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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歹比那些不知道马粪是什么味道的将种子孙强得多,我这一趟,没白来。”
顾仙佛郑重一揖到底,抬起身后恭敬说道:“阿暝才疏学浅,武艺又平平淡淡,自然比不父亲的足智多谋举重若轻,不仅现在比不,恐怕这辈子都拍马难及了。多谢刘老将军护我顾府周全,阿暝代仙逝的父亲,谢过刘老将军挂怀。”
刘苍城丝毫不为顾仙佛感激所动,摆摆手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老子保护的不是你顾家,是这群不知死活的蠢猪,要是真任由他们冲进去,恐怕不出半刻钟顾府的死士就能把他们杀得一干二净。”
顾仙佛含笑摇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刘老将军心意阿暝明白,若真任由他们冲进去,顾府死士当然能把他们剿灭得一干二净,但是死的这些不事生产的蠢猪虽然只是大乾的蛀虫,但是架不住他们身份复杂背后又有人指示,若是他们死在顾府,这件事肯定会被早有预谋地那些人推波助澜,到时阿暝与顾府,肯定会找到一场恶心的大麻烦里去,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阿暝在此谢过刘老将军。”
刘苍城冷哼一声,却没有拒绝顾仙佛的再拜,憋了良久终于说道:“不用谢我,这是老子我欠你们顾家的。”
有一句话他没说,这也是整个大乾欠你们顾家的。
顾仙佛整理衣衫,诚挚道:“刘老将军,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刘老将军得空,不妨进府喝一杯热茶。”
刘苍城摆摆受,看着顾仙佛的苍老脸庞终于涌出一丝笑意,说道:“长安的茶叶,老子喝了大半辈子,都快喝吐了,我老了,这辈子可能也出不了大乾了,方才老子看你麾下这二十骑冲阵,还真有些意思,这二十骑放在逐鹿之战的时候,也是一群难得的精锐。之前老子听说你这小娃娃在西凉收留江湖鹰犬搞了一个西凉卫,说是不论先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只要没屠戮过寻常百姓,加入西凉卫之后便能既往不咎。说实话,之前老子对你这急功近利的做法嗤之以鼻,若军中精锐都采用这速成的法子,那整个大军不出三年都得从头烂到脚。”
刘苍城看了一眼军容肃穆的二十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拍了拍手的灰尘,哈哈大笑道:“但是没想到啊,你这小娃娃,能想到把这些拔了翅膀与爪子的江湖鹰犬放到军中,让他们做教头来磨练西凉老卒,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本来老子对你的西凉军与其余士卒并称五大军是不屑一顾的,但是现在还真对你小子有些刮目相看了,今天说了这么多,老子索性就多说一句,小娃娃,若是在老子有生之年,你能马踏草原,希望老子能喝到你从草原带回来的奶茶,那老子就死而无憾啦。”
顾仙佛看着刘苍城疲惫脸庞闪烁出的波澜壮阔,似乎看到了这个老将军年轻的时候率领着数万军中儿郎策马扬鞭冲锋陷阵时的意气风发,一瞬间有些恍惚。
刘苍城摆摆手,沉声道:“老子也不要听你什么豪言壮语,你只要心里有这么颗种子便可,好了,老子要走了,小娃娃你好自为之吧,长安城里的风云,现在才刚刚开始。”
顾仙佛拱手肃穆,沉声道:“恭送刘老将军。”
刘苍城走下台阶,路过那二十骑西凉卫之时,突然停住脚步,拍了拍腰间生锈的阔背大刀,笑道:“小娃娃,你这麾下士卒腰间配的这西凉刀,老子越看越喜欢,你要是真想感谢老子,你送把西凉刀给老子如何?”
顾仙佛一怔,旋即苦笑:“刘老将军,不是阿暝小气,而是阿暝刚刚在永宁门对魏淳那厮说过,当兵的就应该生不摘刀死不卸甲,我这二十余好儿郎,从西凉千里迢迢赶赴长安,阿暝总不能直接就无缘无故摘了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佩刀,在西凉,刀就是命,还希望刘老将军体谅一番。这样,等到明早,若老将军有意,我命军器司连夜赶造二十把西凉刀送到老将军府。”
刘苍城哈哈大笑,抚摸着腰间生锈的阔背大刀,显然对顾仙佛那一句生不摘刀死不卸甲很是受用,边自行远去边朗声道:“好小子,明天我就在家里等着了,二十把西凉刀,少一把老子都要赶到顾府来当面骂你。”
顾仙佛再次一揖,高声道:“恭送刘老将军,明日里刘老将军在府等着便是,若是少一把刀,阿暝自当亲自去刘府负荆请罪。”
目送着刘苍城独自一人渐行渐远,顾仙佛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朱红色大门已然大敞的顾府,顾仙佛深吸一口气,左手提起衣袍前襟,率先迈入顾府。
门后分为两排束手而立的下人齐刷刷跪倒在地,恭声其唱道:“恭迎老爷回家。”
一身缟素的顾名老泪纵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前颤声道:“大少爷,你……你终于回家啦。”
顾仙佛深吸一口气,扶住顾名臂膀,看着老人又平添的大半白发,顾仙佛眼眶已经有些泛红,郑重说道:“顾爷爷,我回来了,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顾名颤抖摆手,擦拭着眼泪连道:“不辛苦不辛苦,大少爷回来就好啊,大少爷回来了,咱顾家这套家业,就有主心骨了,能站起来了。大少爷二少爷还有许将军,各位先来屋里说话,大少爷远道归来,我先去命厨子做一桌最好的菜烫一壶最好的酒,给大少爷解解乏。”
顾仙佛强笑着拒绝道:“顾爷爷,先不忙吃饭,我先去……先去拜望父亲。”
第一百五十万章 盖棺定论
如果说整个顾府是一个让乾国都为之侧目的庞然大物的话,那么顾家的家主便是整个庞然大物的灵魂所在,有家主的顾家是一头青虎,没有家主的顾家便是一头香喷喷热乎乎吃了还能长生不老的猎物,谁看了都想红着眼睛撕下一块来。
从顾淮的灵堂出来以后,顾仙佛全身缟素头戴白巾,在后院的一面青石坐了一下午,脸虽然并无泪痕也没有旁人所设想的那样嚎啕大哭,但是那股由内而外的悲伤气氛却让所有下人都不敢靠近。
日落时分,老许提着一坛黄酒,四平八稳地拖着四碟小菜,放在顾仙佛身边,替二人斟满酒杯,二人相对无言。
顾仙佛勉强笑了笑,拿起酒杯看着里面成色一般的黄酒,轻声说道:“我父亲在世之时,平日里并不爱喝酒,但是每次抓到我之后,都会与我小酌两口,之前我并不喜欢与父亲喝酒,感觉与他的话说不到一块去,每次我一开口,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这种感觉最是无趣,时间一长,父亲也知道我不喜与他共饮,便也不再强求。西凉一去六年,及冠之礼都未能在家行,父亲没能亲手给我戴一顶帽子,想必也是一件憾事。这六年里我失去了不少,但是得到的更多,回来之后,慢慢也明白了父亲为何喜欢与我喝酒,但是现在明白过来,也是有些晚了,古人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此话真是入木三分啊。”
老许捏起一只花生米扔进嘴里,沉声说道:“顾大哥这辈子没对不起谁过,能给天下乱世中的百姓一个活路,顾大哥功不可没,大乾立国,少了谁都行,哪怕是……他,换了别人依旧会在那张椅子做的舒服,但是唯独顾大哥,是不可或缺的。百晓生作士评榜,言顾大哥国士无双四字,确实说到了点子,这世有很多人,尤其是前朝余孽,对顾大哥恨之入骨,因为顾大哥用一支笔便划破了他们偏居一隅的美梦,但明眼人一眼望去便可知道,他们这些所谓的中原贵族遗胄下统治的百姓,当真是生不如死,所以顾大哥做的这些事情,其实是起到了刮骨疗毒的功效,现在在大乾的统治下,不敢做什么太平天国的美梦,但起码天下十之**的百姓,都能有一口苦饭吃,这与二十年前的乱世春秋比起来,好了何止千万倍?我们这群老家伙,日子越过越短,死的死埋的埋,致仕的致仕归隐的归隐,而如今,一手为大乾为天下铺路的顾大哥也走了,我们的时代,终究要过去喽。”
“几天前我听到这个说法,还是从一个对我有着活命之恩的老王八嘴里吐出来的,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顾仙佛端起酒杯,把杯中黄酒均匀洒到地下,诚挚道:“这杯酒,敬我国士无双的父亲,敬耍刀第一的许叔叔,敬你们那个波澜壮阔荡气回肠的英雄时代。”
老许也是默然把杯中酒洒到地下,再次替二人斟满酒杯后徐徐说道:“阿暝啊,以后的时代,终归是你们的,我们这群老家伙,其实是给你们这群小家伙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现在的大乾虽说国力蒸蒸日,但是这国家底下,那些魑魅魍魉蛇虫鼠蚁却从来不肯安生过,现在没了顾大哥震慑,他们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这些玩意儿啊,就留给你们这群小家伙去对付喽。现在看到阿暝你,我又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当时你父亲最稳重,我性格最跳脱,一群人聚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分食着一张肉饼却还坐着称王称霸的美梦,那个时代虽然混乱,但是好歹所有的乱都是明刀明枪的来,阴谋不兴阳谋当世,摇唇鼓舌皆成风流,士子负箧游学天下,游侠仗剑浪荡天涯,那个时代,虽然乱,但是却是真真实实属于我们的啊。我们现在与儿孙讲乱世,讲逐鹿,讲二十年前的兴衰,你以为我们老了吗?其实我们只是还在一如既往地怀念我们年轻时候喜欢的东西罢了。”
顾仙佛静静听着老许难得意气风发地诉说,仿佛在眼前展开了一卷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画卷有父亲在指点江山,有郭相宜在算无遗策,有刘苍城在策马冲锋,有杜如晦在围城死守……
良久,顾仙佛才回过神来,与老许一起饮尽杯中酒,慢慢感受着黄酒流过喉咙的灼热感觉,向老许说道:“许叔叔,你是能急流勇退明哲保身的聪明人,阿暝想问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我父亲在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情况下,还把我支出长安,他为什么明明一纸密信把我叫了回来却不许我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不许我给他送终?”
老许放下酒杯,认真说道:“老许可算不什么聪明人,只是在顾大哥身边呆久了,耳濡目染罢了,急流勇退四个字老许能做到,顾大哥肯定也能在做到,只是他为了更深层次的一些东西,不能做出这个选择罢了。至于你问的这个问题,阿暝啊,我想你心中知道答案,无非就是顾大哥怕你在长安忍受不了这种离别之痛,或是父子分离六年见面却是永别会给你留下难以跨过的梦魇,最严重也不过是你父亲怕你受他故去迁怒于其余旁人,在长安搅起一阵腥风血雨,这种假设是可能性最大的。但是以老许看来,这些可能都对对也不对,我想,只是顾大哥觉得你能独当一面把顾府留给你他可以放心走了,他不想给你看到他英雄迟暮的那一面,他想在你心中给你留个标尺,留个念想,他希望你想起他的时候,都能想到他运筹帷幄国士无双的样子,而不是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病态。”
顾仙佛听老许说着,提起酒坛猛灌数口,擦擦嘴角酒渍道:“在西凉,最出名的酒就叫凉酒,没别的特点,就是够辣,能辣死人的那种辣,等到下次回长安,我定要给父亲带百坛凉酒,让父亲轻口尝一尝,西凉的酒是什么滋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勿念,父字