牙让我自己笑:“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阿婆。”
她也跟着我笑,只是那没有生气的皮肉,就连笑起来都是让人觉得难受。
“囡囡。”
林护士说过,外婆其实已经很难开口讲话了,我不想让她说话,可是我却没有办法让她不说话。
她开口叫我,声音喑哑不清的,但我还是听到了,她最喜欢叫我囡囡,从小到大,都是叫我囡囡。
我知道她有话要说,抿着唇死死地忍着眼泪点头:“我在听呢。”
她看着我的视线突然之间往上一看,“外面,外面是,你男朋友吗?”
我怔了一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韩默站在那玻璃窗前,正看着我们。
对上他的视线的时候我愣了一下,只是不过半秒,我便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外婆:“不是。”
我知道外婆一直都不放心我,之所以撑着这么久,她无非就是想要我找个能够托付终身的男人。
可是我还是不想撒谎,不为什么,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别的人,他是韩默。
有些谎言是需要不断的谎言去掩盖的,我并不想这般,没什么意思,尽管老人家会很失望,可是我还是不想这样欺骗她。
“也也好,他棱角太硬了,性格不好。”
外婆搭在我手心上的手动了动,一开口就把韩默彻底的点评了。
相由心生,外婆活了几十年了,一眼就能够将韩默的性格看出来了。
是的,棱角太硬了,性格不好,我在他身上吃过太多性格不好的哭了,而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女朋友。
“囡囡,我陪不了你咯,陪,陪不了咯。”
外婆突然之间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终于忍不住眼底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看着她,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后,囡囡一定要,要开心啊。”
以前我只要一哭,外婆就会把我抱进怀里面,一手一手地梳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哄着我。
可是现在,她已经无能为力了,凭着这最后的一口气愣是跟我说话。
医生并不允许我在里面呆许久,不到二十分钟我就被请出去了。
走的时候外婆一直没有什么力气放在我手上的手突然之间掐了我一下,看着我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不舍和怜爱。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走出去病房的,整个人就好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了一样,每走一步都是无力的。
我不想离开,可是我却不得不离开,因为医生说她的状态很不好,不能说那么多话。
我只能离开,然后走出去从那玻璃窗看着她重新戴上氧气罩。
眼泪不断地落下来,我第一次这么的无能为力。
她要离开了,我知道,我连半分挽留的能力和力气都没有,除了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渐渐地离我而去,我什么办法都没有。
肩膀被韩默的手扣上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他,眼泪模糊的视线他的五官模糊不清。
下一秒他便将我扣进了怀里面,力气有些大,我的头直直地撞上了他胸口上的纽扣,压得有些疼。
我知道这样不应该,可是我却一点儿都不想松开。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可是我真的爱他。在这样彷徨无助的时候,他伸出手将我抱到怀里面,我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我已经那么努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主动寻求安慰了,你又要我怎么去拒绝他的主动靠近呢?
我终于忍不住,抬手抱着他一下下地哭了出来。
安静的、压抑的,却是我全部的伤悲。
韩默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浑身一僵之后松开了揪着他衣摆的手。
他却伸手拉着了我,没让我走,低头看着手机。
这一次我看不清楚来电显示上面的字到底是什么了,因为眼泪将我的视线完全模糊了一片,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他也终于接了电话,原本拉着我的手也松开了,低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染了几分戾气:“什么事?”
我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不禁笑了,心口好像什么也松了一下。
我从来都是这么容易被放开的那一个,尽管他牵上我的时候也并不是有多么的珍重,却也是松开得毫无反顾。
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这样的,你不能依靠谁,因为没有人会给你一直的依靠,你除了靠自己,你靠谁都会吃亏的。
我看着他的侧脸呆滞了两秒钟之后,最后抬腿走向了洗手间。
他抬腿跟着我,可是我并没有在回头,就这么一直往前走。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挂了电话了,看着我唇瓣抿成一条线:“我回去公司一趟。”
我愣了一下,只觉得好笑,他有什么好向我交待的呢。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韩默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伸手把我刚才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弄乱的发丝拨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我看着他抬腿走开的背影,最后还是开口叫住了他:“韩默。”
他回头看着我,眼底好像有一缕光,但是隔得太远了,我看不清晰。
“谢谢。”
他眉头一皱,面无表情地对着我扔了两个字:“不用。”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站在那儿,许久,才抬腿重新走回去外婆病房的前面守着。
我刚走回去没多久,韩默突然之间又跑了回来,抬手直接把手机扔了给我:“拿着。”
我正坐在那椅子上面,怀里面猝不及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